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白看著原暢，稍稍沉默了一下，輕聲道。

　“會的。”

　他沒把原暢當小孩，也不想欺騙他說什麼他們不會走的話。

　原暢輕抿，微紅的眼尾半垂著。

　他咬著牙將眼淚吞回了肚子里，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乖巧道：“嗯，那就好。”

　李書白于心不忍地皺了下眉，走到原暢邊陪他坐了會兒，沒再去跑步。

　原暢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但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小孩子，控制緒的能力沒那麼好，眼淚很快就掉了下來。

　他拉著李書白的手，一邊泣一邊說道。

　“叔叔你一定和阿姨好好的。”

　“讓鄧專心治病，不要太記掛我。”

　“我們會再見面的，對吧。”

　李書白看著原暢，不忍道：“嗯，會再見面的。”

　原暢又哭著說了一些，大概都是讓李書白和程念保重的話。

　李書白安完原暢再進到臥室里的時候，程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來了，正一臉憂愁的坐在床邊。

　李書白走過去坐在程念邊，手指輕輕上的臉頰，聲道：“你都聽到了？”

　程念抬起眼皮看了李書白一眼，神低落地點了下頭。

　李書白看著程念，“舍不得？”

　程念出手抱住李書白，哽咽道：“養個小貓小狗還有呢，更何況是個人。”

　李書白在程念背上輕輕拍著，“還要再多住兩天嗎？”

　程念深深嘆了口氣，“走吧。”

　原暢已經認為他們要走了，與其把傷口拉扯得更長，不如就這麼離開。

　繼續待下去，大家也只會更難。

　走的時候程念把家里沒有吃飯的米面糧油還有蔬菜什麼的全給王琦拿了過去，希能對原暢好一些。

　不過看這個婦人一貫的作風，并不會把從程念的話放在心上。

　說不定等他們一走，就立刻要把原暢上的服下來給兒子穿。

　可這個人雖然討厭，卻也是唯一能照顧原暢的人。

　想到這些程念心里就不是滋味，東西一送趕離開了。

　收拾好行李，家里的東西也整理了一番，李書白和程念終于要走了。

　早上哭過后，原暢自始至終表現得很沉默。

　等到李書白和程念拉著行李箱出去，將鄧敏家的大門鎖上，他才終于忍不住問了句。

　“你們什麼時候會再回來。”

　程念咬著牙，本說不出來話。

　李書白拉開車門讓程念先坐進去，好讓不用面對這種分別的場景。

　關上車門，他走到原暢邊蹲下了他的小臉，回應道：“冬天我們就回來。”

　原暢固執地問道：“冬天什麼時候？”

　冬天那麼長，他必須要有一個準確的日子。

　他可以用一生等待這一天，只要他們回來。

　李書白微微皺了下眉，輕聲道：“下第一場雪的時候。”

　原暢吸了下鼻子，點頭道：“好。”

　李書白神復雜地看了原暢一眼，在他頭上安似的了，“回家去吧。”

　原暢上應著，卻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

　李書白又說了一遍，他才往王敏家挪了幾步，躲在一棵樹后面，以為李書白看不到他。

　看著樹后面出的只小鞋，李書白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朝車子走去。

　程念坐在車里，神嚴肅地刷著手機。

　手機里傳出來夸張做作的笑聲，的臉上一喜悅的痕跡都找不到。

　見李書白坐進來，程念回頭看了一眼，“原暢回去了嗎？”

　李書白拉上安全帶，低聲道：“在樹后面躲著呢。”

　程念又轉過頭，但從車窗里本看不到什麼。

　眉心的結又深了幾分，心煩意地擺擺手道：“算了，快走吧。”

　村子里都是土路，加上這破二手北京現代有些病，行駛的比較慢。

　程念一直低頭刷著手機，讓那些沒有營養的搞笑段子塞滿自己的眼睛和腦袋，這樣就沒空去想原暢的事。

　走到一個上坡車子突然熄火了，半坡怎麼也起步不了。

　李書白試了幾次都不行，只有慢慢下去，到平路上再重新打著。

　要是平時程念定要揶揄他兩句，說他技不好什麼的，但現在完全沒有這個心。

　李書白看了程念一眼，安道：“等冬天到了我們再來看他好不好。”

　程念收起手機，手肘抵在車框上支著頭，止不住地嘆氣。

　車子退到坡底，程念無意間瞥了眼后視鏡，看到巷子的拐角探出一個小腦袋來。

　不是原暢又會是誰呢？

　程念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去，閉著眼拍了拍李書白，催促道：“趕走。”

　李書白看了眼后視鏡，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啟車子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原暢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不敢離他們太近。

　等車子上了坡，他才跑著追了上去。

　然而等他跑到坡頂，玉米林遮蔽了他的視線，車子已經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沒有停下，一口氣跑到了村子口。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就這樣一直跑到帝都，他知道李書白和程念是從那兒來的。

　但他不知道帝都有多大，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憑借一個車牌號找到他們。

　村子口通向外界的筆直的路上，原暢終于看到了車子的尾燈。

　可他再也跑不了。

　他彎下子大口著氣，嚨里像是有火在燒那樣干，眼中卻是一片潤。

　汗水混合著淚水掉下去，很快打了他面前的一小塊土地。

　明明還是暑月，太還高高掛在天空上不知疲倦地炙烤著大地，原暢卻已經像是跌進了三九冰河之中。

　他不到冷熱，整個人都有些麻木，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快下雪吧。

　車子里，程念的眼淚從發現原暢在他們后面跟著起就沒斷過，一包紙巾都快被用了。

　也不說話，就只是哭。

　李書白看不得程念這個樣子。

　離開村子好一段后，李書白把車停在路邊，側過幫程念了眼淚，認真地問道。

　“你想原暢跟我們一起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