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韓建業轉頭看向淩霜華。

手銬，低著的頭顱，看似狼狽，其實不然，這個人有種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的坦然。

韓建業欣賞這種人，道：“你要殺趙一狄？”

淩霜華知道這姓韓的什麼份，沒回答他，反問：“你們警察怎麼會過來？”

韓建業笑了笑：“有人拿槍著我，不來不行！”

有人？

整個江東市除了沈煉之外，誰還能幫做到這種程度。

“他怎麼樣？”

“你說呢，非法持槍，威脅警察，自然該老老實實呆在警察局。”

淩霜華頹然下來：“是我害了他！”

“這倒也不見得，我覺他如果不這麼做，你可能真的就死了！”韓建業也看到了之前這人準備自殺的場景，有些慨。

做警察越久，韓建業便越是知道有些事本分不清對錯。

如沈煉，站在警察的立場上，他做了錯事，大錯特錯。但如果站在他的立場，他就沒錯。

如淩霜華，試圖殺掉的明明是一個江南市最大的毒瘤，這種方式錯了。但如果以懲惡為目的，也沒錯。

韓建業不可能把死板的法律套在這兩人上，可若讓他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又跟自己所信奉的原則相悖，十分矛盾。

“他會有什麼下場？”淩霜華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道。

“你不用擔心他，擔心自己才是真的。他的槍明顯是從你房中拿出來的，而且我並不打算計較他威脅我的事。”

淩霜華驚訝道：“為什麼？”

韓建業笑道：“不為什麼，單純的惹不起。抓他，不知道在國會引起怎樣的反應。因為這些小事，不值！”

淩霜華詫異看著韓建業，這人跟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同。

看似滿正氣，卻不拘泥俗套。看似油，又有種難掩的認真。

“謝謝！”

淩霜華由衷道。

“謝就免了吧，好好配合警方找到讓趙一狄不能翻的證據才是真的！”

“如果，趙一狄能到應有懲，我並不打算如何為難你。故意傷害，跟故意殺人是兩種概念！”

“我想見他！”

“沒關係，等到了警局我讓他去見你！”

淩霜華笑，笑中卻帶淚。

死亡，不到沒有辦法，任何人都不願意去選擇。

一個瀕臨死亡的人，不但被人救出，反而還能見到自己最想見的人。這種落差，讓早就不是心如磐石的淩霜華念不已。

江南的生活，早就讓離一個正常人越來越近。

……

沈煉呆在拘留室中，隻有人走過場一般來問了他幾句。

然後就有許多警察在窗外打量著他，談的聲音約可以聽到。

“他就是沈煉啊？怎麼會這麼年輕！”

“本來也不大，好像資料上才二十七歲。”

“一千萬，可惜上麵下了封口令，否則把沈煉消息出去，可比買彩票賺的要多！”

“別妄想了，有錢也得有本事能用，到時別錢落不著，反而被人了這皮就麻煩了！”

“韓廳！”

“韓廳！”

兩個正低聲談的警察顯然是到了什麼況，有些張招呼。

沈煉神一震，忙抬頭朝門口方向看。

韓建業恰好推門走了進來。

“好消息壞消息各一個，你要聽哪個？”

沈煉見他有心玩笑，已然是鬆了口氣：“韓廳長想說哪個就說哪個？”

“好消息是抓了趙一狄，並且救了你掛念的那個人。壞消息是，極有可能會坐牢！”

“多久？”

“那麼漂亮的人，我哪忍心關太久！八卦一下，是你什麼人？”韓建業落座，老神在在的開玩笑。

外人看來，兩人該是認識了很久的朋友，才能說話如此隨意。

可事實上，兩人隻通過一個電話，見過一麵，然後聊了幾句而已。

“我什麼時候能出去？”沈煉問。

“這麼自信我不會關著你！”

“自信也要分人，假如韓廳長是薛儉那種人，我就不敢自信！”

“哦，為什麼？”

“功利心比較強的，肯定會將我視為一個噱頭，然後大加宣揚報道，證實江南警方有多大公無私，權貴平民一視同仁。功利比較淡的，如韓廳長，兢兢業業，穩紮穩打，不會輕易做任何冒險的事。”

韓建業愣了一下，不由笑道：“你這是當著我的麵在舉報我的下屬功利強！”

“我是在拍韓廳長的馬屁！”沈煉解釋道。

兩人談笑幾句後，韓建業道：“走吧，去看看。”

……

韓建業並沒有限製兩人見麵，直接跟沈煉一起進了審訊室。

淩霜華此時正坐在椅子上出神，回頭間，原本死灰一樣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

韓建業拍了拍沈煉肩頭：“走了！”

