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新觀里的桂花糕很好吃,雖然不是他們親手做的。
顧泯咬了一口,說道:「聽說每一次桂花盛開,觀里都要拿些桂花去別的山峰,好讓旁人給做些桂花糕。」
說起這個,年道士心疼道:「說起來這個就心疼,每次都要給不桂花糕給那些師姐,可不呢?」
顧泯笑道:「既然如此,為何不下山去看看,世間會做桂花糕的人,又不都在此山中?」
年道士一拍腦門,後知後覺驚喜道:「好主意,我怎麼沒想到?」
和年道士的驚喜不同,老道士則是滿臉都是愁雲,他其實才聽出了言外之意。
「顧劍仙是要下祀山,去遊歷世間?」
顧泯笑著點頭。
老道士搖頭道:「顧劍仙如今修為已散,渾上下沒有一點氣機,顧劍仙仇家不,若是到了那些人,如何能行?」
一位年輕天才,大部分人會去讚揚他,但敵對的那些人則是會仇視他,忌憚他,想著怎麼殺死他,顧泯這樣的年輕天才,有很多人喜歡,也有很多人想要他現在就死去。
老道士很清楚這個道理。
顧泯說道:「那道法無礙,但卻和我的路不一樣,我的路,理應去走一走。」
老道士言又止。
「我可和他結伴遊歷。」
顧泯看了看年道士,笑道:「至於別的什麼助力,便不需要了。」
老道士沉默了很久,然後說道:「這樁事很大,我必須要請示掌教。」
說著話,他便離開了長新觀,直到日落之時,才緩緩歸來。
看著顧泯,老道士神複雜。
顧泯卻已經知道結果了。
然後他站起,看著年道士,笑道:「一起走走吧。」
年道士當然很高興,轉頭問道:「師父,我能帶些桂花茶嗎?」
老道士黑著臉囑咐道:「等下了山,記得學桂花糕怎麼做,別白走一趟!」
年道士重重點頭,很快便去裝了一大壺的桂花茶。
兩人結伴下山。
只是走上石梯的時候,他有些惆悵
「顧劍仙,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年道士不過是個金闕境不到的修行者,在這世間,只能說是尋常,真要出了什麼事,他保護不了顧泯。
顧泯說道:「我們藏在人群里,不出頭,只是看,有什麼好擔憂的。」
年道士說道:「可這怎麼可能?」
顧泯說道:「誰能想到世間最年輕的天才,有朝一日變了普通的人,甚至連一點修為都沒有。」
年道士皺眉道:「可顧劍仙你的那張臉也很顯眼。」
顧泯說道:「那就換張臉。」
隨著他說話,他的容貌開始變幻,變了一張很普通的臉,那張臉,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大概便是丟在人群中,也不會有人認得出來。
年道士笑了起來,「顧劍仙你這張臉看著普通,怎麼覺得還是不普通?」
顧泯想了想,然後有些無奈道:「這是天生的氣質,沒辦法了。」
顧氏一族,是千年皇族,脈尊貴,做了一千年的皇帝,自然也就有一種誰也無法改變的氣態了。
「我們去什麼地方?」
「我們什麼地方都去。」
……
……
祀山坐落在嵊州。
嵊州不是彼岸最繁華的道州,境仙山也不多,但因為有祀山的存在,這座道州總能吸引不人的目。
每一日都有數不勝數的修行者趕往這裏,他們或許找不到祀山在何,但卻想要被祀山收門中。
見不到山門,便想著在嵊州境走一走,怎麼都有可能被祀山的那些修行者看到,然後說不定就能被收山中。
還有些修行者更為極端,知道了祀山所的大概位置,便在那附近磕頭參拜,想要以毅力打祀山。
顧泯和那年道士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都有些慨。
年道士是第一次下山,在此之前,本不知道在山下,人們對祀山竟然會如此。
顧泯問道:「你們祀山收徒,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年道士想了想,認真道:「山中長輩收徒,要麼就是從其他長輩的後代里找兩個天資不錯的,要麼就是特意下山一次,雲遊一陣,找幾個好苗子,很有師長會在這些前來拜師的修行者里找一個徒弟。」
顧泯說道:「這樣豈不是說,他們都是在做無用功?」
