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時安知的生日是曆9月26,黎九一開始不知道,事實上,他對“生日”這個名詞都沒概念。不過他們在一起時間夠長,黎九連續幾年發現時安知在這個日子裡都要茹素一天。去年進了曆九月的某一天,他吃著飯時忽然想起來,就問小十原因。時安知忸怩了一下,告訴他這一天是母難日。
“我們不會有孩子,那麼……也就只好紀念一下母親了。”
黎九夾了一筷子苦瓜進,嚼著嚼著點頭。說:“你媽媽一定特別好。”
時安知笑了一下:“溫和善,漂亮,又心。”
黎九認真看著時安知:“看出來了。”
時安知莫名覺得臉上一熱,掩飾著扯開話題。
“你生日什麼時候?”
黎九筷子夾了一箸青菜,聞聲停在碗邊,他努力想了陣子,末了搖搖頭。
時安知的眼神慢慢轉為愧疚,他問過黎九的年,黎九不願意多說,只說是父母雙亡家人死。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只有那一次傷病加時黎九喃喃喊過一次媽,之後再也沒提過。
黎九抬頭看見他的神態,一愣,隨即哈哈一樂。
“想起來了,9月22,就今天。”
時安知不悅地瞪他。
黎九沖他眨眼。“就這麼定了,以後我就這一天過生日。”
時安知還在瞪他,黎九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所以晚上我要討生日禮。”
時安知這下真的臉紅了。
於是那幾天他倆纏綿了很久互相“送生日禮”,都是男人,實際上對這個並不在意。不過轉過年,黎九提前了很久就在準備。他在Z市西區拿了一大片地,背山面海的上風上水之地,請了國際上拿獎的華裔設計師,真金白銀流水介的往裡填,他給那個宅子命名為“煦園”,預備在時安知生日這天給個驚喜,這是他為他們一手打造出來的家。
那陣子黎九的心思都放在了這房子上,傢俱就位,十幾株百年桐柳也已經移植活。他委託香港拍賣行收了一批民國時流出去的明清古董,其中有兩件時大彬的壺,他覺得小十應該會喜歡這些東西,時間親自去一一驗收,再過幾天要讓它們去討人一笑。
其實黎九不懂這些東西,但有的是人懂。他站在煦園已經完全佈置好的花廳裡,手裡握著那不過掌大小的紫砂壺,漫不經心地聽請來的鑒定專家彙報。那些形制之類的專業描述他過耳沒過心,唯獨正挲著的細膩至極手讓他想到了時安知的,忍不住一笑。他想:這玩意兒也就起來還算舒服,好吧,憑這個也值二百多萬。
專家以為找到了知音,正要滔滔不絕地繼續講下去,忽然門外急速傳來雜遝腳步聲,一條壯漢猛然撞進來,喊道:“九爺!時哥出事了!”
黎九的笑容猛然間凝固在了臉上,站他邊的專家莫名打了個寒戰,只覺得周遭一瞬間冷了下去。黎九轉過頭,語氣卻很鎮定,那壯漢繼續往下說。
時安知是在外文書店裡被人劫持走的,黎九給他配了兩個保鏢,但是一直以來都很太平,於是不免懈怠。當兩個保鏢發現時哥在書店洗手間裡的時間長得有點過分時,沖進去找,卻只發現了一隻他穿的鞋子。
壯漢說完,黎九幾乎是瞬間報出了一連串人名,他壯漢去聯繫這些人,黑白兩道的所有門路撒出去,時安知一頭髮都不許。
壯漢領命去了,專家背後的汗已經了襯,他正躊躇不知該如何進退。黎九卻緩聲他繼續往下說。
專家吶吶地才要張開,忽然聽到寂靜室喀嗒一聲。
黎九手裡握著的那壺碎了幾十片。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裡握著的殘片,緩緩說了一句:“請先生再去找一件這樣的,我要他回來時能看到。”
時安知在失蹤的第二十小時被找到。
他是被乙醚迷昏的,什麼都不知道就倒了下去。醒來時被關在一個空的房間裡,他拍了一陣子門,沒有任何回應。他知道黎九一定會急死了,於是想盡辦法要找到的法子,然而那屋子裡什麼都沒有,連窗子都只在極高開了一個不大的方框,幾鐵枝縱橫著割裂了線。他只能憑藉那裡進來的天判斷天晚了,之後那個沒有源的屋子就漸漸陷黑暗,他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但最終在疲倦不已的乾中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才濛濛亮,他在冷的地上自然是睡不好的,但是他必須打起神來自救。時安知研究了一陣似乎牢不可破的門鎖,最終將目標轉向了那個氣天窗。他撕開的棉質襯結長索,將金屬皮帶扣解下來作為配重,反復了十幾回往上拋,最終叮地一聲勾住了某一鐵枝。他用力拉了拉,暗自祈禱這一萬多的襯可要對得起價錢,然後就準備扯了踏住牆皮往上爬。
砰地一聲巨響,後的鐵門猝然被大力踹開,他吃驚回頭,還沒反應過來,出來的肩頭就被一件外套裹住了,悉的氣息一瞬包裹了他全。他直到這時才突然害怕得發起抖來,黎九將他狠狠擁進懷裡,一個咬著牙說出來的聲音在時安知耳邊,那聲音也在發抖。
“我來了,不要怕。”
黎九的報復來得非常快,霍老虎還沒來得及為綁架事件的失敗跳腳,他最喜歡的一個婦就在當天下午的逛街拼中被槍打死。那人剛剛掛斷和他的電話沒多久,的撒還在他耳邊,說煲了湯他晚上早點回來喝。霍老虎回過神,手忙腳地吩咐手下立即加派人手保護自己的幾個兒孫,另一個壞消息傳來,他最小的一個孫子在就讀的貴族稚園被劫走。
霍老虎暴跳如雷,但是接到電話時卻不得不忍著子去拿聽筒,不知在何的小孩兒在天真無邪地咯咯笑,一聲聲他阿爺。他握著話筒的手青筋暴突,劇烈抖發不出聲音,直到孩子了十幾聲以後他終於崩潰地沖話筒大吼:“丟黎老母啊!嚟想點???!!!”
