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妖蠻正站在方運曾說是安全點的地方。

「哈哈，愚蠢的人族，真以為我們妖蠻都是傻子嗎？我一直沒上橋，就是在觀察你們！」

「你們在這裏站了許久，因為這裏在這段時間是安全的！我說的對不對？」

「看他們吃驚的樣子，我都要笑死了！哈哈，人族天才被我們耍了！」

「人族最大的病就是自以為是！我等可是聖族脈，頭腦怎會比人族差！」

「你們害我們從雪崩坡落下去，現在幫我們過落星橋，這筆帳扯平了！」

「哈哈……」

那十多個妖蠻一邊站在自以為安全的地方一邊放肆大笑。

方運笑而不語。

突然，一顆直徑三丈的大隕石從天而降，拖著長長的尾焰直奔那些妖蠻砸去。

包裹著熊熊烈火的流星去勢極快。

「不好！中計了！」

「跑啊！」

所有的妖蠻反應極快，如同鴿子群似的一鬨而散。

三丈長流星的威力遠非人頭大的流星可比，妖蠻太慢，而流星太快。

「轟……」

流星落地，火焰熔化所有妖蠻的，同時在冰橋上砸出一個直徑數十丈的大。

還有兩個妖蠻速度極快，跑出大的範圍。

所有人都看到，流星和冰橋對撞形的恐怖衝擊力四散，兩頭妖蠻的被強勁的氣浪生生擊碎。

鮮四濺，在高溫的力量下不等落地就已蒸發。

那些舉人沒想到那麼多妖蠻就這樣死。

「方運說的沒錯，流星的力量遠比我們想像中更可怕。」

「這流星的力量，恐怕只有大妖王才能對上勉強不死，不知道妖聖以抗會怎麼樣。」

「你這種說法很無趣，哪怕數以萬計的流星下落，在眾聖面前也不過一口氣的事而已，他們的力量，我們無法及。」

方運打斷他們的話：「不要管他們了，按照之前的計劃，開始準備！」

於是所有的舉人開始為自己使用防護戰詩詞，他們清一使用最常見的《山嶽賦》，並非是這首戰詩多麼好，而是最不壞的舉人防護戰詩。

方運剛晉陞為舉人沒多久，還沒有學會《山嶽賦》，域空幫他加持《山嶽賦》的力量。

方運清醒地覺《山嶽賦》在這裏的力量遠超外界。

所有人開始使用疾行戰詩詞，每個人的衫飄，個個變得飄逸不凡。

眾人按照之前商量好的隊形站好。

方運道：「有牛山幫我，哪怕我不會《大風歌》，也可以躲開流星的力量，而你們就要靠自己！這冰橋表面有一條紅橫線，一步人間，一步妖界。聽我命令，開始誦《大風歌》！」

眾人齊聲以出口章誦《大風歌》，唯獨方運手持筆墨準備書寫。

在大風歌形的一息半前，所有人過那道紅線。

眾人抬頭看向深藍的夜空，一邊等待流星下落，一邊認真地把握時機。

之前曾經有妖族聖子帶著兩個妖蠻隨從一起前沖，迎接他們的是三顆流星，現在二十一人與兩頭妖蠻一起出現，那麼必然有二十三顆流星。

但是，沒有二十三點星，只有一點星。

一顆直徑一丈的流星孤零零地托著火紅的尾焰落下。

眾人本應為等待他們的是人頭大的流星，直徑不過一尺左右，可這顆流星的積足足大了一千倍！

一息之後，這顆流星就可飛躍數十里，落在地面，落在眾人之中。

眾人面劇變。

幾乎在一瞬間他們就明白，這可是妖祖建立的彗星長廊，人族可以聯合，那麼流星也可以合而為一。

剛才那群妖蠻的死亡景在眾人的眼前一閃即逝。

四個想要逃跑的舉人只邁出半步就停下，因為逃不出去。

那頭犬妖將犬析嚇得嗚嗷一聲，四一，癱在地上等死。

牛山卻只是輕輕一嘆，不知道他是在嘆自己最終還是跟錯人，還是在嘆別的什麼。

過半的舉人扭頭看向方運，他們的神各異，有憾，有期盼，有懊惱，有坦然，有的如釋重負，甚至有幾個舉人在微笑。

沒有一個人中止誦讀《大風歌》。

沒有一個人有怨恨之。

沒有一個人絕。

因為在踏彗星長廊的時候，每個人都已經知道自己會面臨這一刻。

方運低下頭，急速書寫著。

無論是橋上的還是橋下的，無論是妖蠻還是人族，此時此刻都著那流星，也著流星下的方運等人。

橋頭那五個退出的舉人默默地看著，突然覺得方運眾人無比遙遠，如同在世界的盡頭一樣，剎那之後，他們將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一切屬於他們的痕跡都會被抹除。

