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省委書記（下）

侯衛東離開辦公室之時，濟道林站了起來，與其握了手，送到門口之時，道：「今天談話涉，你要保。」說了這句話，他又笑道：「這事與你利益相關，我原本就不必啰嗦。」

侯衛東站在門口，真誠地道：「濟院長，謝謝你。」有些話他不能說得太明，含糊地表達了謝。

濟道林握著侯衛東的手，左手在其手背上輕輕拍打了兩下，道：「作為校友及兄長，我希你能走得遠一些，有一句俗話，以前讀書時，你以沙州學院為驕傲，等過些年，沙州學院要因為你而驕傲。」

「濟院長，您這麼說讓我很汗。」

濟道林依然平和地道：「有得必有失，為人，要懂得捨棄。」

侯衛東聽懂了濟道林所說的話，他走出了市委大樓，心道：「石場和煤礦都是汗果，而且都是能下金蛋的，我真的能輕易捨棄嗎？」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著這個問題，他本來不是優寡斷之人，但是在這個問題上，確實讓他難以下定決心。

回到辦公室，侯衛東意外地接到了楊大金的電話，「侯局長，我來跟你求援。」

侯衛東客氣地道：「楊縣長，有什麼事，請您吩咐？」

楊大金當過計委主任，又當過縣委辦主任，如今是常務副縣長，他是哪種年齡偏大的常務副縣長，估計這一屆副縣長任滿，就會到人大或者政協去任職，當年水泥廠落戶之時，他是全程參加，因此知道侯衛東在上青林的底。

他笑了數聲，才道：「侯局在上青林德高重，有一件事需要你來出馬？這也是馬書記特地待要請示侯局長。」

「益楊是我的第二故鄉，有什麼事楊縣長就吩咐。」

「這事說大就大，說小就小，慶達集團的鐵肩山水泥廠近期與幾個石場發生了矛盾，幾個石場不願意供貨給水泥廠，水泥廠是縣裏重點企業，這就找到了我的上，我的想法是侯局長在上青林一言九鼎，你出面應該能解決問題。」

侯衛東已經知道了此事，他委婉地道：「我以前在上青林工作過，那幾個老支書還給面子，我試著打電話，看他們能不能與水泥廠和解。」

放下電話，侯衛東給慶達集團副總黃亦舒打了電話，道：「黃總，好久沒有見到你了，最近一向可好？」

黃亦舒還是濃濃的式普通話，道：「現在各地招商都是打撲克，先出J,把投資商勾過來，然後出Q，把投資商框住，最後就是K,使勁地宰人。」

聽了黃亦舒一番抱怨，侯衛東大笑道：「黃總已經完全本土化，這個JQK理論很彩。」又道：「我跟幾個石場老闆很悉，願意充當中間人，你有時間沒有？」

黃亦舒道：「我現在人在沙州，下午兩點鐘到水泥廠，我們就定在兩點鐘見面。」

侯衛東來到上青林的時候，剛好是中午一點，到了英剛石場，楊柄剛正背著手在場部煙，見到了侯衛東，連忙跑了過來，「瘋子，你怎麼來了？」

侯衛東這頂「瘋子」的綽號，已經很久沒有人了，此時聽以楊柄剛下意識地稱呼，覺得親熱無比，道：「你小子肚子怎麼長出來了，我記得你瘦？」

楊柄剛在管理英剛石場之前是獨石村的民兵連長，到現在仍然是村裏的民兵連長兼治保主任，他見到侯衛東，心激，跑到石場辦公室去拿了包紅塔山，就給侯衛東遞煙、點火，然後又去泡茶。

侯衛東道：「你別忙了，我先去給秦大江上柱香，然後到場鎮去看老鄉長。」

楊柄剛跟著侯衛東上了車，這時他才想起已經到了午飯時間，道：「瘋子，吃午飯沒有？我們找地方去吃午飯。」

侯衛東在上青林最喜歡在秦大江和曾憲剛兩家去吃午飯，此時秦大江已經躺在了冰冷的墓地，曾憲剛則遠在嶺西，他並不想在楊柄剛家裏或是其他人家吃飯，道：「現在不談吃飯的事，先去給秦大江上墳。」

秦大江墓碑已有青苔，周圍雜草茂盛，侯衛東拿了錢紙、燭、和香，還有兩瓶茅臺和一條玉溪煙，燒了傳統的祭品和玉溪煙，他扭開茅臺酒的蓋子，把兩瓶茅臺酒倒在了秦大江的墓前。

「秦書記，兄弟來看你來了，弄來瓶高檔酒，你以前沒有喝過，還有玉溪煙，你也沒有過。」

倒了酒，燒了煙，侯衛東沒有啰嗦，轉就走，剛從小道走上小車，聽到有人招呼：「侯叔，等一等。」

來者是人高馬大的秦勇，秦勇是秦大江的大兒子，一直在廣州城混，當秦大江被槍殺不久，他與東北幫發生了火拚，了重傷，這以後他就回到了上青林，守著父親的產業，他與侯衛東接得並不多，所以依著母親的意思，一直稱呼侯衛東為侯叔叔。

