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崧卿。」

「三兄。」

高岳吃完起後，阿措將食盤端后室，而雲韶和芝蕙，一左一右，依偎在他的懷裡。

高岳出雙手，將兩位攬住，連聲說不會有事的，在這裡等著我，竟兒就給你倆。

「嗯，在外也要努力吃飯。」雲韶出渾圓的胳膊來，在月下白白的，了夫君的臉，提醒說，「馬上阿父會領兵自靈州來，阿父打仗可厲害，那時崧卿和整個朝廷都會安枕無憂的。」

這憨憨的話語，不由得讓高岳笑起來。

「有任何事我都會照應主母的。」芝蕙卻有些不同，眼淚都不知不覺流出來，隨後又求高岳：「若京城搖不安，聖主真的要播遷奉天城，還請三兄能提前去紅芍小亭，預知瑤英鍊師一聲。」

高岳手指出，為芝蕙眼淚，說我會的我會的。

「唉，我要救的人，可太多了......」

「駕！」百里城公廨當中，高岳上馬背，在數名游奕的追隨下，告別了妻子，衝出了城的通衢上。

夏末的黎明到來依舊很早，等到高岳快馳出城門時，卻勒住了馬籠頭，那匹馬的四蹄在原地不斷蹦躂著。

城頭的烽堠臺，居然燃起了煙火！

「何事？」高岳對著其上詢問。

牆后探出兩名烽子的腦袋，見是縣令，便回答說：「涇州城那邊傳來烽火，大約是有軍隊出了，所以互相報個平安。」

「往哪個方向？」高岳心一沉。

得到的回答是向東而去。

該死，大概又是皇帝的微：他開始發令調涇原行營的隊伍，去京城會集了。

不行了，我得加快些速度，行營軍隊走得應該沒我單騎快。

一日後，高岳就疾馳到了新奉天城下，然而讓他驚愕不已的是，城原本兩千名神策軍，只剩下三百人，由郭小監管。

「小，高崇文將軍何去了？」

郭小便急忙上前回答：「就在你來前一日，皇帝突然又傳來詔令，說來不及了，出現了新況，李希烈的叛軍不知何時，走的武關道，已快打到藍田關，便讓高將軍先趕赴京城勤王救駕......」

馬背上的高岳心想還好還好，這算是這皇帝老小兒做的唯一次正確微。

便又問郭小：「高將軍還得到什麼其他消息沒有？」

「據說皇帝還要急調駐屯在河中的李懷，至京外的藍田，去堵截李希烈。」

這，這，唉呀！

高岳頓時又仰面扶臉，完蛋了，這在先前河朔戰場上一肚子怨恨的李懷，再遇到闖到京城來的淮西叛賊李希烈，然後加上皇帝一番神作......

事不宜遲，高岳便喊：「小，現在京畿勢非常危急，留二百神策兵在奉天城即可，你帶一百人騎馬，隨我去追高崇文將軍的隊伍，好不好？」

「有大事做，太好了！」

咸陳濤斜，正在催促行軍的高崇文，見後方灰塵大起，接著高岳和郭小趕來，連聲喊「高將軍，高將軍，請止步......」

「什麼，讓我在陳濤斜這裡屯營？」停下來和高岳談的高崇文，大不解。

因為高崇文這兩千神策兵，保護整個京城是本不夠的，萬一有變，不能讓他們白白損耗掉。

可高岳心想如果直接和他說明實，怕不是會被當作失心瘋，便暫且誆騙高崇文說，剛才自己到奉天城裡，又得到皇帝的詔令，說讓高崇文將軍在咸暫時停留，等京師糧草籌備好了再到春樓來。

這高崇文居然信了！

因為連他都習慣了皇帝那「朝令夕改」的微。

並且自奉天城到陳濤斜的路上，高崇文確實見到一群群驛卒前後相繼，是馳走不休。

高崇文便下令全軍紮營，而後高岳就又問他：「李懷部到了何？」

「已和神策惠元、張巨濟部一同，過津渡，至同州大荔了。」

高崇文話剛說完，高岳就一馬疾奔而去。

等到高岳進長安城時，李懷的長武軍已過大荔、梁田坡，來到距京師東北僅一百里的富平紮營。

連綿不絕的長武軍穿著破舊的甲，各個臉上無不帶著菜，之前在雙篋山兵敗后，馬燧跑回太原，李抱真退去邢、洺二州，李懷則鬱郁地拉著隊伍走回河中，這裡的四州是皇帝先前撥給他的，可是河中地區先前也遭逢了旱災，士兵們依舊缺食，而和他同行的惠元、張巨濟的神策軍，卻個個賞賜頗。

李懷心中極度不平，後來皇帝又派中使前來，當面斥責他在雙篋山所犯的過錯，李懷低頭挨罵，肚子里滿是怒火，經過打聽才得知，彈劾他的人，就是李晟、馬燧，「直娘賊，神策軍一年賞二十匹，糧三十石，每逢節日還有加賜，我等邊軍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像牛馬般被驅使送死，現在居然還有臉說我軍劫掠？不劫掠，那個個都得死。」李懷在心中大怒不已。

結果現在，軍隊還沒在河中休整好，又一道命令下達，說李希烈沿武關道犯京師，又讓我渡黃河，領軍去勤王。

出發時又沒有資裝費，先前的三倍食出界糧也遲遲不兌現，長武軍士兵各個怨氣衝天，有人在行軍途中當面就罵李懷，罵他沒出息，麾下都養不活。

要是擱在過去，李懷斬人是毫不留的。

可現在，士兵的罵聲里他卻一點底氣都無，只能臉鐵青著騎在馬上，半句話也不應答。

之前過大荔時，長武軍里就有騎兵流竄到皇帝的莊長春宮，劫掠裡面豢養的豬牛羊，宰殺了來吃，李懷也不過問。

過富平縣街道時，長武軍士兵們都斜著眼睛，著坊市賣的各種吃的、穿的，有的人流出口水，出兇，和群狼似的。

富平的百姓也到害怕，坊市很快關閉，年輕子都被鎖在家中。

結果李懷的觀軍容使翟文秀，趁機將這些況記錄下來，繞過判高郢，送到京城裡去。

紫宸殿皇帝接到報告，心中抖不寧，便對盧杞說：「不要讓李懷的軍隊靠近京北的中渭橋，更不能讓他京來，他馬上過高陵，走東渭橋藍田，去抵擋李希烈。」

「陛下，可否讓邢君牙、駱元、尚可孤三部神策軍回京師來，臣總覺得李懷心中有不軌企圖。」這會兒盧杞也有點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