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馳手再長,管得了家裡,難不還能看得住爹媽的單位?既然照片寄到家裡會被攔截下來,史南星索將目標瞄得更加準。倘若這樣仍不能事,那他只有更廢周章一些,直接將整個大院鬧得沸沸揚揚了。
只可惜千算萬算,史南星仍舊沒想到,意外竟會發生在如此想象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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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二上午,林驚蟄還沒睡醒便被鈴聲吵醒,他迷瞪瞪地睜開眼睛,胳膊還抱著肖馳赤的腰。肖馳表十分嚴肅,用詞也十分簡短,說話時空向下瞥了一眼,對上林驚蟄迷茫的眼神,眼神立刻和了,充滿安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林驚蟄爬起來一些,頭靠在他的口上打哈欠,肖馳就這麼抱著他,片刻後道:「我知道了,你統計一下況,晚些我到公司以後給我。」
看起來應該是嚴重的問題,肖馳掛斷電話後林驚蟄立刻詢問:「怎麼了?」
「燕市市政有批新的設施審批下來了,迅馳在東城一個在建的樓盤旁邊要新規劃一個年宮,綜合樓對面會開一個館。」
林驚蟄所有的瞌睡都被這簡短的一句話給揮開了,他一個激靈坐起,下一秒床頭的電話隨其後地開始尖,他接通來,那頭便匆匆傳出鄧麥的彙報:「林哥,今早發佈的消息,我們綜合樓對面批下一家館。」
林驚蟄其實已經有所準備,二中路館後世在燕市文藝圈里很有些名,除了館,城北日後還會搬進新的政府大樓和一個超級大的育館,這些林驚蟄都有印象,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落的而已。
而當下,他記憶中的城市終於一點一點變了他所悉的模樣,林驚蟄迅速起,示意肖馳去帽間給他找服,然後一邊牙膏一邊給還在等待的鄧麥回復:「通知冬青立刻召集小組開會,我半小時之趕到公司!」
燕市市政特別喜歡在正月里發佈一些炸的消息,去年是這樣,今年同樣如此。
這一批新的市政設施在此之前本沒有出什麼風聲,業甚至連他們從什麼時候開始規劃的都不知道,但突然之間就這麼公佈了。
博館、圖書館、年宮、公廁、垃圾清運站等等等等,囊括的範圍遍布了燕市每一城區。其實這也算城市飛速發展中勢必會經歷的一個環節,只是誰也沒想到來得會如此之早。整個燕市地產圈子都為之震了,有人歡喜有人憂。
始於地產應當屬於歡喜的那一部分,燕市市政既然想要推這些公益設施,落之後的館勢必會跟上一系列的扶持政策。這當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就是公共通。
燕市城北開新規劃以來,什麼容都公佈過了,唯獨公共通方面,一直也沒個什麼消息傳出。
所有地產商人們都預測,未來的十幾二十年間,地下通終將為城市通最重要的一環樞紐。城北作為當下唯一在建的CBD商圈,通地鐵絕對板上釘釘,只是此前誰也不敢確定地鐵口會開在哪裡。
這可不是什麼無足輕重的小問題,最靠近公共通中心點人流的位置不論何時都是周邊建築群落中最黃金一塊。就拿最簡單的居民用房來舉例,因為採朝向視野等等微小的不同,就連同一個小區同一幢樓的房子都有相對優劣的分別,商用建築的差距則更加明顯。
館的公佈的位置正正好二中路路口,與綜合樓工地遙遙相,相隔只二十多米。冬青目敏銳,已經從短促晨會上眾人列舉出的容里分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踮著腳在會議室投影幕布上反映出的二中路地圖的某一用手指虛畫了一個圈:「我預計未來市政應該會將地鐵口開一個在這裡。」
林驚蟄點點頭,對方的預估和未來真實的地鐵口位置只有非常微小的差距,這足可以看出冬青強大的分析能力。
且在他的記憶中,未來二中路路口的便利設施遠不止於此,除了地鐵口外,還有正對的過街天橋,天橋旁邊就是輕軌站,可以直接通往燕市的每一個角落。
冬青滿臉喜悅:「太好了,假如預測真,未來我們的綜合樓或許會為城北CBD圈最黃金的焦點,這是我們招商最好的一個賣點!」
