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的嗓音,有些沙啞,“十年前,我在面前輸得一無所有,十年後,我依然還是只有繳械投降……”
誰先上,誰先輸。
和的博弈中,他早就輸了個徹徹底底。十年後,不過是一場更痛徹心扉的垂死掙紮。
唐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樣蝕骨又要命的,他沒有遇見過。可是,夜梟心底的苦楚,他卻能得分明。
這樣一個沉悶無話的男人,平時再難都憋不出幾個字來,哪怕喝醉了都不過是悶葫蘆一個。可是,今晚,他卻很不一樣。
他知道,他是真正抑到他能承的邊緣了……
……
良久,兩個男人都沉默。唐宋說不出安的話,而夜梟更不是一個需要安的人。尤其,這種時候,除了白粟葉,誰又能真正給了他安?
許久之後,夜梟低頭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四點整。
他放下酒杯,問唐宋,“想不想看煙花?”
“什麼煙花?這都幾點了,哪裡有什麼煙花?”唐宋一頭霧水。
夜梟雙手兜在口袋裡,目定定的盯著對面。突然,‘砰——’一聲響,對面,原本黑沉沉的海上,炸出一團煙火來。在這樣的夜裡,毫無預兆。
唐宋傻眼。
什麼況啊?
接著……
越發絢爛的煙火,沖破天際,劃破黑暗的夜空。
夜梟的目有些迷離起來。
耳邊,仿佛響起十年前那雀躍而又調皮的聲音。
——“夜梟,你趕過來!煙花開始了!”
——“我洗澡。”他興致缺缺。比起看煙花,他其實更喜歡抱著好好睡覺。
——“你不要再洗澡了,要錯過了!”拽著他不準他走。
——“每個星期看一次,每次都一樣,你不膩嗎?”
——“沒聽過一句話嗎?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做什麼都有趣!”雙目忽然瞪他,“夜梟,你膩了嗎?”
當時,他是怎麼回答的?
他記得他並沒有回答。心裡,卻清楚的在說,煙花確實看膩了,可是,看永遠都不膩……
只是,後來才知道,他們之間,原來本沒有‘永遠’……
夜梟看著煙花,唐宋看著夜梟,角了又。
這家夥,半夜放煙花給自己看的?而且,還帶著這麼悲傷又這麼心事重重的表。這玩的是什麼梗啊?
他不知道的是,隔著幾堵牆,另外一個房間裡,癡癡的趴在落地窗上的人,神,和夜梟一樣破碎……
海上煙花從來就是周六晚上7點開始。
今天,卻是周三的淩晨四點……
顯然是臨時安排。
不過……
今日的煙花,在天空中綻放,落眼裡,沒有彩,唯有黑白一片。
更似祭奠……
祭奠,他們永遠的訣別……
…………………………
翌日。
白粟葉戴著墨鏡,蹲在地上收拾行李。
白狼過來敲門,見到眼睛上的墨鏡,一臉不解,“一大早的就戴墨鏡幹嘛?”
“眼睛不舒服。”輕描淡寫。
白狼看著收拾行李,打量半晌,才問了一句:“你……不會是哭紅了眼吧?”
“……”白粟葉收拾行李的手,抖了一下。
“你哭了一夜?”
“是啊,我哭了一夜,昨晚說給我送晚飯,結果等到半夜也沒見你人,你說我是不是該哭上一夜?”
“啊,昨晚我一回酒店就直接睡過去了。不過,半夜居然有人放煙花,把我給吵醒了。好在,那煙花還好看的。部長,你有看到沒?”
“……沒。”
“那可惜了。聽說,那煙花是別人臨時特別要求的。說不定,又是誰用來求婚的吧?不過,淩晨四點求婚,也真是夠折騰。我猜準新娘也不會開心到哪裡去吧?”
“白狼,你怎麼又囉嗦又八卦?”白粟葉忍無可忍。
白狼見緒確實不佳,這才訕訕的將音收了。就在此刻,房間的門鈴聲乍然響起。白粟葉看一眼白狼,白狼立刻躍而起,“我去開門。”
一會兒後,白狼就領著服務生進來了。
“什麼事?”
“白小姐,這是您一會兒飛s國的機票。您差不多現在就要出發了。樓下已經給您備好了車。”
白粟葉接過機票,打開來看了一眼。
他果然是迫不及待的希離開啊……
訂的是第一趟航班。
白狼把機票拿過去一看,皺了皺眉,“怎麼就走?我們的機票不是這個點的。”
“你們去參加訂婚宴吧,我先回去。”
“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國安局忙而已。”盡量的輕描淡寫。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白狼道:“反正我也是跟著你過來的。”
“前提是,你得確認還有同航班的機票。”白粟葉將機票收進包裡,提著行李箱,走出房間。白狼在那邊打電話訂機票,可是,果不其然,第一個航班已經滿票。
………………
白粟葉獨一人坐上夜梟開的車,往機場走。
猶城裡,所有的街景不斷的在眼裡往後退。從酒店出來,很長的一段路上,都掛著浪漫的彩旗,植著聖潔的白鮮花。
猶城的收音機裡,在播報著今天最盛大的訂婚宴會。白粟葉認真的,不知不覺,早已經潸然淚下。還好,墨鏡擋住了潤的眼眶。
一個小時的車程,到機場。
邊,來來往往的人群,唯有獨一人。嫻的辦了登機牌,過了安檢,坐進休息室。
大概是昨晚沒怎麼睡的原因,腦子一直有些混沌。就在走神的時候,手機,就在此刻,乍然響起。
驚醒了。
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來,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串碼。
心,一。
怔忡的盯著那屏幕,連呼吸都屏住了。
是他嗎?
可是,此時此刻,他不是應該……在為自己接下來的訂婚宴做準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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