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試探（上）

在理絹紡廠上，有兩個難度，一是絹紡廠本複雜，二是市委書記朱民生和市長黃子堤，這兩位一把並沒有明確的態度，這讓分管副市長有些難做。

當絹紡廠廠長蔣希東走進辦公室，侯衛東這才將紛的思路丟在了一邊，道：「蔣廠長，你給我打電話之時，我正在外地，不好意思啊。」

蔣希東黑臉浮現出笑容，道：「沒有春節前的貨款，絹紡廠工人就不能過上一個好年，為了表示謝，今天晚上請侯市長無論如何也點時間接見我們。」

侯衛東就把晏春平了進來，道：「你把今天晚上的飯局取消了，改在明天，今天晚上同絹紡廠蔣廠長吃飯。」

「晚上，訂在了沙州大賓館。」

「別安排在賓館，吃膩了，就在廠里伙食團，我覺得那裡的味道不錯。」

「太簡單了，是對侯市長不尊重。」

侯衛東不想與蔣希東啰嗦，道：「呵，對我最大的尊重是讓絹紡廠紅紅火火。」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蔣希東就不能堅持了，道：「那晚上我到市政府來接您。」

「蔣廠長與我接的時間短，不太了解我，我這人實在，不搞花架子，到了鐘點，我直接過去。」

約了飯局，蔣希東這才坐得端正，將2001年廠里的總結送到了侯衛東桌前，道：「侯市長，這是廠里的總結以及今年工作要點，您先審閱。」

侯衛東他早就讓江津送來了財務報表，這兩天，他只要手裡無事，就將這份報表拿出來細讀，因此，他對這些經過加工的材料不興趣，接過材料，隨手翻了翻，道：「先放在我這裡，等我認真看完，再提意見。」

又道：「當前絹紡廠面臨的主要問題，國際國市場的分析預測、你們的想法，給市裡的建議，這四點，你能不能簡單談一談。」

等到蔣希東談完，已是十一點。

送走了蔣希東，侯衛東在心裡印證了自己的想法：「這個蔣廠長，頭腦清晰，思路敏捷，對絹紡廠的況掌握得很。」

他把晏春平了過來，道：「那天你接到電話，說是絹紡廠黨委書記項波想見我，你給他聯繫一下，下午到我辦公室來一趟，一個人來。」

蔣希東回到家裡，又把副廠長高小軍到了辦公室。

「我今天去見了侯衛東，覺他對廠里況悉，應該是對廠里進行了調研，晚上本來準備請他到沙州賓館，他堅持要到伙食團來。」蔣希東黑臉愈發地黑，又道：「他是分管領導，我們有什麼作都瞞不過他，還是盡量獲取他的好，晚上有什麼招數沒有？」

高小軍分管著銷售，三教九流都見過，聞言道：「現在的人都如狼似虎，不玩高雅，不搞曲線，都直奔人和鈔票而去，要拿下侯衛東，還得用這兩個招數。」

「你不要弄巧拙，要試探著來，他喜歡什麼，我們以後就準備什麼。」

高小軍想了想，道：「晚上想點辦法盡量勸酒，等他有三分醉意以後，再請他到小舞廳，把公關部幾個請來，大家在一起跳舞，等分手之時，找機會給他放點高檔織品，一步一步地加深，尋找機會。」

「就這樣辦，你去安排。」

下午，侯衛東與絹紡廠黨委書記項波正在談話，劉坤打來電話，道：「侯市長，黃市長請你到他辦公室。」

放下電話，侯衛東對項波道：「今天到此為止，這是我的名片，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項波胖臉上滿是笑容，道：「今天所說都是絕對真實的，我是人格擔保，同時請侯市長替我保，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侯衛東沒有回答他，只是握了握手，道：「黨組織如何在企業發揮作用是一個大課題，我希絹紡廠在這方面出點經驗。」

項波道：「如今是廠長負責制，我這個黨委書記就是配盤的，但是今天與侯市長一席話，讓我增添了信心，得到了鼓舞，回去以後一定加強黨的建設，讓黨在廠里發揮更重要的作用。」

