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當歸不談起那個可怕的噩夢，因此搖頭不語，過了片刻才問：「揚州再發地？唔，難怪我在睡夢中老覺得床晃，竟是這個緣故。」

青兒大嘆道：「你可真夠線條的，白天發了地震你不去空曠地方躲一躲，還在屋裡呼呼大睡，你究竟是怎麼了你……」話音戛然而止，圓溜溜的眼睛瞄上了何當歸雪頸上的幾道胭紅的痕跡，那個是，吻痕呀吻痕！青兒頓時驚喜地問：「你們終於圓房了？那你的那個『不圓房就馬上要不能生孩子的病』是不是就治好了？」同時心道，古人多晦呀，老公老婆抱抱睡覺，圓啊圓房的。

何當歸胡地點點頭說：「本來就沒病，我瞎說的，對了，你在陌茶山莊見過我舅舅嗎？昨日我讓小白狼去給他送一封信問點事，直到現在還沒見回來呢。」

青兒想了想說：「沒有，昨天吃晚飯就沒見著他們那幾個帥得人飈一臉鼻的組合，就跟一個老頭子吃的，吃到一半我就撤退了。」

陌茶山莊的主飯廳是陸江北等幾名高級將領用餐之所，何當歸到后自然不會跟他們一用餐，都是在自己房裡布酒饌的，這也是最基本的千金條律吧。可人家青兒一到了山莊，就毫不避諱的日日去主飯廳吃飯，將秀可餐應用到實際行中。兄長廖之遠說了幾次，都阻擋不住對於食的執著心。

青兒說這話時一眼窗紗，登時指著下面道：「那不是你的小白狼嗎？還帶回來一個老婆狼，兩頭狼正親親小呢。」

何當歸探看下去，果然如青兒所言，連忙吹了個口哨喚它上來，於是樓梯啪嗒啪嗒的一陣響，上來了一公一母兩頭尺把高的狼，公的是白狼，母的是灰狼，母的比公的略高一些。何當歸比了個手勢，於是母灰狼在原地未，小白狼上前，乖巧地伏到貴妃榻的腳踏上。何當歸在它頸圈上一找，書簡果然有了回復，可字跡並不是陸江北的字，是個不大的字跡，署名是……杜堯？

心虛地看下去，信里大意是說，陸江北只在預定出嫁的三月初八回過一趟陌茶，聽說早一日已出嫁，遂也就離開了山莊，直到今日都未見陸江北迴轉，可能是在揚州城，也有可能去了更南面的地方辦幾件公差，一月里不回來也是常有的事。信的最後杜堯問有什麼急事，要是力所能及的，他也可以效一些微勞。

何當歸力驟失的事，陸江北跟高絕、廖之遠和杜堯都講過，那些人也親眼見證過，沒了力的何當歸走路腳步虛浮，大異於在冰花甸客棧見著時的景。

因此那個還力的「欠條」，誰都沒再提過，杜堯本人也當做作廢了。他養好子之後，沒再急著重拾武學，陸江北幾次提出幫他，他也都婉言謝絕了，說正好趁經脈空著的時候多練幾種外家功夫，比有力的時候更磨練人的心志。陸江北也就隨他去了，只是在暗中仍多方打聽，似杜堯那種被吸干力的人重凝力的妙法。

而何當歸因為自己沒了力，也在陌茶山莊借陸江北之便，進山莊的書房讀了不相關書籍，看看的力驟失是個原因。力又不是口袋裡的一條金項鏈，隨隨便便就能去了。

盜別人的力，真不是一般小能做到的事，就是陸江北那種級數的高手，沒有「被之人」的配合、沒有天時地利，也斷斷辦不那樣的事。孟瑄那一種能夠吸人力的功夫，實是罕之又罕的駭人功夫，因此才會讓高絕他們忌憚那般，對這麼一個低低手都用上了「合禾七日清」。嚇到了他們真是抱歉抱歉，可天殺的造弄人，直到現在還沒解清那個毒！

呼……而且細細回思起來，失去力的正確時間，好像就是那一回急趕著出城找「合禾七日清」的解藥，飛檐走壁跳城樓的那一瞬間發生的事，而非後來錦衛諸人為療傷時做過什麼手腳，暗中謀了的力。

一開始，真的懷疑就是為用八荒指活的那幾個人里，高絕、蔣毅、宋非和廖之遠這四個人里，尤其聽說蔣毅是寧王的人，幾乎立刻就懷疑到他的上了。那回在白沙山莊遇見蔣毅一次，在他尖銳的笑聲中昏厥，並在回揚州的快船上醒過來，後來打聽蔣毅那個人，竟然還在錦衛中效力。一直都頗有困，試探著問高絕，那日在白沙山莊昏過去，後來又怎樣了。高絕理所當然地告訴，當時他腳不便，就讓蔣毅為簡單療傷後送還孟瑛等人了。

雖然對蔣毅此人萬般質疑，可事實上，最後就是活生生回到了孟瑛等人手裡。那蔣毅是個的，卻也沒趁人不備一把死，無聲無息丟去喂狼……加之，從那以後再也沒見過此人，在陌茶山莊住了些日子，只見過蔣毅的胞弟蔣邳。蔣邳的跟廖之遠頗為相似，第一觀里，城府不是特別深，不大像正宗的人。就這樣子，沒有確實憑據，只好將蔣毅列為嫌疑人一號了。

一則，當時在冰窖療傷，段曉樓全程在場，暗中做手腳不容易；二則，那回杜堯力被全吸走的景，也是親眼目睹並親經歷過的。一個壯牛樣的大漢，吸功前後不過個把時辰，一下子就油盡燈枯了，要不是陸江北搶救的及時，差一點兒就斷了氣，後面也調養月余才好起來。

而自問的子板兒不如杜堯那麼壯，假如真的遭遇過跟他一樣被吸力的事，很難想象會變多糟糕的模樣。可事實上，醒過來時雖然虛弱一些，但小半日里就恢復了不，下了地之後能走能跑，除了力憑空消失，本並沒有太大的元氣損耗，可見跟杜堯的功力被廢的況並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