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戰鼓聲，無數道仙舟出現在世間各，無數個修行者紛紛踏其中，要跟著這仙舟前往戰場。

仙舟最開始去的地方，是祀山。

作為世上最大的仙山，祀山當然匯聚了所有人的目，就連仙舟，也會在這裡最先停留。

祀山掌教站在雲海里，看著那條通散發著青的仙舟。

風在他的後。

這一次要走上戰場的祀山修行者很多，當然並不局限於那些年輕修行者，是千秋境，便不止一個。

風忽然問道：「在戰場上，到底有多我們的前輩？」

「雲端雖高，卻很難親自出手，祀山既然有著一個世上最大仙山的名頭，自然便要擔起大部分責任，之前冥死在戰場上，本來山裡的意思是想讓驍去頂上，不過如今驍已死，一切便都是空談了。」

祀山掌教微笑道：「不過別擔心，會有別人頂上的。」

祀山存世這麼多年，其實最不缺的就是這樣的老怪，那些旁人認為早已經死去的修行者，或許還沒有死，一直活著。

風說道：「戰事如此頻繁，是否異域已經下決心要覆滅我們了？」

之前風翻閱典籍，歷史上曾有一段時間和現在類似，那一次，他們幾乎便滅亡了，當時修行強者死了很多，活下來的，都是茍延殘。

那是彼岸最為黑暗的一段歷史。

祀山掌教淡然道：「倘若明天就要死去，你今天要做些什麼？」

這好似是個很玄妙的問題，但祀山掌教顯得很淡然。

風想了想，輕聲道：「那今天便努力讓明天的死亡不再到來。」

很多人在死亡的影里會顯得很懦弱，但那並不該出現在他們這樣的修行者上。

他們這樣的修行者是這個世間的希，如果他們都因為恐懼而倒下，那麼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希？

「祀山存世千萬年，若是肯和雲端同流合污，會死很多人，若是之前祖師復生我們也肯丟掉我們的良心，也會有不一樣的境遇，但祀山便是祀山，不管如何都不太喜歡骯髒的世界，我們的存在不僅是因為我們想要這般，而是若是連這樣的祀山都沒了，旁人還能看到些什麼？」

祀山掌教拍了拍風的肩膀，笑道：「不要害怕死亡，但要惜命。」

這句話似乎有些矛盾，但看著祀山掌教這個樣子，風知道必有深意。

「他什麼時候能醒來？」風忽然問道。

祀山掌教笑道：「他早已經不在祀山，不過至於什麼時候能出現，我也不知道，那門道法雖然沒有問題，但卻不適合他，我只是給他點了一條路，他會走到什麼地方去，我也不知道。」

風不再說話，只是朝著祀山掌教認真行禮告辭。

祀山掌教擺擺手。

那邊有很多祀山弟子化作流湧仙舟，風看了幾眼，自己也化作一道流過去了。

很快，又有個老道士來到了祀山掌教側。

看著老道士言又止，祀山掌教笑道：「若是我還在，長新觀我會幫你好好看。」

老道士皺眉，心想怎麼掌教說話還上韻了。

「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回來，所以有件事拜託掌教。」

老道士笑道：「弟子這一生沒什麼了不起的，就是收了個不錯的弟子，只是可惜，或許連這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所以有些話想說，全在這裡。」

他拿出一封信，給祀山掌教。

「你死之前，我不會給他看的。」

祀山掌教接過信，淡然道:「總要爭取活下來，一直想著死，不是個什麼好的想法。」

老道士呵呵一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對著祀山掌教行禮，然後離去。

隨著最後一道流匯仙舟，那條仙舟的船頭，有一人對著祀山掌教遙遙行禮，對於這位世上第一大仙山的掌教，即便是他們，也要認真對待。

祀山掌教還禮。

而後便是仙舟啟程，前往別。

……

……

青的仙舟來到浮夢山。

再如何封山，在面臨這樣大戰的時候，也要結束封山這種說法。

浮夢山從顧泯破開千秋境開始封山，到如今，差不多已經快二十年了。

浮夢山今日解封，很多弟子還沒來得及高興，便陷了沉默中。

大戰將起。

他們之中有些人，要踏足戰場，或許是九死一生，或許能安然歸來。

但總會有人死的。

瑤站在府門口，那條仙舟太大，即便是在這裡，也能看得很清楚。

趙陌草正在收拾東西。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後，把東西全部都給瑤，有些擔憂的開口，「姐姐……」

