第六百六十二章試探(下)

早上起床，侯衛東還是接了小佳的意思，給二姐打了電話：「二姐，什麼時候來看媽，你好久沒有回來了。」

侯小英道：「這麼早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

「沒有事，不能打電話問個好嗎？」

侯小英笑道：「從你和張小佳開始談，你就沒有這麼早給我打過電話。」

「今天請你和姐夫吃飯。」

「小三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而且從小就是，到底什麼事？」

「市絹紡廠的事，你們是專家，我想聽聽你們的看法。」

掛了電話，侯小英回到了臥室，又溜回到床上，道：「小三要請我們吃飯。」

何勇是夜貓子，早上最喜歡睡懶覺，聽到了侯小英的話，他睡意全無，眼睛立刻就睜開了，道：「小三找我們，多半是為了絹紡廠的事，你說，我們能否把絹紡廠吞下去。」這是他藏在心頭多年的想法，此時侯衛東當了副市長，而且分管絹紡廠，尤其是絹紡廠已經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了，何勇心裏的想法又抖起來。

侯小英道：「我們的廠小是小一點，可是資金不缺，也有市場，何必去蛇吞象，小心吞不了象，把我們嗆死。」

「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如今小三當了副市長，是天時地利人和都占齊了，我們能將絹紡廠吃進來，這一輩子就大發了。」

侯小英蹬了何勇一腳，道：「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大飯，別眼大肚皮小，到時撐死了。」

趁著何勇還賴在床上，侯小英拿著手機來到了衛生間，關上門以後，撥通了侯衛東的電話，道：「小三，何勇想打市絹紡廠的主意，他到底有沒有希？」

在小時候，侯小英沒有姐姐樣，侯衛東沒有弟弟樣，兩姐弟沒有打架，長大以後，兩姐弟的反而更深。

「對於我來說，誰來經營絹紡廠，絹紡廠採取什麼經營方式，採取什麼所有制形式，都是可以接的，前提有兩條，一是確保國有資產不流失，二是合理安置五千多工人，姐夫如果有這個本事，我也支持。」

侯小英知道自家的實力不足以吞下絹紡廠，道：「我是在衛生間給你打電話，如果姐夫提起此事，你千萬別給他有任何希，我們老侯家十幾代人才出了一個廳級幹部，不能因為這些事到牽連，否則我爸也不會天天守在火佛煤礦，你這小子倒天生是發財的命，幾年前低價買了煤礦，現在睡著都要笑醒了。」

侯衛東中湧起了濃濃的親，道：「我知道分寸，二姐，你是真心對我好，這些年來，我手裏也有些小權力，你們從來沒有找過我，還是二姐好。」

何勇和侯小英起床以後，開著車來到了市政府，晏春平早已經此等候，將兩位迎了上去。

何勇是大胖子，在工廠里很有些威嚴，但是在侯衛東面前，他一臉笑意，隨和可親地開著玩笑：「侯市長，我在企業爬滾打了近二十年了，自己辦廠也是十年了，還是第一次進了分管副市長的辦公室，深榮幸，看來我們沙州企業發展的春天到了？」

侯衛東也開玩笑，一本正經地道：「何總，侯總，我找你們兩人來，主要是了解絹紡廠的況，那位領導先談。」

「我們廠是津綢有限責任公司，現有員工960人，高中級技、管理人才178人；在國還算先進位設備192臺，織機95臺，產有19/21D，到200¨D各型白廠、雙宮、優土等優質類產品，另外還有坯綢、絹紡原料及附產，如今效益還不錯。」

「你們廠和市絹紡廠相比，如何？」

何勇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形象地說，市絹紡廠就是**，我們廠就是共軍,如今共軍想吃掉**，還請侯市長給予支持。」

侯衛東事先與侯小英有過通，心裏有數，不不地道：「今天是請姐夫當評判員，而非運員，你客觀地給我分析市絹紡廠面臨的況，至於以後如何走，到時再說，如今搞份制，也歡迎戰略投資者。」

何勇很有些興緻盎然。

侯小英則瞪著侯衛東。

侯衛東不聲地喝茶。

何勇在紡織行業爬滾打了二十年，有專業水平，他談了一個多小時，讓侯衛東收穫很大。

「中午，回爸媽家裏吃飯，我讓老媽準備好吃的。」侯衛東發出了邀請。

何勇也正在此意，走出辦公室之前，道：「小三，剛才是談公事，我確實還有私事要麻煩你，沙州企業只有市絹紡廠才有綢自營出口權，這兩年印度市場很不錯，我沒有外貿易部核發的綢自營出口權，限制了發展。」

侯衛東馬上給江津打了電話，在電話里談了吳海綢廠的況，江津對這個廠很悉，知道是廠長何勇與侯衛東的關係，道：「吳海絹廠發展勢頭良好，他們如果想要絹自營出口權，在今年之可以辦下來。」