年道士搖搖頭,他不太清楚,因為他也是第一次下山,本不清楚這山上收徒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顧泯笑了笑。
很快便看到在那些修行者邊,有一些修行者在挑選弟子,他們都是各大仙山的修行者,知道祀山的修行者不會出現在這裏,因此便會在這裏詢問那些修行者要不要拜自家山門。
年道士說道:「他們是沖著祀山來的,應當不會改換門庭。」
「第一日或許不會,道心堅定,但一年後兩年後說不定就會搖,他自己都會想,在這裏堅持十年,又有什麼意義?」
顧泯說道:「人一旦自己開始懷疑,那麼任何一點外影響,都會撼他的想法。」
「人的心很堅韌,但在很多時候,卻更顯得脆弱。」
顧泯說完這句話,便不再去看那邊的風景。
年道士卻是認真看著那邊,發現真有修行者被帶走,他有些生氣,想要說些什麼,顧泯卻擺手道:「不要去責怪他們,他們和祀山從來沒有什麼關係,不過是想要拜祀山山門,祀山沒有看到,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看到,難道他們便要苦等一輩子?」
聽著這話,年道士有些驚愕,然後不好意思道:「等我回山之後,一定讓師父去說說,讓那些師長沒事多下山看看。」
顧泯有些意外,原本以為年道士能聽懂他的話便可以了,卻沒想到他竟然還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一時間,顧泯有些好奇。
想到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便開口問道:「你什麼名字?之前還不曾問過。」
年道士微笑道:「我林語,沒有道號,師父說我這名字極好,以後也不需要有道號。」
當初他被帶上祀山的時候,老道士便問過他的名字,原本只是想問一之後便替他取個道號,但沒想到他的名字竟然有這般深意,想了想,便不再幫這年取道號,以後便林語也好。
顧泯讚歎道:「林中有語,好名字。」
年道士有些的笑了笑,想著顧劍仙的名字,其實也很不錯。
顧泯不再說話,只是朝著遠走去,林語問道:「我們不做些什麼嗎?」
顧泯沒有回答,之前離山的時候他說了,只是看看,那就只是看看,何況他現在能做什麼?
雖說在這件事上,真的能做些事。
……
……
兩人一路兜兜轉轉,走進了一座做大水城的城池裏,在一家酒樓靠窗的地方吃了一頓火鍋。
林語被辣的滿頭是汗,有些埋怨道:「怎麼這世間還有這樣的吃食?」
顧泯笑而不語,只是看著碗裏的肚,想起了自己閨。
酒樓不大,但客人不。
顧泯和林語在這裏,聽到了好些事,當然,這其中最多的,還是談論風破境千秋的這樁事。
聽著那些人的讚歎,林語很得意道:「風師兄真的很厲害!」
顧泯隨口說道:「不要總是看著旁人的厲害,即便那人是你的朋友。」
林語不明所以。
顧泯繼續說道:「你與人談話,談及天才,是不是會提及我師兄風是個很了不起的天才?但實際上你要有別的心思,爭取讓別的師兄弟與人提及天才,便要說起你的名字。」
「你可以崇敬和佩服某個人,但不要只想著看著他的背影,想著有一天去和他並肩,再有一天越過他,最好。」
顧泯看著林語說道:「要有第一的心,雖然我們往往不了第一。」
林語聽著這話,心有所。
顧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下山之前,他其實從老道士的眼睛裏得到了很多訊息,知道這個年會是他這一生唯一的弟子,也知道他會想要自己這個弟子變很優秀的人。
既然如此,顧泯不介意幫他一把。
這趟一同遊歷,顧泯要看很多東西,要想很多東西,想到了些事,他自然就要說出來,而那些東西,若是被林語聽去了,哪怕是十分,他只是聽懂一兩分,也會是極大的好。
畢竟如今的年輕第一人,不是那些人口中的風,而是顧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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