沈煉顧不上招呼，迎麵一個影子就朝他撲了過來。

“沈煉！”

錯愕間，淩霜華已經抱住了他，有水珠旋即滴落在他的頸部。

沈煉心髒像是被這幾滴淚水打穿。

淩霜華會有眼淚？

他大腦昏沉，隻覺有種無形的衝驅使著自己，他捧起淩霜華的腦袋，湊了上去，毫無任何滯。

至這一刻，沈煉心裏隻有淩霜華一個人。

不管多忙多理智的心境，都會被淚水輕而易舉淹沒。

淩霜華笨拙的回應，沒有技巧，隻有無與倫比的熱。

舌糾纏，兩人都忘了這是哪兒。

幾分鍾，直至都息不得的時候，分。淩霜華絕的臉上殘留著緋紅，眼角掛著水珠。

春雨落芭蕉，凜水輕落，的臉在淚水的映襯下細膩清澈的讓人晃神。

沈煉呆然看著，手在細膩如瓷的臉上輕輕拂過，淚水被悄然帶去。

淩霜華察覺到了男人眼中的不同，突兀發笑，前所未有的輕鬆。

苦盡甘來莫過如是。

世上再沒有一種幸福能抵得上被心的男人認同那一刻。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淩霜華不厭其煩的在沈煉臉上不間斷的琢著，呼吸急促斷續。

“以後不要再犯傻，有事，告訴我。”

“嗯，都過去了！”

“你……你剛剛有沒有反應？”淩霜華手隔著沈煉皮帶探了進去，即將底。

沈煉輕輕搖頭，然後抓住了淩霜華的手腕：“這兒不方便……”

淩霜華看著明顯被關掉的攝像頭：“我想看看！”

沈煉臉怪異：“隻看？”

“你還想怎樣？”淩霜華眼波和，抬頭，眼中自有種讓人陷其中難以自拔的嫵。

“我……”

“你想怎樣我都答應你！”淩霜華打斷他，挑逗。

沈煉不知道說什麼。

“唉，果然是廢了，這種況都沒什麼異常！”淩霜華這時回了手調侃。

沈煉心裏失落之餘也鬆了口氣，瞪淩霜華一眼：“別鬧了，記著，千萬別承認自己是要去殺趙一狄。隻要你不承認，其它事我來做！”

“我聽你的！”

這話乖巧的不像是從淩霜華裏說出來的，沈煉聽的極其異樣。

“眼睛那麼直，想吃了我啊，不過估計你沒戲！”淩霜華意有所指，低頭掃著沈煉下。

沈煉知道故意開玩笑逗自己寬心，激中又有愁緒湧上，歎道：“你這樣對我這個廢人，總有一天會後悔！”

淩霜華道：“我的人生宗旨是遊戲人間，你是我最重要的一出戲，後不後悔不知道。隻知道沒有試過，我才會真後悔一輩子！”

“你出去之後，別忘了去看醫生。”

“一直在看，最近效也有，說不定等你出來，我能站著麵對你！”沈煉道。

“站不站著無所謂，別像現在一樣就好。我這麼個大等著你來吃，你卻無能為力。”

沈煉啞然失笑：“的確是有點悲劇，我肯定注意就是。下次，爭取下次！”

“若是在家就好了，我……給你看！”淩霜華俯首輕咬沈煉耳朵，吐息如蘭。

沈煉接連僵，偏抬頭間恰逢淩霜華領口大張，難以抗拒的香味兒撲麵而來，讓人呼吸頓止。

淩霜華低頭，注意到了沈煉視線，並沒矯的遮掩，反而繼續道：“要不要我現在就……”

沈煉推開，退開了一段距離：“你沒事就好，我先走了！”

淩霜華單手把他椅拉了回來：“這麼急幹嘛，在這裏無聊死了！”

沈煉無奈道：“我怕我沒能吃你，你先把我給吃了！”

“德行，我有那麼急？再說，你現在這樣，我想都不起來。來來，就說說話，人家好多話想找你傾訴。”淩霜華樂道。

沈煉怕這火繼續玩下去會越燒越大，麵對淩霜華，沈煉實在沒把握穩住自己。

“別鬧，我明天再來看你。”

淩霜華故意嗲聲道：“沈煉哥哥，說話要算話哦，不然，我可越獄去找你問罪！”

沈煉聽的打了個冷戰：“別惡心人，走了！”

“哎哎哎，你說清楚，我就撒個，怎麼惡心到你了！”淩霜華衝著他背影笑著喊道。

咣當！

鐵門打開又重新合上。

淩霜華心不由大好，笑容難以抑製：“這家夥，還有他唯恐避之不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