被那顆碩大的流星所抹除。

五個舉人輕輕嘆息著，心中為方運等人惋惜，但更多的卻是慶幸。

幸好沒有去送死。

「可惜了……」

眾多妖蠻人在心中輕嘆。

每個人都看到方運在提筆書寫，但沒有人對他抱有希。

死亡的氣息籠罩在方運等人的頭上。

上品筆疾書，一息詩。

「朔風吹度秦時關，鐵映雪夜更寒。生吞六國建功業，死臥北疆鎮河山！」

詩，方運在四句詩句上方寫上三個字。

不是詠始皇。

不是詠長城。

不是詠秦將。

是《詠秦民》。

民，執兵為卒，背磚石為工，下田間為農，販貨為商，登廟堂為士，握書卷為生。

方運曾思考寒意和天地元氣化何可抵擋流星，曾思考人族最強的防護力量為何，最終確定是城牆，是萬里長城，準備一首詠長城的詩句。

在巨大流星出現的一瞬間，在到死亡氣息的那一瞬間，方運全盤推翻了之前的決定。

直到面臨死亡，方運眼前彷彿看到刺骨的寒風中，一隊隊軍士兵卒堅守長城，這些兵卒如同那些秦時士兵以及建造長城的民眾，為一統天下而犧牲，為對抗外敵而默默奉獻，最寶貴的生命和年華在邊疆耗盡。

磚石擋得了外敵，擋得了妖蠻，擋不住這天象流星。

但萬民可擋。

吞六國建功業的不是皇帝，是萬民。

保衛河山的不是坐龍椅之人，是萬民。

人族的長城是萬民。

咔嚓……轟隆隆……

無窮量的寒氣如白霧氣向上噴發，在噴發的途中，凝聚寬厚的冰牆。

冰牆不斷升高，不斷擴展，如同真正的城牆一樣，有烽火臺、有牆、有垛口……

一點點細微的點從四面八方飛來，那些點比螢火蟲的芒都要弱百倍，不仔細看甚至看不到，但是，等這些微湧后，寒冰城牆突然多了一種天地同心、萬歸一的浩然之力。

這城牆不會倒。

每個人的耳邊都響起相同的聲音。

方運耳邊卻迴響這一個聲音，厚重如山嶽，空靈如星辰，時而如稚子齊聲，時而如千人共誦。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眨眼間，一截高百丈、寬數里的寒冰長城拔地而起，如刺破星空的山峰。

城牆的中間有一道拱門，方運等所有人都在拱門之下。

「轟……」

流星與城牆相擊，火焰飛，冰屑四濺。

可怕的流星猶如鑽頭一樣扎進城牆，在城牆上撞出一道缺口，繼續向下撞擊，繼續開出更大的缺口，直指方運。

方運此刻才氣耗盡，連文膽之力也被這城牆得一乾二淨，甚至連文宮中聖旨中的力量也被干，頗有一種油盡燈枯的意味。

若不是耳邊那《正氣歌》的聲音回，方運已經倒在地上。

一旁的牛山快步走過扶著他。

整座第四長廊都好似因流星與長城之戰而變化，長城出后，再無流星出現。

所有的妖蠻人都難以置信地看著那熾熱的流星與寒冷的冰牆。

那是星辰與大地之爭，也是天象與人力之爭。

一切在短短的兩息間結束。

寒冰長城輕輕晃了晃，細微的碎冰屑從拱門頂部掉落，散落在眾人的臉上。

寒意骨。

流星的火焰熄滅了。

「擋住了？」方運低著頭，他已經沒有力氣仰天空，話語聲比呼吸聲都小

「擋住了！」李繁銘雙拳握，注視著方運。

「擋住了！」宗午德大聲喊道。

「擋住了！」域空喊道。

一個又一個人喊起來，如同報數一般，而且如同報數的時候喜歡的人就在一旁。

「嗯，我聽得見。」方運說著，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牛山輕輕背起方運，向半裏外的橋尾走去。

天上流星重現，沒有一顆落向這裏。

寒冰長城無聲無息地化為寒氣，緩緩落回冰橋之，那細小的點好似從來就不曾存在。

第四長廊的妖蠻沉默著，這一刻，它們有一種錯覺。

人族不倒。

五個舉人默默地看著方運等人消失在第四長廊。

「我們失去了一個機會。」

「希他們能繼續走下去。我們怕了，我們退了，但他們還在。」

「回去吧，方運以寒冰長城保住人族一代的希，離開聖墟，我等也應該出一些力。退一步就夠了，不能步步後退。」

「說的是。」

妖蠻中的一頭白猿妖將了前方，跟在幾個聖族妖蠻後面狼狽地躲避流星，無論附近流星的衝擊力有多強，它上的氣始終牢牢地保護每一髮。

第四座廣場中，每個人上都被一層銀的繭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