「這事就麻煩江主任了，我們不僅要引進企業，同時要把沙州本地企業推出去。」侯衛東在表達激之時，順口說了幾句謝的話。

侯衛東放下電話，道：「如果順利，今年之搞定。」

何勇在2001年就為了這個自營出口權，費了不腦筋，也花了一些錢，卻沒有功，此時侯衛東一個電話就敲定此事，他慨地道：「小三，你一定要好好當，你在臺上，我們不怕被人欺負，辦事也容易，千萬別在經濟上犯錯誤，要用錢，讓你二姐給你。」

侯小英白了何勇一眼，道：「上次整頓基金會之時，小三拿了三十萬來撈人，這三十萬還沒有還。」

何勇「嗬、嗬」笑道：「你是我們家實權派，由你說了算。」

這一次談話，讓侯衛東對綢行業的認識加深了一步，他給外經委打了電話，問道：「去年市綢廠出口額是多？」

整個沙州有出口權的企業，不超過十家，外經委回答得很迅速，道：「報告侯市長，2001年市絹紡廠累計出口700萬元，為滿足出口量的增長和客戶需求，已經新建一條年產460噸異條份白廠自生產線一條，建以後，產品能出口到印、日、韓、歐、、香港等國家和地區。」

「這個蔣希東，還真是一條狡猾的狐貍。」

侯衛東輕聲罵了一句：「欺負我不是行，我不懂綢行業，但是長得有可以問題，長得有眼睛可以看，還有大腦能分析問題。」

下午，召開了市政府常務會議，在既定議題結束以後，黃子堤對副市長馬有財道：「今年春節前後都有上訪人到了首都，按照年初簽訂的責任制，如何理相關責任人，也應該提出來研究，沒有獎懲，責任制就是一紙空文。」

馬有財分管信訪工作，聽到黃子堤突然提起此事，立刻把皮球踢轉給了侯衛東，道：「侯市長，兩次到首都上訪，都是絹紡廠的人，你先提一提理意見。」

侯衛東沒有直言，道：「總算及時將任永芬帶了回來，沒有闖更大的子。」

黃子堤道：「這還不算子，帶著農藥去首都上訪，如果真的出了大事，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他加重了語氣，又道：「衛東市長，讓絹紡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是理小組組長，又是分管領導，儘快拿出一個方案，提常務會討論，如果改制尚不，就首先考慮更換領導人。」

這是黃子堤第二次拋出這個觀點了，侯衛東暗自納悶：「絹紡廠問題異常複雜，有歷史原因、制原因、市場原因，當然也有人的原因，如果換人就能解決問題，這樣理問題未免太簡單化了。」

他試探著道：「蔣希東管理經驗富，如果換人，有沒有更合適的人選？」

黃子堤道：「這也是你方案需要提出的容之一。」

劉坤作為黃子堤大，一直在旁聽著會議，他暗道：「侯衛東這人還真是刺頭，以前在青林鎮跟趙永勝對陣，當了副市長，又和黃子堤不對付，人啊，還真他媽的賤，我一心一意為領導服務，他媽的，總是得不到重用。」在心裏說了兩句怪說，他心裏才略微平衡了。

回到了辦公室，他接到了易中嶺的電話，低聲道：「黃市長提出了要換領導人，侯衛東在暗中抵制。」

易中嶺道：「黃市長有些時候心太了，有時搞一搞一言堂才有威信，你平時要多勸勸他。」又道：「晚上有空沒有，一起歡喜，能不能把你姐夫約出來。」

劉坤道：「只能算是準姐夫，我不太好說話。」

侯衛東回到辦公室，也在暗自琢磨會上的事，暗道：「也不知朱民生對絹紡廠是什麼態度，這是最關鍵的地方。」

如何得知朱民生的真實想法，這倒讓侯衛東有些犯難，他作為副市長，不能有事無事跑市委書記辦公室，而他不是常委，也不是經常同市委書記開會，這就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

他回想了以前在跟周昌全當書之時，有的副市長一年都沒有單獨向朱民生彙報過工作。

這個契機就很有些考究。

在辦公室想了一會，侯衛東給老領導周昌全打了電話，道：「周省長，春暖花開了，我想請你到南部新區走一走，塵溫泉重新修了網球場，達到了國際標準。」

周昌全此時又重新扭足了馬力，早已沒有前一階段的休閑，道：「我看了去年的報表，沙州工業全面落後於鐵州，而且距離越來越遠，你的任務很重啊。」

侯衛東道：「我就是想周省長能到沙州來視察，好久沒有聆聽老領導的講話了，心裏怪想的。」

周昌全一直很看重侯衛東，聽到此語，呵呵笑道：「好吧，近期我找時間到沙州來一趟。」

周昌全副省長分管工作，他來沙州視察，朱民生肯定會來陪同，侯衛東作為分管副市長也會參加，這時可以趁機試探朱民生對絹紡廠的真實態度。

這時，晏春平來到辦公室，道：「工集團董事長李晶在我辦公室，是否接見？」

侯衛東眼皮使勁跳了跳，道：「請過來。」

很快，晏春平就帶著李晶走了進來，此時，李晶明顯發胖了，但是胖而不，顯得滿而富貴，似笑非笑地看著侯衛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