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枝節(中)
侯衛東接網路還是比較早了,在瀛海威時代他就開始上網,但是他上網主要是發郵件,看新聞,偶爾用錢龍看看票,他沒有料到網路發展得如此快,居然在幾年時間就達到了如此影響力。
回到了辦公室,他打開電腦,到各個網站去溜達了一圈,這些全國知名的論壇往往是一片罵聲,特別是遇到政府與群眾發生了衝突,不分原因,對政府機關是高呼大棒加手槍,甚至有人建議用原子彈轟掉政府機關。
網路世界,每個人都有權力發表自己的觀點,侯衛東心道:「網路發展得太快,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網路肯定會為重要的監督力量,這是民主的表現,是一種積極的進步力量,只不過,由於匿了真名,人們在說出真實觀點的同時,暗面也充分暴了出來。」
網路,是一柄雙刃劍,但是面總是多過暗面。
人,複雜讓人難以想象,但是總有一種嚮往明的本能支撐著人類社會走向明。
侯衛東在各個論壇轉了一圈,又回到了今日論壇。
《商勾結,國有資產大量流失》已經被置頂,網上是一片喊打聲,侯衛東、蔣希東為了兩個反面人,三十一歲的副市長,引起了網友們的高度關注,到了八百多跟帖以後,網友對侯衛東是一片置疑之聲。
有位「松柏高千尺」的網民一直試圖幫著侯衛東說話,可是他的解釋在眾多置疑聲中,如堂吉柯德一樣可笑與無助。
侯衛東最初還頗為憤怒,看到後面便覺得麻木且無聊了,他關掉了今日論壇,隨手點開了郵件。
他和郵箱是裝了祝梅很多郵件,以前祝梅三天兩頭給他發郵件,包括在波士頓之時,大事小事總要發個郵件,可是回到了嶺西,祝梅的郵件明顯減。
而侯衛東這一段時間行旬為了選舉東奔西走做了大量工作,當上副市長以後又迎面上了絹紡廠之事,他很主給祝梅聯繫。
此時點開了郵箱,意外地看見了一封陌生的郵件,打開郵件,是一首無頭無尾的無題詩:
來是空言去絕蹤,月斜樓上五更鐘。
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墨未濃。
蠟照半籠金翡翠,麝熏微度綉芙蓉。
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
「誰會給我寄詩?只能是了。」侯衛東讀了一遍這首詩,細細會了此詩的意境,莫名的愫如春風一般浸他的心靈,在他認識的人之中,極數人知道這個郵箱,除了祝梅,還是郭蘭知道這個郵箱。
當最後一點煙灰也落進了煙灰缸,侯衛東給這位無名氏回了一封信。頭腦里記不住幾首詩,他便沒有班門弄斧,打開文檔,寫了一個嘆號,然後將這個文檔作為附件回了過去。
郭蘭寄出這封郵件以後,心裡呯呯直跳,一會覺得後悔自己莽撞,一會又擔心侯衛東讀不明白,
馬上要到了開會時間,郭蘭抱著的希打開了郵箱,居然看到了一封回信,看著「HWD」的三個拼音,知道侯衛東確實看懂了自己的信,儘管天氣冷,仍然沉得臉上有些發燒,暗道:「郭蘭啊郭蘭,你為什麼要寄些莫名其妙的詩給侯衛東,他可是有妻子的人。」
看到孤零零的嘆號,郭蘭楞了一會,很理解這個嘆號的意思,心有些暗淡,稍坐片刻,便拿起了筆記本,神嚴肅地來到了會議室,會議室馬上要招開部委會,研究近期的一些人事問題,等到研究妥當,便要同莫為民一起,向曾昭強報告。
侯衛東發了「嘆號」以後,便將「嘆號」丟在了腦後,他給顧小攸打了電話,道:「顧主任,銀行這邊聯繫得如何?」
顧小攸被朱民生呵斥了幾句,哪裡再敢稍有懈怠,道:「我同工行的朱行長聯繫了,他是不太願意,左推又擋,我拿了朱書記的尚方寶劍,又明確表示,如果這次工行不貸款,財政這邊的錢就不存在工行,朱行長這才鬆了口。」
聽到銀行貸款落實了,侯衛東這才鬆了一口氣,道:「但願這是最後一次給絹紡廠貸款。」
顧小攸道:「侯市長來分管企業,肯定能解決絹紡廠的問題。」
這句話不咸不淡,極沒有營養,侯衛東沒有指著當上副市長就收復一幫小弟,客氣地道:「顧主任多費心了,以後絹紡廠的事你還得多出主意。」
得到了準確消息,侯衛東又給絹紡廠廠長蔣希東打了電話,他要班子員進行集團談話。
蔣希東接到電話,黑臉更黑,聲音中一幅公事公辦的音調,道:「侯市長,是我們班子到市政府,還是你到廠里來視察。」
侯衛東很肯定地道:「我到廠里來。」
「請問侯市長是什麼時候來?」
「十分鐘以後。」
蔣希東嚇了一跳,忙道:「班子員不齊,而且生產還沒有恢復,能不能改天到廠里視察。」