散會後他匆匆去和先前保持聯繫的一些品牌方告知這一好消息了,鄧麥留下來湊到林驚蟄邊說八卦:「除了咱們,迅馳地產運氣也好,他們那個在建的什麼城市花園的樓盤,挨著就批下來一座年宮,有幾個學校肯定也要跟著遷到附近,反正開盤之後房子肯定不愁賣了。那個誰誰誰運氣也好,區圖書館的選址就離他們不到三百米路程……不過林哥,您猜猜代總他分到了什麼?」
林驚蟄面疑。
「垃圾清運站!哈哈哈哈!」鄧麥頗有些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不過好他那個樓盤早已經賣得差不多了,清運站也是小規模的,應該影響不到日常生活,不然代總他還不得氣瘋?這個年肯定也沒法好好過了。」
林驚蟄笑著搖了搖頭:「一個垃圾清運站而已,到不了這份兒上。」
鄧麥的笑容漸漸收了,臉上出同的表:「他應該不至於,不過有些公司……就不一定了。」
林驚蟄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你說的是誰?」
「林哥您剛才沒看麼?」鄧麥起將放在一旁的地圖展開來攤到林驚蟄面前,搖著頭為他指了一方位,「您看,鎮雄地產現在估計已經一團了。」
林驚蟄落下目,片刻後才猛然意識到了什麼。
鄧麥所指的方向,正是五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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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氣息都還沒過去,祁凱便被無數求救的電話喊到了公司。他的合伙人們悉數在場,除此之外齊清夫婦也帶著一批齊清地產的管理層就位了,所有人一臉凝重地等候在會議室里,投影儀在黑暗的室散髮出微。
「不可能!!!」他難以置信地丟開合伙人遞給他的文件,重重地一拍桌子,「距離咱們樓盤只有四百米的火葬場?我他大爺!」
合伙人有些疲倦:「不止火葬場,還有殯儀館,全在東面,就咱們之前規劃的別墅區正門方向。」
真是豈有此理!
從來只聽說售樓將小區正門開設的超市球場商業街當做賣點,誰聽說過宣傳自家鄰殯儀館的麼?意向客戶被嚇得跑還差不多!
祁凱的神晴不定,他思索片刻,沈聲詢問:「找過關係了嗎?」
合伙人嘆了口氣:「代高峰手上的項目旁邊劃到一垃圾清運場,他的路子比咱們廣多了吧?聽說跑了一圈,最後還是著鼻子認命配合了。這一次的城市規劃是鄭存知那群人乾的,他們六親不認。」
「媽的!」祁凱聽得雙眼發直,「媽的!!」
這豈止是噩耗,幾乎就是為他們在建的樓盤宣佈了死訊。
五寶山周邊的其他樓盤也是人心惶惶,但不論哪一家的慘狀都夠不上鎮雄地產。這塊地祁凱是用高價買進來的,為了盡量多賺些,公司直接便規劃了高端別墅區。中低端樓盤倒還好些,降低一些價格總有拮據的客戶願意忍缺點而接,但高端別墅區?
有錢人莫非是傻子麼?放著燕市選擇眾多的差不到哪兒去的別墅選擇跟死人做鄰居?
這一手直接便將五寶山的客戶群驅逐得乾乾淨淨,要是這還是一塊荒地倒還好說,壞就壞在,齊清他們已經開始工了。
為了啓工程,他們還直接將這塊地抵押給銀行借貸到將近一個億,這筆資金有一部分被史南星弄走,另外一部分,差不多過半都投了別墅區的基礎工程里。
雖然鎮雄地產已經將開發權轉到了齊清地產手裡,但這塊地和自己有沒有關係,祁凱再清楚不過,裡頭的一堆爛賬讓他的腦袋疼得幾裂開。
齊清僵坐在那裡,臉鐵青,被會議室昏暗的線籠罩著,活像是一隻剛從棺材里爬出的僵。滿場的寂靜中,他打破凝滯:「工期已經快要過半了,銀行的還貸日期就在今年年底。」
祁凱疲倦地摔進辦公椅里,閉上眼睛問合伙人:「假如現在出手,會有人接盤麼?」
樓盤蓋到一半開發商撐不下去給工程另外找個主人也是常有的事,但這次的況不一樣,合伙人語氣有些無奈:「五寶山現在在掛牌市場上幾乎沒有競爭力,假如是一塊荒地還好說,偏偏樓已經蓋了小半,現在多了火葬場和殯儀館……出讓估計很難,即便有人接,價格也很不樂觀。」
祁凱不想知道細節,但他沒有選擇,只能追問:「你預估一下出讓價,大概是多?」
合伙人遲疑了片刻,才小聲說出了一個數字——「不超過五千萬。」
那就是最多四千來萬!
