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這個突厥人在說什麼鬼話？」一個文臣不可思議的向旁邊的武問道。

什麼雖然摔倒了，但是舞也快跳完了，比試還要繼續？

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摔倒在地，臉都丟完了，還要繼續比試？陛下娘娘都在眼前兒，這要是北明人，非治你個殿前失儀的罪過。看你是突厥人才放你一馬沒有治罪，都現在了，你居然還好意思要繼續比試？還惦記我們寧安郡主的夫君？

真是豈有此理！

整個宴席的人皆驚異赫爾妥的臉皮厚度，座上的慶裕帝也偏頭看了眼鄭皇后，神複雜。

慶裕帝：這人……好像比寧安臉皮要厚啊。

鄭皇后：陛下別慌，臣妾覺著……寧安沒準心裏有譜兒。

鄭皇后側目看向許錦言，許錦言聽完赫爾妥的話之後沒有半分的怒意，與滿座北明人同仇敵愾的表都不相同，看向赫爾妥的眼神沒有毫的怒氣，只有淡淡的嘲諷笑意。

彷彿赫爾妥在面前，只如螞蟻渺小。

但人看人和男人看人的目從來不甚相同，想法也大相徑庭。

慶裕帝瞧著許錦言一個人站在宴會中央，還被赫爾妥針對，又有個突厥來的小人要跟搶夫君，那瞬間就覺得孩子怪可憐的，什麼糟心事兒都趕到了今天。

寧安這孩子，也沒什麼大病，最多就是眼神嚇人了點，這怕什麼，只要張正不嫌，他們旁人還有什麼好在意的

慶裕帝本著今天寧安給他治了頭疾，他準備發一發善心，為寧安說兩句話，制止這場欺負人的比試。

但話還沒出口，許錦言便趕在慶裕帝開口前對赫爾妥道：「既然赫爾妥千長覺得沒有比完，那繼續比就是了。」

慶裕帝：……。

朕發回善心可不容易，你就不能給朕一個發揮的機會麼？

赫爾妥冷笑了一下，方才高薇雖然摔倒了，但是之前的舞蹈還是發揮了的實力，跳的肯定要比這個北明的人好。

「那就繼續比啊！」赫爾妥極為不屑的沖許錦言說了一句。赫爾妥無禮的掃視著面前的子，將許錦言自上到下的瞧了一遍，看著子玲瓏有致的軀，他的眼神出了幾分調戲般的笑意。

倒的確有幾分姿，怪不得能把那個在突厥被傳神人一樣的北明大理寺卿迷的團團轉。

寧安郡主麼……有點意思，他了，北明的人他還沒嘗過幾個呢。

赫爾妥剛要出一些邪的笑意，但他的角還沒咧開，忽然就覺得脊背一陣發涼，像是被什麼兇神盯住了一樣，那種冷徹骨的奇怪覺在一瞬間充斥了他整個心臟。

讓他到了極度的不適。

赫爾妥打了個冷，下意識的回頭去看，這一看，赫爾妥整個寒都豎了起來。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

明明是漂亮至極的一雙眸，裏面漾的卻是世間絕難見到的風霜寒雪，而且不僅於此，那雙眸里似乎還正在醞釀著更為強大的風暴。

居然敢用那種眼神打量……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赫爾妥強的迫自己擺出最兇惡的眼神瞪回去，但是只瞪了一眼，赫爾妥便立刻慫了。

那雙眸里的冰冷，本不是人類可以得了的度。

張正旁邊的員們紛紛了領，得虧是赫爾妥發現了，轉過來之後隻吸引了張大人所有的火力…。哦不，應該是冷力。

要是任憑張大人散發自己上的冷氣兒，他們這些人非得在深春的時候凍出風寒來。赫爾妥不敢再看張正，便轉過來準備欺負看起來弱一些的許錦言，畢竟是個子嘛…。

赫爾妥連腦海里的想法都沒在腦中過完，便看見了一雙琉璃眼眸，一雙似乎流著的琉璃眼眸。赫爾妥瞬間連著打了兩個冷，這夫妻倆怎麼回事……眼神怎麼一個賽一個的恐怖。

「你……你倒是開始啊……。」赫爾妥對許錦言囂的聲音已經小很多了。

張正眼中的寒並沒有毫消退的意思，依然慢慢悠悠的看著赫爾妥。赫爾妥是如芒在背，但張正旁邊其他無辜的北明員也得跟著苦。

其中一個六十歲的翰林院編修哆哆嗦嗦的想，回府第一件事必須得喝碗薑湯。老夫這子骨是真不住這個冷法兒。可憐寧安郡主那娃，年紀輕輕的就要這樣的眼神摧殘，雖然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但是這種堅強的神很值得學習啊！