侯衛東道:「沒有關係,我想看看今天的真實況,十分鐘在辦公室見。」說完這句話,他就掛斷了電話,走到了辦公室門口,對著任林渡招了招手,道:「任科長,跟我走。」
任林渡正在聊得高興,聽到侯衛東招呼,連忙跟了出來,道:「侯市長,我們到哪裡去。」
「跟我去絹紡廠。」
下了樓,侯衛東換了笑臉,道:「林渡,你又在聊什麼?」
兩人面對著,任林渡就放輕鬆了,道:「能聊什麼,天南海北地神吹。」
在93年讀青干班之時,侯衛東覺得任林渡的社能力無人能比,可是在2002年的今天,他的觀念變化了,在黨政機關,如果不是領導,口齒伶俐沒有用對地方就是極大的問題。
來到了絹紡廠門口,侯衛東先是留意了在家屬院外面的大棚子,由於是上班時間,大棚子顯得稍有些冷清,不過仍然有不人在裡面晃著。
蔣希東帶著六、七個幹部模樣的人守在廠區門口,等到侯衛東下車,他大步走了過去,道:「歡迎侯市長視察絹紡廠。」
侯衛東問道:「生產還正常嗎?」
蔣希東道:「今天廠領導分別去做了工作,下午就能陸續開工。」
侯衛東點了點頭,用目與幾位幹部打了招呼,才道:「我分管企業,這裡就是自留地,不視察,做認路。」
蔣希東又道:「侯市長,我們到會議室,班子給你集彙報,請你作重要指示。」
「別這麼客氣,我過來就是商量工作,不必加上彙報和指示,大家就是商量工作。」侯衛東又道:「今天我先走馬觀花地看一遍廠區,然後請大家談一談想法。」
侯衛東不過三十來歲,在一群四、五十歲的廠領導面前顯得很是年輕,可是他在裡面遊刃有餘,很是從容。
這讓暗中觀察的任林渡到頗為氣餒,心道:「想當年,侯衛東在青干班上不過就是一個配角,當了幾年領導,居然連氣質都大變了,他的運氣真太好了。」
侯衛東和蔣希東肩並肩親切談著,班子員跟在後,前面是廠宣傳的同志在拍照。
在侯衛東的想象中,絹紡廠的況應該很糟糕,但是進了廠區,他便發現廠區特別乾淨,綠化也搞得好,走到車間,只有幾個工人在裡面搞維修,侯衛東順手在機上了,機上沒有多灰塵,手的機一片瓦藍。
「這機很新。」
蔣希東道:「這是前年買技改時買的機,在嶺西省於領先水平。」
侯衛東在廠區走了一圈,大家坐在了會議室,他沉默了一會,道:「我想問一個問題,絹紡廠設備好,又有幾十年經驗,為什麼工人會罷工?請諸位回答我這個問題。」
幾個廠領導面面相覷,蔣希東正在開口,侯衛東做了一個阻止的手勢,道:「蔣廠長和我流過了,你最後作總結髮言,我想聽聽其他領導同志的想法,今天是小範圍的流,我想聽真話,聽乾貨。」
等了一會,一位戴著眼鏡的胖子道:「我是分管供銷的副總經理,永貴。」他自嘲了一句,道:「此永貴不是彼陳永貴,那個陳永貴是副總理,我這個永貴是副總經理,差之毫厘,繆之千里。」
「我是副總經理,如果套行政級別,至也是級吧,前些年,亮一亮沙州絹紡廠的牌子,一路順風,辦事容易,吃香喝辣,確實過了幾天好日子,現在大中型企業日子不好過,信用就如高臺跳水,從跳臺上落到了水裡面,而且是落在了水池的最深,現在都還沒有浮出水面,我去聯繫業務,不老朋友避而不見,唯恐沾上手,堂堂級幹部比不上個戶,比不上鄉鎮企業小老闆。」
說到這裡,侯衛東話道:「這個觀點,如果放在了前幾年,是符合當時現狀的,現在國有企業改革這麼多年,除了所有制未變,該松的綁都鬆了,該放的權都放了,我們不能再抱怨市場了。」
蔣希東對侯衛東一直帶著「外行領導行」的觀念,當聽到「所有制」三個字之時,他暗自吃了一驚,道:「侯衛東此人眼毒,小覷不得。」
這時他又想起了易中嶺說過的話:「侯衛東心狠手辣,油鹽不進,他來分管企業,老兄可要留點神,津的老方縣長、李東方、方傑,三個家庭破滅,三條命就丟在了侯衛東手裡。」
蔣希東心有不甘地想道:「難道,真要和易中嶺合作?」
永貴被侯衛東搶白了一句,神不變,繼續道:「我們在外面打開銷路要低聲下氣,回到了家裡仍然要拜婆婆,哪怕是政府機關的辦事員也能卡住我們的脖子。」
侯衛東皺了皺眉,道:「總,我們是部流,這些況我都了解,說點乾貨,為什麼銷不出去,是產品質量不行,還是銷售渠道的問題,或者國際國行,一是一,二是二,實在一些。」
窮學生葉開在機緣之下,獲得透視神眼的能力。從此,一個天大的造化,便展現在了他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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