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罷工（上）

周昌全的客人是老人——慶達集團董事長張木山。

張木山與周昌全握手以後，又與侯衛東握手，道：「衛東老弟，衛東市長，祝賀你，全省最年輕的副廳級領導。」

又道：「你分管那一方面。」

侯衛東分管企業，對慶達集團張木山就很有興趣，道：「我分管工業這一塊，請木山老總支持沙州工業發展。」

張木山笑道：「慶達集團在沙州投資很大，如今集團六分之一的利潤都在沙州，集團上下都很看重沙州，很需要沙州市政府的支持。」

慶達集團在沙州布置了兩個中型水泥廠，以及集團所有機械類企業，機械類企業只能說是勉強不虧，而兩個水泥廠為集團帶來了不利潤，基於此，慶達集團決定對鐵背山中型水泥廠搞技改，爭取產量突破到八十萬噸，張木山所說需要政府支持並不是虛言，而是有實實在在的容。

十四樓的頂級包間，窗外車水馬龍，流溢彩，室金壁輝煌，菜式緻。

「慶達集團旗下慶達高科是集團最優質的資產，經過一年上市準備，希獲得省政府的支持，我們企業不是國字頭，融資相對困難，希周省長能大力促此事，只要能夠上市，慶達高科必將獲得更大的發展空間。」張木山為了此事已經作了充分準備，慶達高科從各方面都備條件，只是慶達集團並非國有企業，這在2002年的競爭中有些吃虧。

周昌全很清楚張木山的意圖，他沒有明確表態，道：「這事我心裡有數，省里將綜合考慮。」

侯衛東沒有管理過企業，也沒有在企業工作的經歷，在企業管理上是外行，因此，當周昌全與張木山談之時，他很謙虛地當起了小學生，說多聽。

他這個態度，讓周昌全和張木山都覺舒服。

吃完晚飯，將周昌全和柳潔送走，跟在張木山邊的書悄悄塞給了侯衛東一個緻小盒子，低聲道：「慶達集團搞了一個活中心，有健、餐飲、娛樂等項目，這是貴賓卡，歡迎侯市長隨時臨。」

侯衛東接過貴賓卡，並沒有太在意，順手就放進了口袋裡。

當夜，侯衛東再次住進了金星賓館，想著老婆的話，暗道：「是應該在嶺西買一套房子了，以後會經常到嶺西，長期住在金星賓館畢竟不太方便。」

坐在金星賓館的落地窗前，他給李晶打了電話：「休息了嗎，快到預產期了，你早些休息。」

李晶已經住進了醫院，忠民耿耿的阿姨也從嶺西來到了香港，工集團香港公司還特意聘了本土人照顧董事長，接到了侯衛東電話，很高興，道：「估計預產期要提前，醫生也這樣說，我心裡還是有些擔心。」

侯衛東對於香港的醫療條件還是很放心，道：「你別擔心，香港的醫療條件很好，沒有什麼問題的。」

李晶慢慢地道：「上次你說過，要到香港來陪我生小小丑丑。」

侯衛東當時確實說過此話，可是現在況發生了變化，才當上副市長，對於到香港陪李晶生小孩子之事有些遲疑，道：「我是不由已，現在不能決定，到時再說，行不行。」

李晶心裡很是失，在懷孕期間的心理也發生了改變，比平常脆弱得多，眼淚水不知不覺流了出來，用袖了眼淚水，控制了緒，才道：「你才當上副市長，工作重要，如果走不開就別來了，我能行的，再說集團公司在這邊，你別擔心。」

李晶如此通達理，反而讓侯衛東心沉重下來，他無法給李晶做出任何承諾，道：「我盡量爭取，如果沙州沒有急事大事，我想辦法過來，但是，也有可能來不了，希你能理解。」

「呵，你別心我的事，這麼多年我都是一個人過，沒有事。」

侯衛東放下電話，暗道：「當一個人道德還沒有喪失之前，婚外只能是一時之快，以後將背負無窮的責任，當然，沒有道德之人除外。」想到這裡，他的頭腦中突然冒出了郭蘭的影，頓時心如麻。

晚上，他罕見地失眠了，三個人的影番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從理智上來講，應該立刻放棄郭蘭，可是想著郭蘭那張略帶著憂鬱的、略帶著書卷氣的面容，他的理智馬上崩潰了。

「還是古代好，即使不是三宮六院，也能有院外院別院小院，至不會承擔神上和道德上的折磨。」侯衛東最後只能採取阿Q方式來消減神被撕裂的痛苦。

早上八點半回到沙州，侯衛東沒有回家，直接上了辦公樓，剛到樓梯口，見到一位村民模樣的人被保安逮在一旁盤問，那位村民服還是算整潔，皮鞋也乾淨，可是常年戶外勞作還是讓他有了農民的所有特點，被火眼金睛的保守攔住了。