這翰林院編修畢竟到了耳順之年，耳順了，眼神就不怎麼好了，他沒看見宴會中央立著的寧安郡主，要是看見了他就會發現，他想像中很值得學習的可憐娃的恐怖程度絕不亞於他旁邊的張大人。

許錦言微笑了一下，出手，輕輕拍了拍，左腕的白玉鐲子和右腕的銀釧兒相撞，發出「叮」的一聲清脆之響。

隨著這一聲輕響，《九》這支舞蹈需要的突厥樂曲很識相的傾斜了出來。

這些奏樂的樂師實際上是突厥帶來的人，但他們為什麼會這麼聽許錦言的話呢，當然是因為……沈嘉玨悄無聲息的從座位上跑了過去，用測測的口氣將這些可憐無助但魁梧的樂師狠狠的威脅了一番。

突厥帶來的這些樂師毫無武力，業有專攻，他們只會奏樂。雖然沒有武藝傍，但是卻生的和這些突厥護衛一樣壯實。

這樣一來，這些樂師被沈嘉玨威脅之時瑟瑟發抖的樣子就格外令人憐惜。

赫爾妥的盯著許錦言，他還在賭，賭許錦言是虛張聲勢，賭許錦言本不會跳突厥舞。

自然不止赫爾妥，這滿座之人，起碼有一半的人覺得許錦言是在打腫臉充胖子。比如……坐在角落裏，已經狀如形的趙斐。

趙斐了額角，頗有些頭痛的看著許錦言。

趙斐是真的覺得許錦言可能是什麼麻煩轉世，但不是給自己找麻煩，是給別人找麻煩。

趙斐轉了一下眼睛，周圍人的反應都被他收了眼中。

質疑者有之，看熱鬧者有之，但不同從前，已經有人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了。

趙斐注視著那抹黛的影輕笑，也罷，就看看這次能不能再一次絕逢生。

如果又逢兇化吉…。那這一次的舞蹈跳完，又是否會看向他。

用那種脆弱而無力的眼神，似乎想要告訴他，一輩子的疼。

那來自突厥的樂曲帶著神的異族氣息充斥了整個太池畔，前奏剛結束，許錦言便一個跳躍在空中轉了一個究極優雅的圈，如凰臨世，勢不可擋。

赫爾妥手心裏的汗在一瞬間暴起，他睜大了眼睛看著許錦言的所有作。

他好像……賭錯了。

許錦言騰空而舞的時候無意之中瞟見了赫爾妥錯愕的眼神，笑了笑……赫爾妥必定是以為一個北明的郡主，定然是從未出過京城，沒有任何渠道學習突厥舞蹈。

即便說出了《九》這個突厥的舞蹈名字，赫爾妥都沒有半分的疑心，說不定還以為是從那本書里看見的名詞兒，拿出來嚇唬人的。在京城裏做了半輩子的小姐，這個份比想像中的更有欺騙。

可惜了赫爾妥的篤定，這輩子是沒出過京城，可上輩子去過青州，去過這個和突厥接壤的北明州城。

這支《九》便是為了討趙斐歡心，在青州和一個突厥舞娘花了大力氣學下的。

那鸞般優雅的子跳起了這支《九》，是北明的子，本該是乖巧而溫婉的貴族郡主，但此刻翩然起舞的時候，上卻有著一種難以捉的野麗。

這種麗與上渾然天的貴意相融合，恰好就肖似了凰，那翱翔九天的凰，高貴萬分，但卻未減純真本。

方才高薇在跳這支舞的時候，用肢做出各種類似凰般的作，雖覺麗，但卻總覺殘缺。

此刻這舞經由許錦言演繹，眾人恍然明白到底是缺了什麼。

便是那一份無人可敵的貴意。

這太池畔任何一個目睹了此番景的人都再也沒能忘記，曾有一子，如凰灼眼。本就如鸞優雅的人，此刻做起如鸞般的姿態，真的像是凰臨世。

一舞終了，許錦言緩緩停止作，彎腰，向慶裕帝和鄭皇後行了北明大禮。

誠然是，無可挑剔。

慶裕帝靜默了很久，隨後，真心實意對許錦言笑了笑。

「一舞驚世。」慶裕帝讚歎的道。

這是一個皇帝對於郡主的最高讚，也是一位長輩對於晚輩的真實欣賞。

許錦言垂眸掩笑，暗自回頭看了一眼張正，沖他眨了眨眼睛。

聽見沒，陛下誇我了。

張正一笑，眉眼溫的似乎要溢出水來。

聽見了，算他終於說了句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