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奕是不是膽大包天，事實擺在那兒，原也不必姜護來說。

　他勾結了南苑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

　趙行先前想著，大抵是父皇母后的態度，對他總是心存著一份愧疚，才他敢這般行事。

　這會兒姜護氣惱這個樣子，趙行看在眼中，反倒平靜的很。

　他甚至覺得沒有要生氣的必要。

　至對于趙奕這種人，純屬是浪費。

　“國公爺倒也不用這樣大肝火的，他好與不好，咱們心里有數。眼下國公爺就是再生氣，他事兒就是那麼干的，也只是氣壞了自己的子，實在不上算。”

　顧懷章就在一旁附和：“我也是這麼說。早前倒沒覺著三殿下有什麼，你回京之前，我越想越不對勁兒，后來想明白了，也著實氣惱過一場，甚至過念頭，要到家面前去告發他。

　但你說這種事，沒憑沒據的，原本也只是猜測，怎麼跟家去說？”

　他一面說，一面搖起頭來，又不免嘆氣：“他住在肅王府上，我為此事往來肅王府那麼多回，當著肅王和二殿下的面兒，他其實也說過類似的話，只是大概心里有個顧忌，倒也還知道遮掩一二。

　到了珠珠面前，才敢這樣大言不慚，仗著珠珠不懂朝政，更不懂軍政，在這兒連哄帶騙的欺負人。

　也是珠珠如今長大了，知道該向著誰，否則還跟幾年前似的……”

　顧懷章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姜護橫著眼風掃了一眼過來。

　他猛然收聲之后，也反應過來，說的有些多了。

　珠珠現下同趙行有了婚約，趙行心里未必不在意過去幾年那些事兒，他做長輩的，不說揭過去不提，反而還要拿出來說，實在是很不應該。

　于是又訕笑了兩聲：“這事兒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等真的辦了，暗中調查，他真做過，總有蛛馬跡可循，真有了證據，證明他勾結南苑，拿到前去，家還能怎麼偏袒他？”

　這話才是正經的。

　姜護高高一挑眉，又向趙行：“二殿下在兵部這些天，翻閱就檔，查閱資料，有什麼發現嗎？”

　趙行搖頭說沒有：“想來他做的，也不會有什麼把柄于人前，還能了兵部記檔。

　舉凡上了兵部檔案的，大多都在父皇那兒過目過，他怕是早就被父皇問罪了。

　私下里往來聯絡，要真是勾結南苑，我想這其中不了有人替他奔波走。

　他是皇子，十歲之前住在滎，可那時候年紀小，未必有這樣的心思。

　十歲之后回了盛京，其實行為舉止會到很大約束，并沒有從前那樣自由。

　南苑雖說是大鄴屬國，可國政上互不干涉，除了每年會派遣使臣京中來朝賀，平日里也見南苑人往來盛京。

　要私下里調查趙奕和南苑的聯絡走，大抵要花上一番功夫的。”

　但他說這些話，也分明是言有所指。

　姜護眉心微，心下了然。

　顧懷章亦是如此。

　然則二人誰也沒有再接趙行的話。

　趙行好似也真的就是隨口一說，并沒打算他們兩個接什麼茬。

　等說完了，也不放在心上似的，反倒重提起前頭的話來：“他不希國公爺在太極殿上表明立場，支持我和顧大人，還是因為國公爺說話分量太重。

　再過幾日，國公爺要上朝了，我瞧著就是您回京這些天，尚未登金殿，韋尚書先前的囂張氣焰都已經淡了不。”

　提起韋存道，趙行才嗤了聲：“韋尚書心里頭，還是怕國公爺的。”

　姜護冷哼了聲，也沒說什麼。

　趙行見狀，多余的話也不再提，緩緩站起來，同姜護和顧懷章二人告辭一番，從書房退了出去。

　他原本想再去跟姜莞代幾句，轉念想想又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比他想象中要更加冷靜沉穩，好像真是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應該做的又是什麼，確實不用人心提點。

　故而也沒有再往小花廳那邊去，徑直出了沛國公府，一路又往肅王府尋趙禹而去不提。

　·

　那頭趙行前腳出了書房，姜護的臉跟著就鐵青下來。

　顧懷章看著，幾不可聞嘆口氣，又去了一枚白子在手里：“下棋啊，二殿下都走了，愣著干什麼？”

　姜護沒好氣的瞪他：“你要下棋，也不分分時候？”

　“這時候怎麼不對了？你心氣兒不順，正好下一局棋，紓解一二。”

　顧懷章說著就落子下去，又拿眼神催促姜護，然后才說：“我跟你說，真沒那個必要氣這樣。你只想想珠珠現在也不是那麼好騙的，這不比什麼都強啊？”

　說起這個，姜護心里更煩躁：“我早說過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當初怎麼勸我的來著？

　我攏共就這麼一個閨，差點兒就折在他的手里，你還來勸我別生氣？”

　其實姜護也不是真覺得趙奕有多壞。

　那時候更多的還是因為晉和帝賜了婚。

　他想著再過幾年，珠珠就要嫁人，都不能在他邊多留幾年，怎麼想怎麼心氣兒不順，連帶著看趙奕就越發不順眼。

　畢竟要真說看不上趙奕什麼，也只能是他文不無不就，跟趙禹和趙行比起來差了十萬八千里，三兄弟中最不爭氣也不材的那個就是他。

　至于說心思深沉，野心，諸如此類的，早年間姜護可看不出端倪。

　他還能深沉得過他兩個兄長不嗎？

　也就是這大半年出了這麼多事，才漸次顯出來。

　還有更多的一部分，是來自于趙禹的態度，還有趙禹親口所說。

　反正顧懷章往來肅王府，確實沒聽。

　趙禹是個有分寸的，跟臣下開口，也不會什麼都說。

　他挑挑揀揀說出口的，都已經駭人聽聞，更別說那些遮掩起來不說的部分。

　姜護嘖聲咂舌，也斂了思緒沒有再往下想：“不過你說的也對。珠珠如今長大了，這比什麼都強。我們這些人護著，也未必就能護得一世順遂，自己有保護自己的本事，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