村民倒是不怵保安，惡狠狠地道：「找侯市長，我是誰，我是他的朋友。」

這些日子，上訪群眾太多了，保安力大，他本不相信這位農民是侯衛東副市長的朋友，不屑地道：「你是侯市長的朋友，那就我還是周昌全的朋友。」

來人是益楊青林鎮紅壩村支部書記晏道理，晏道理口才很不錯，又有侯衛東在背後撐腰，道：「就算我不是來找侯市長，這裡是沙州人民政府，我是不是人民，人民到人民政府辦事，你憑什麼不讓我上樓。」

保安口才行，只能發脾氣，道：「你這個刁民，不準進就不準進。」

侯衛東走了過去，招呼了一聲：「晏書記。」又和氣地對保安道：「這位是晏書記，來找我的。」

保安就有些局促，道：「對不起，侯市長。」

「沒事，這是你的職責。」侯衛東順手給保安和晏道理髮了枝煙。

上樓之時，晏道理得意地看了保安一眼。

侯衛東知道晏道理肯定有事來找自己，寒暄兩句，道：「晏書記，有什麼事。」

晏道理著煙，兩隻眼睛笑瞇了，道：「侯市長，你聯繫紅壩村的時間不長，可是為村裡辦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大家提起你，都會翹大拇指——沒有侯市長，就沒有紅壩村。」

侯衛東聽晏道理彎彎曲曲說了一堆，還沒有點到正題上，道：「晏書記，我等會要開辦公會，有什麼話你直說。」

晏道理嘿嘿笑道：「聽說侯市長還沒有書，我家春平想給你當書，他臉皮薄，我給他說侯市長是最仁義的人，有什麼不好說，我家春平也跟了從一段時間，你覺得他如何？」

侯衛東到了市政府以後，想自己一個書，晏春平是一個人選，只是晏春平和原書杜兵相比，人稍顯浮躁，他並不是太滿意，不過相比蔣湘渝推薦的兩個書，他寧願選晏春平，因為晏道理人雖然擰一些，但是人品好，腦瓜子靈活，晏春平和他爹有八分相似。

晏道理表面平靜，但是心很張，眼地看著侯衛東。

侯衛東想了想，道：「晏支書開了口，我暫時調晏春平過來，不過話說到前頭，如果用著不合適，我會馬上退回去。」

晏道理懸著的心落了下去，道：「你是春平的領導，又是他叔，有什麼不對的，你罵著不過癮，還可以打，我不會心疼。」

侯衛東笑道：「我又不是軍閥，還打打罵罵。」這時，蔣湘渝從辦公室門口經過，停了腳步，道：「侯市長，開會時間到了。」

市長黃子堤召集市政府新進班子開了辦公會，鬥二十來年，終於了有五百多萬人口的沙州市長，這讓他很有就，走出會場之時，他昂首闊步地回到了辦公室。

俗話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黃子堤從企業宣傳隊初到地委當書之時，最大的理想是去糧食部門當個實惠的崗位，就在他當上了市委常委、書長以後，也沒有當市長的奢，打打牌，喝點酒，收點小紅包，日子過得瀟灑自在。

當上了市委副書記以後，他的生活發了劇變，那五十萬元有大紅包如一塊石頭，得他不過氣，也讓他走向了一條不同以往的路，這條路充滿著奢侈、糜爛和瘋狂。

但是，從收到五十萬元以後，黃子堤經常夢到鋥亮的手銬，醒來之時，手腕的痛楚宛如真實。

他站在窗外極目遠眺，在城市的遠方有幾白的煙囪，冒出的白煙在裊裊往上升，然後消失在無限廣袤的天際。

這時，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黃子堤拿起手機，看了看號碼，他將手機放進了屜，清脆的鈴聲變得沉悶，就如一個人裡被塞了玉米棒子。

過了一會，手機再響了起來，黃子堤這才接了手機。

「黃市長，我已經到了嶺西，晚上有彩的節目。」易中嶺聲音在話筒里聽起來就如四川版的貓和老鼠的聲音，極喜劇，也著些不懷好意的味道。

黃子堤是一株大樹，易中嶺就是纏樹的藤，遠看是一片綠，實際上是弱藤在吸取大樹的營養。

易中嶺口中的彩節目，是兩人都意會的東西，黃子堤在心裡猶豫了一會，還是道：「那晚上見吧。」

正出門，侯衛東找了過來。

「剛才接到電話，市絹紡廠的工人罷工了。」

聽到這個消息，黃子堤的牙齒就有些發酸，道：「我下午在省政府有一個重要會議，你先把況清楚，事要解決，但是不能罷工。」對於絹紡廠的事，他並不陌生，以前在當市委書長之時，就理過市絹紡廠的事，但是如今份轉變了，以前是當好參謀助手，現在理此事，他就要負主要責任。

侯衛東沒有想到他的副市長生涯是以一場罷工開始，聽到黃子堤要到省里開會，道：「黃市長有什麼要求？」

黃子堤道：「穩定倒一切，先讓工人們復工，然後調查罷工原因，有什麼問題解決什麼問題，但是對於罷工組織者，也要堅決理，不能縱容。」

離開了黃子堤辦公室，侯衛東來到了行政辦，道：「出通知，讓市經委、財委、財委和東城區領導到市政府開會。」他看了看錶，「半個小時到會議室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