侯衛東與項波一起出門，看著項波胖胖的背影，心道：「這人有些意思，人無不在，不過我也不是傻瓜。」

黃子堤門前已經等了好幾個人，都是部門的頭頭，侯衛東是副市長，自然就有優先權。

黃子堤沒有坐在辦公桌後面，他坐在寬大的單人沙發上，而其他幾位頭頭則坐在了三人沙發上。

「侯市長，這邊來。」黃子堤指了指那一張雙人沙發。

侯衛東落座以後，見沙發上坐了南部新區的朱仁義、國防局局長俞平靜、教委主任吳亞軍，他便大致猜到了什麼事。

果然，黃子堤開口就道：「沙州大學位於益楊，儘管通方便，畢竟位於縣城裡，影響了大學的招生，沙州大學已經數次提出要將大學搬遷至沙州南部新區，南部新區如今發育不充分，如果有一所大學進，能有效提升人氣，這是雙贏之事。」

「市政府定下了大方向，作就要給侯市長了，今天在場的幾個人就可以立工作小組，侯市長為組長，在座的人為員。」

侯衛東一心想抓好國有企業，搬遷沙州大學又是一件麻煩事，更讓他不舒服的是，如此重大的一件事，黃子堤在事先本沒有和他商量。

他盡量委婉地道：「南部新區肯定是歡迎沙州大學遷，我願意當工作組副組長，還是應該由馬市長來當組長，他分管教育，又曾是益楊縣委書記。」

黃子堤解釋道：「這事我跟有財市長談過，他也有困難，他在益楊工作這麼多年，剛升為市長，就把沙州大學從益楊挖到了沙州，這會讓他很難面對益楊的幹部，我跟民生書記談過這事，這也是民生書記的意思。」

侯衛東只得表示同意。

劉坤就送過來一個材料袋，裡面裝著沙州大學搬遷的材料。

談完了沙州大學的事，黃子堤道：「衛東先悉一下材料，然後要在市委常委會上將這個方案提出來。」

侯衛東是副市長，但是沒有進常委，涉及相關議題，他只能是列席。

談完了沙州大學，教委主任吳亞軍等人便離去，侯衛東也準備離開，黃子堤道：「衛東稍留一下。」

這一次，黃子堤坐回到寬大的辦公桌後面，道：「絹紡廠效益不太好啊，春節前突然搞了一次罷工，弄得市裡很被，絹紡廠涉及五千多職工，如果真的出了問題，則是影響沙州全局的問題。」

侯衛東收集了七八糟的一大堆信息，如今還在頭腦中過濾，道：「絹紡廠是典型的計劃經濟產，在前幾年改制過程中，就是由於其效益尚可，而涉及面太大，因此暫緩，目前來說我還在進行調研。」

黃子堤當時是市委書長，對周昌全時代的改制工作很悉，知道侯衛東所言非虛，道：「調研結果應該儘快出來，時不我待了，如果任由絹紡廠走到破產邊緣，我們這幫人就是犯罪，既然現在的領導不能搞好絹紡廠，就另尋能人，將工廠盤活。」

改革開放已經走過了無數個年頭，以前對於國有企業改革主要集中在調整國家與企業關係之上，諸如承包制等等，如今隨著《公司法》等法律法規的頒布，改革已經指向了所有權，侯衛東在思考問題之時，並沒有把更換領導人當作一道良方。

更換領導人在改革開放初期還算一個不錯的辦法，進兩千年以後，在制未變的況下，通過更換領導人來拯救一個企業，已經被證明效果並不明顯或者說並不長久。

侯衛東沒有輕易地接過黃子堤的話，道：「蔣希東管理工廠還是有一套，我去看過工廠，從表面上來看，工廠況還不錯，一切都井然有序，這種大廠，能管到這種程度，也算不錯了。」

黃子堤道：「工廠井然有序，這說明不了問題，關鍵問題是效益，沒有效益，工廠就算是個花園，有屁的作用，侯市長的調研工作一要深，二要加快速度，要爭取在今年解決絹紡廠的問題。」

侯衛東強烈地到了黃子堤的變化，相比當書長之時，他從氣質到說話方式都發生了變化，有時覺就如變了一個人。

他在前往絹紡廠的路上，著窗外倒退的行道樹，慢慢琢磨。

「以前他當副職之時，還有一玩世不恭的味道，當了市長以後，說話辦事就嚴肅得多，甚至還有些獨斷。」

「以前他一直從事黨務工作，沒有管過經濟工作，如今了行政一把手，難道突然就了經濟工作的行。」

「如果突然換掉蔣希東，會不會對生產造影響。」

很快，小車來到了絹紡廠，蔣希東儘管沒有到市政府來迎接侯衛東，卻穿了一工作服，獨自一人站在門口。

過車窗玻璃，侯衛東老遠就看見了蔣希東，穿工作服的蔣希東一不，和工廠大門渾然一，如一尊歷史悠久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