言又止。

瑤轉過頭來，看著這個已經相了很久的妹妹，想了想，說道：「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死的。」

趙陌草點點頭，但總覺得不太對，的心裡，好似有些什麼東西存在，讓無法安心。

瑤沒有再說什麼，離開府，要去踏那條仙舟。

只是很快，便被人住了。

轉過頭來，看到了浮夢山掌教。

「師尊。」

瑤認真行禮。

「你不用再上戰場，為何一心求死？」

浮夢山掌教的聲音響了起來。

瑤搖頭道：「弟子不是一心求死，弟子只是想要問這世間出一份力。」

浮夢山掌教說道：「有到你出力的時候，卻不是現在。」

瑤道：「難道還分什麼時候？」

浮夢山掌教說道：「作為千秋境，踏戰場殺一個千秋境便死去，算是出力，再往上走一步，作為雲端強者，出手斬殺一個對方的雲端強者便是出力，可一個有於千秋的修行者，在沒有千秋之前，殺了一個無於千秋的對手便死去，這便是浪費。你本可以走得更遠，本可以看到更多的風景，本可以做更多的事，但你卻選擇死在千秋之下，這樣不是個明智的抉擇。」

瑤想了想，說道：「弟子認為若是所有人都這般想，那麼我們便早早輸了。」

為了保存而不出手，任由著別人去死，活下來的人在想些什麼？

是慶幸還是別的？

浮夢山掌教不說話，但從散發出來的氣勢來看，好似真有些生氣。

瑤再次拱手，然後轉離去。

的心意已決，絕對不是任何人說任何話就能夠逆轉的。

浮夢山掌教看著瑤背影，安靜無聲。

在廣場那邊，許多浮夢山的年輕弟子都等著瑤。

看到瑤之後，眾人齊聲喊道：「師姐！」

「走，我們此去，莫要丟了浮夢山的臉！」

瑤看向在場的眾多同門，率先化作流前往仙舟。

而後，便是數道流一起出現，掠向天幕。

……

……

紫金寺在紫金山上。

仙舟如今在紫金寺上方的雲海里。

玄空苦兮兮的從寺外走了進來，這位好不容易才掏出紫金寺的年輕僧人，如今不得不在這個時候歸來。

看著雲海里的仙舟，玄空有些頭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大戰開始，這讓他有些難。

老住持站在他後，神很淡然。

玄空說道：「小僧錯了。」

「有什麼錯的？不過是寺里想讓你出去看看，若是不想讓你出去看看，你即便是千秋境，又有什麼關係？」

老住持看向玄空，淡然道：「玄空，做和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些高僧大德常說，了空門，便要放下一切，無知無，但實際上，真的無知無，看到如今這個局面，也就毫不在意了，可人生在天地之間，我們雖不用食，但總歸是寄託於這片天地，如何能夠做到什麼事都不在意？」

玄空說道：「所以紫金寺修行，不空門。」

老住持說道：「人和人的禪不同，如何參也不同。」

「我作為一個小沙彌的時候，總是對這世間很好奇，隨著年紀漸長，我發現我好像很了解這個世界，可偶爾頓悟，參禪醒來，我又覺得我對這個世間一無所知，後來我知曉，我原來一直以來都很渺小，之所以會產生那麼多想法，全然是因為我自己的心在作祟。」

老住持看向玄空，若有所思，道：「不輕易殺生，不是因為戒律在那邊，是因為生命是寶貴的東西，我們總要慎重，」

「但不要害怕殺人。」

老住持說道：「要保持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玄空忽然道：「我怎麼覺得住持您，也沒那麼無趣了？」

老住持笑了笑，沒說話。

在很多年輕僧人的眼裡，老住持就該是個無趣的老和尚，他整天坐在寺廟裡，在誦讀經書，在想著許多那些本不需要去想的事，但玄空這會兒才發現，老住持其實很有趣。

「我走了。」

雖然還想說些話，但看著師兄弟們一個個離去，玄空也不願意再逗留，要離去了。

老住持點頭，忽然道：「若是再到那個老和尚，告訴他，他是錯的。」

玄空一怔，便想起了戰場上那位，點了點頭，問道：「住持你會講佛法，但若是那位不聽，住持你有什麼辦法？」

老住持笑了笑，說道：「或許我還能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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