「兩年沒有給你爸上香了，你平時點時間把墓地弄一弄，雜草太多了。」

秦勇應酬了兩句，道：「侯叔，你是不是為了水泥廠而來？」

侯衛東笑道：「我們年齡相差不多，你別我侯叔，聽起來彆扭，就我名字。」

秦勇相貌酷似秦大江，不過比秦大江更有現代彩，秦大江就是上青林的山大王，秦勇卻是到廣東混過社會，氣質上差距不小，他呵呵道：「你是和我父親平輩論，我媽為嫂子，我不能喊。」

他笑容很快就消退了，道：「水泥廠財大氣，不把我們幾個石場放在眼裏，這幾年碎石片石價錢全都翻了番，廠里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價錢，我們的利潤已經很薄了。」

侯衛東倒是欣賞秦勇的敏銳，道：「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也講究雙贏，什麼事都可以談。」

秦勇道：「關鍵是水泥廠欺負人，不肯跟我們談。」

「我等一會要跟黃亦舒見面，爭取讓他們適當漲價，如果你們和水泥廠鬧得太僵，到時得水泥廠自己開石場，你們就斷了財源。」

秦勇似笑非笑地道：「水泥廠要開石場，只怕土地不太好落實。」

這幾年上青林形勢發展得很快，他在獨石村開了三個石場，手底上有一群上青林的年輕人，在上青林很有些威風，這一次就是他帶頭與水泥廠較量。

侯衛東認真看了秦勇一眼,臉沉了下來，道：「秦勇，你是搞企業，不是黑社會，若是你們不知進退，惹到縣裏下了決心，只怕得不償失，只要停了你的炸藥，石場立刻就得停止運轉。」

秦勇是天不怕地不怕之人，但是他在侯衛東面前不敢造次，道：「侯叔，我只是覺得水泥廠價太歷害了，不改變現狀，我們幾個石場的利潤將越來越薄。」

侯衛東這才拍了拍秦勇的肩膀，道：「有事談事，這才是正道。」

離開了獨石村，侯衛東心裏發生了變化，暗道：「上青林終究是彪悍的地方，秦勇也算是代表了新生代勢力。」

到了場鎮，侯衛東分別給賀合全、唐桂元、江上山等村幹部打了電話，這些人都還在村裏仍職，聽說侯衛東上了山，連忙趕到了場鎮。

侯衛東與這些老資歷幹部談了心，最後約定，只要送往水泥廠的石材漲價百分之十五，他們仍然願意與水泥廠合作，秦勇雖然心有不甘，見大家都同意了百分之十五的標準，也就作罷。

在兩點鐘，侯衛東見了慶達集團老總黃亦舒，兩人討價約定給石材漲價百之分十八。

這一次上青林之行雖然圓滿解決了問題，侯衛東卻覺到了危機，此時，他下定決心理掉石場，免得為自己帶來不必要的影響。

回到沙州，他立刻給曾憲剛和宋致夫妻打了電話，談到了芬剛石場以及狗背彎石場。

曾憲剛道：「我在嶺西，也沒有力來管理石場。」

反而宋致聽說了此事，興趣很大，道：「既然侯局長有意將兩個石場轉讓，我們就接過來，只是這一段時間我們手頭有些，現金要分批支付。」

曾憲剛斷然道：「你這是說什麼話。」他把宋致推出了門外，道：「你到外面歇著，這事我和衛東的事。」

侯衛東和曾憲剛兩人單獨面對，曾憲剛道：「瘋子，狗背彎是你一手建起來的，你真的捨得就放棄了嗎？」

侯衛東心裏確實捨不得這塊基地，可是不放棄意味著以後麻煩不斷，道：「我是捨不得，可是形勢人，我必須有所舍。」

曾憲剛道：「我理解你的想法，這樣辦，以後石場就掛在我的名下，一切照舊。」

侯衛東搖了搖頭，道：「我不能將風險轉嫁在你的頭上，這兩個石場折價兩百萬，就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了。」

曾憲剛也跟著搖了搖頭，道：「兩百萬，我認了，就當作買份，以後每年我再分三利潤給你媽，我不吃虧，你也有賺頭。」

這是很優惠的條件，侯衛東將再也不管石場之事，可是仍然有固定利潤，可是想起辛苦打造的狗背彎，侯衛東又暗自神傷。

「算了，這個狗背彎開採難度越來越大，以後本越來越高，我拿兩百萬全而退，也不吃虧了。」

曾憲剛獨眼有些潤，道：「瘋子，你以後當真就與上青林沒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