當初連著一系列的手續費,他花費了將近九千萬才將這塊地從林驚蟄那裡搶到手!
祁凱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眼睛花了,頭腦瘋狂絞痛起來。
桌上偏偏還有人不安生,江恰恰充滿恐懼的嗓音隨其後:「那怎麼辦?我們開始的拿地本,還有跟銀行貸到的款項……五千萬不到……連三分之一都收不回來!祁總,祁總,您一定要想個辦法啊……」
「我想什麼辦法!!!!」
祁凱想要忍耐住口的怒氣,但聽到對方哭腔的瞬間緒卻如同火山發那樣噴薄而出。他站起來對江恰恰怒目而視:「現在知道銀行的貸款不好還了?當初哭著喊著纏著我去銀行走手續的是哪個?我早就說了先觀先觀先觀先觀,你他媽跟趕著要投胎似的,現在來問我怎麼辦?!」
齊清作為同樣被集中火力的焦點,只是抬頭投以茫然的視線。
江恰恰被罵得狗噴頭,又焦灼地想到欠銀行的那筆堪稱天文數字的本金和利息,回憶起自己和丈夫先前心急火燎圍堵催促祁凱盡早開發五寶山的作,一時百集,又手足無措,只能捂著臉嗚嗚痛哭起來。
一屋子的人都被祁凱的怒火震懾得不敢出聲,祁凱一摔文件,起便著臉朝門外走去。
江恰恰哪裡敢讓他就這麼離開?鎮雄地產移了開發權之後,銀行的貸款人寫的可全是和齊清的名義。立刻起想要追趕:「祁總,祁總,我知道我們之前做的是有些不對,可事到如今,您不能就這樣……」
「滾!」祁凱沒好氣地揮起胳膊甩開,任憑江恰恰後背砸在大門上發出一聲巨響,也不做停留。他現在自己都氣得一團麻呢,哪兒還有心力去兼顧對方的死活,臨走前只冷聲留下一句:「你們自己想辦法。」
他邁開大步,電話卻在此時響了起來,史南星語速悠閒懶散:「祁凱,能進肖馳他爸單位的人你找好了麼?」
「誰他媽現在還有心思去找那個!」祁凱心如麻,第一次對舅舅說話如此不客氣。
史南星一愣,隨即聲音嚴厲了起來:「出什麼事了?」
他悠閒靠在床上休養的便一點點隨著對方的敘述僵起來,片刻之後,又猛然想到了什麼,「那兩千萬呢?給沙蓬那兩千萬這幾天還籌得出來嗎?」
他要錢的聲音在祁凱聽來簡直就像是催命符。兩千萬?以往這筆錢真不算什麼,但當下五寶山出了這樣的變故,短時間他怕是兩百萬都難說了。
史南星還在急切地叮囑他:「沙蓬那批人殺人不眨眼,這筆錢絕對不能出任何問題……」
祁凱哪有心思聽他的絮叨,被煩得直接朝聽筒大罵:「滾!!!!!!」
會議室里。
鎮雄地產的東和高管們隨同祁凱的離開也逐漸疏散了。
出了那麼大的差錯,公司能不能堅持下去還是兩說,所有人此時都愁雲慘霧著,沒人有心思理會還蹲在會議室門口嗚咽的江恰恰。
江恰恰哭了一會兒,終於平靜了一些,抬起頭來,幽暗的辦公室里只剩下和齊清兩個人了。
齊清怔怔地坐在原地,像是還在發呆,片刻的安靜之後,又緩緩抬起頭來,大睜著一雙眼睛遲緩地看向江恰恰的方向。
江恰恰被他僵的作搞得一陣發,偏偏又生氣對方剛才不幫著一起拉住祁凱,委屈無發洩,索盡數傾注到了對方的上:「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你就眼睜睜看著祁凱推我?齊清我問你你還是個男人嗎?」
即將到來的巨額債務在頭頂,江恰恰幾乎要失去理智,一面走近齊清,一面喋喋不休:「……我怎麼就瞎了眼嫁了你這麼個東西……」
齊清並不像從前那樣針鋒相對地與爭吵,只是始終一臉空白地迎接的怒氣,江恰恰得不到回應,越發的委屈,忍不住抬手推了對方一把。
真的只是輕輕的推了一把而已。
但那清瘦的卻如同落葉那樣毫無重量地倒下了。
彷彿一個世紀的等待,江恰恰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慘一聲,發了瘋似的朝那癱在地上的撲了上去——
「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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