那邊一個字兒都沒說就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霍老虎收到了一縷細的小孩兒頭髮,他把那個的錦緞荷包攥在手心,指裡出的鮮紅仿佛了凝固的。
他到底認了慫。
時安知在的不安中搬進了煦園,他沒在綁架裡苦,但黎九的狀態讓他擔憂,這甚至讓原本該喜慶的喬遷之喜也失了些。時安知努力打起神顯得高興,然而黎九對他寸步不離。這樣不對——太不對了。
直到這一天晚上,給他過生日湊趣的家宴散了,幾個過命的心腹兄弟也一一離去。時安知立即拉著黎九回房間。在那張巨大而舒適的重工木拔步床上,時安知把黎九按倒,不容分說地掉了對方的全部。
時安知著整齊地坐在黎九的下腹,他握住黎九的手重重按在自己心口,輕而清晰地對方的名字。
“小九。”
黎九的目從自己的手慢慢往上移,逐漸對上了他的眼睛。
時安知的眼睛裡沉著一汪深潭,靜水無波,然而藏了一整個溫暖和安穩的世界。
他說。
“我永遠都不走,永遠都跟你在一起。”
黎九的指尖慢慢泛起了白,他的呼吸忽然間從平緩變得急促。
時安知溫沉緩地他。
“小九……就這樣要我好不好……”
事實證明,不管多貴的服,在結實程度上都是不能考驗的。
時安知最終甜又痛苦地倒在黎九上,一些布料還披掛著,從撕破的地方出了雪白,黎九把他進了自己裡,釋放過一次以後很快又來了第二次。時安知咬住他肩膀哭泣,求他慢一點。黎九進到他的那部分太深,他的五臟六腑都似是要被攪碎了,床褥上已經了一大灘。
黎九圈住他的脊背,鋼鐵似的灌注了全部勁力,他含住時安知的頸脖吮出了一串紅印,在渾濁重的息中,他的聲音帶了微微的鼻音。他說:“永遠不會再有下一次。”
時安知努力點頭,展胳膊抱住他。以那樣最大程度的結合姿勢,將他的小九用力抱在懷裡。
黎九並沒有一直住在煦園,他在市區裡置了好幾公寓,忙的時候就隨便找一歇下,當然,他不是一個人歇的。那幾空巢漸漸各自住了男人或者人。人各有千秋,男人倒一律斯文清秀,有人說他是照著某個人年輕時的樣子找的,也確實,曾經鬧出綁架風波的漩渦人,年紀已漸漸近了不。任憑昔日是如何模樣可人段,到底不復鮮。
當然,這些路邊社言論,是一句也不會傳進煦園的。
時安知的父親當年研究方向是歷史和哲學,小十並沒有繼承父親的學天賦,但是他在努力靠近。這些年黎九在外所翻滾的是這人世間最渣滓的境地,時安知卻在試著把世間最壯最恒久的智慧芒翻譯中文,又或者把最博大最浩瀚的中文提煉法語。他把詩與遠方念給黎九聽,黎九卻只專注於把玩他側腦一縷不聽話翹起的頭髮,他惱了,黎九就一臉笑地堵住他,把他整個人吻得氣吁吁下去,這土匪說:“什麼星空什麼玫瑰,跟我有屁關係。你高興,我就這全世界都高興。”
時安知非常生氣地把他趕了出去,黎九爺一臉壞笑地退出了書房。為證明他說到做到,轉他就板上了一張臉,這導致煦園上下的傭人忽然間全部戰戰兢兢,一個個如履薄冰地目送他上車走了。
惡作劇功後一肚子暗爽的黎九爺去赴了一場道上的約,私房菜館吃喝帶談事,賓主盡歡,酒足飯飽,飯後的甜點是一列明鮮妍的,主人讓黎九先挑,黎九帶著三分醉意抬起手指,原本指的是個短髮大眼的清純掛,但另一個長髮孩從進門就一直盯著他——這沒什麼奇怪,所有歡場娘子都在拋眼,但那姑娘的眼神格外讓黎九心裡一。
於是他摟著這個妹子上了車,車子開出去以後倦意襲來,他懶懶舒展了,隨口問了句,什麼。
“梅筱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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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黎老母啊!嚟想點???!!!
=去你媽的!你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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