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的樓真人已經不年輕了，為何還能只問對錯，不計後果？

樓真人說道：「我說過，年輕是一種狀態。」

他想了想也說道：「其實是一種品質。」

不過這種品質，並不一定都在年輕人上。

樓真人說道：「站得太高，在意的太多，還能只問對錯，便顯得很難了，祀山一山，在我手裏的時候，我做得到，但若是整個世間都在我手裏，會因為我某個決定崩塌或是別的，我便做不到了。」

樓真人說道：「所以我讓他來做。」

風說道：「他很在意自己的命運。」

樓真人說道：「那同樣也會在意別人。」

當自己經過苦難，才會在意別人。

「不會有一個人會因為什麼原因被他拋棄。」

樓真人慨道：「用數來換多數，從來都是容易的抉擇。」

風說道：「這在很多人來看，是理所當然的事。」

樓真人說道：「但錯的就是錯的，不管因為什麼，不管有什麼大義在。」

風笑了起來，「我才覺得您原來這麼可。」

樓真人平靜道：「但還是有絕大多數人做不了正確的選擇，因為後果代價太大了。」

風沒說話，他只是想起了當初的景象，那些子要被放棄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很安靜，他們不是不知道這樣的事是錯誤的。但是他們知道後果太大，自己承不了。

於是只得沉默。

或許他們不是為了自己的安危，或許他們是為了別人。

樓真人說道：「你面臨選擇的時候，能護著他們，卻會選擇捨棄自己。」

風不說話。

樓真人說道：「那樣不好，以後不要做了。」

風說道：「後來他也願意捨棄自己。」

樓真人說道：「所以這才是我們為什麼選他的理由。」

風不太明白，但還是笑了起來。

樓真人擺了擺手，端起茶杯，卻發現茶涼了。

他沒說什麼，還是一口喝下。

風忽然問道：「您距離那道門檻，還有多遠？」

樓真人平靜道：「就差一步。」

風有些震驚道：「您是真正的天才。」

這些年顧泯走得極快，但卻沒想到，能夠趕上他的，竟然不是風這樣的年輕人，而是樓真人。

樓真人說道：「早些年無非是走得太快會惹上麻煩，那雲端一群人要殺人，我也沒辦法。」

風默然無語。

樓真人笑道：「當初祀山祖師那不可一世的囂張樣子，我看來也覺得很好笑，在我面前，他怎麼敢說自己是天才？」

風面無表道：「您這話有些囂張了。」

樓真人微笑道：「還有更囂張的。」

說完這句話，他便站起，一氣勢不斷升騰。

而後氣息滾滾而去，竟然是要破境！

……

……

顧泯回到寒山，這裏早就齊聚很多修行者了，只是顧泯沒有興趣和他們見面，他只是找到了李扶搖。

說明來意，開門見山。

李扶搖挑眉道：「那個鬼地方，在地上行走，那些傢伙不會去看你的。」

天君們住在天上，他們看著的，自然也是那片天幕，是長生大道，那些在陸地上修行者，從來都不是那些天君關注的對象。

李扶搖微笑道：「我能斬開那道天幕，但是你回來的時候，怎麼辦？」

顧泯說道：「到時候我會踏足準君，如何不能回？」

李扶搖之前，也不過是個準君，卻依舊能夠來去自如，顧泯說這句話，大概意思就是說，我也不會比你差。

李扶搖嘖嘖道：「了不起，你這小子，有膽量。」

他拍了拍顧泯的肩膀，便同意了他的想法。

於是顧泯便去見了蘇宿。

蘇宿此刻已經是雲海中境的修行者了，即便是顧泯也不能苛責他再往雲海上境走去，畢竟這東西，靠緣分。

此刻的蘇宿在收拾一頓火鍋。

只是有幸吃這頓火鍋的，暫時就只有謝寶山和顧泯。

謝寶山坐在桌前，笑道：「掌教，我那個弟子你看了？還不錯吧。」

謝寶山之前替顧泯找書的時候，看到過一個不錯的練劍苗子，當即便被他帶回了寒山，如今已經是他的弟子了，天資不錯，只怕有朝一日，也能踏足千秋境。

至於是否還能往前走，則是看緣分。

顧泯笑道：「以後讓他來做掌教？」

謝寶山驚異道：「掌教看出了什麼？」

顧泯指了指眼睛。

謝寶山笑了起來。

蘇宿一頭霧水，他把一盤肚端上來，說道：「為什麼我們每次都只吃這些東西？」

顧泯說道：「鴨可吃，人自然也可吃，只是人終究不好吃。」

蘇宿問道：「你怎麼知道人不好吃？」

顧泯心想我的確吃過，自己還被泡在湖裏，但他卻沒說，只是笑道：「即便好吃，你不覺得噁心？」

蘇宿沒說話。

謝寶山喝了口酒，慨道：「掌教這話，倒是有深意。」

顧泯說道：「我去戰場看他們的時候，便知道他們一直在吃人。」

謝寶山說道：「都過去了，本來以為這樣的事要轟轟烈烈，卻沒想到，竟然如同春雨潤，誰都沒有預想，便已經下起來了。」

顧泯笑道：「只有弱小不夠強大的時候，才會如此這般轟轟烈烈，真正打起來，哪裏有這麼難？難不我一個歸一境，面對雲海境，還要打得舉世皆知？」

蘇宿嘟囔道：「這不是你這小子弱的時候了，裝起來了。」

顧泯哈哈大笑，謝寶山也微笑著。

三個人很久沒有這麼放鬆過了。

那天晚上，他們喝了很多酒，等蘇宿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顧泯自然也走了。

謝寶山了眉頭，坐起來，說道：「掌教這個人，越是要去什麼危險的地方，便顯得越是不在意，但實際上這世間又不是他一個人的世間，哪能如此啊？」

蘇宿沒搭話，只是站起要朝著遠走去。

謝寶山問道：「你去什麼地方？」

「我還燉著！」

蘇宿自顧自說道：「當然是繼續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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