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娘抬起頭瞧了一眼許錦言，比起譽京城的第一才子張正，蕊娘倒是對這位曾經的蠢貨千金，如今的寧安郡主更興趣。

只見那靠在夫婿邊的子，一大紅的疊領百花，子的腰線很高，恰好將盈盈一握的腰顯示了出來，那樣奪目的被穿在上，卻半點沒有住的氣勢，艷而不俗，而不膩。一雙琉璃眼眸亮無比，眼波微轉，流的便是通達世事的聰慧。

煙花子了解男人，也更了解人。秦樓楚館裡面生活多年，這些地方里最多的就是人，蕊娘和人打道的時間遠比和男人打道的時間長。

只瞧一眼便知道從前京城裡有關於許錦言蠢笨如豬的傳言全是假的，起碼從現在來說，全是假的。

蕊娘在看許錦言，許錦言其實也在看著蕊娘。

前幾次在偎翠閣看蕊娘，都是隔了很遠很遠的距離，瞧得不是特別真切，只能約約看清面容。現在這一刻，蕊娘距不過幾步之遙，連頭髮兒都看的算是清楚。

和前世比起來，蕊娘的確是更年輕更貌。沒有經歷那十年的風浪，蕊娘臉上幾乎是一的皺紋都沒有，但是眼睛里的明卻和前世一般無二。

許朗猶豫著如何將蕊娘介紹給許錦言和張正，這件事很難開口，嫁妝那件事按說他最無面對的就是兒和婿，現在卻要將蕊娘介紹給他們，這個，可怎麼張的開。

蕊娘側目瞧了眼許朗，看見許朗那為難的神便知道讓許朗介紹自己是不太可能了。一轉眼眸，向許錦言福了個，笑意盈盈道：「寧安郡主。」

先喚了許錦言隨後才向張正行了禮，但同樣，都是那一副笑意盈盈的面容。

手不打笑面人，許錦言自然也不過做了那煞風景的人，更何況，蕊娘本來就是安排給許朗的，又何必多做為難之事。

隨即，琉璃眼眸一彎，也笑道：「姨娘。」

便是默認了蕊娘的姨娘份。

許朗鬆了一口氣，幸虧蕊娘懂事，先行了禮，不用他多做舌自然是極好的事。

一行人座，先喝了些茶水。許府的茶水一向算不得佳品，不過將將口而已。許錦言捧著茶杯微微笑了笑，要不然怎麼說人絕對不能被慣著，前世在牢獄里的那幾年喝的水裡沒有石子兒沙子就算不錯了，更妄談茶水。重生歸來之後早就全無忌口的習慣，曾經到與鼠爭食，現在能吃到乾淨的東西對於來說都是莫大的恩賜。

可是在某人送了一筐海棠春之後，喝茶的口味就被徹底養刁了。

而這幾日在某人的府里喝的也都是絕品的茶葉，現在喝許府的這些茶，實在是有些味同嚼蠟。

都怪他，全是被他慣的。

想到這裡，抬眸，瞪了旁邊的人一下。那被突然被瞪了的人有些想不明白，微眨了眨眸，出幾分不解。

他雖然帶上了獨屬於張正的面，遮住了那天神般俊的容，但是這樣一眨眼，一挑眉之間出的風華，也是讓人看的心裡直。收回目，不敢繼續直視那驚人的華艷。—

張正表現了一個最優婿的良好風範，舉止之間進退適宜，隨意說出的話就能讓許老夫人滿意的不停輕笑，他本就是京城裡有名的翩翩公子，待人接自然是沒一點可以挑剔。

許錦言看著也有幾分恍惚，這樣翩翩公子溫如玉的樣子又是他的哪一面？

許老夫人滿意至極，連許朗都複雜著神暗暗點頭。等張正令僕從將備好的禮從馬車上抬下來的時候，許老夫人對張正的滿意之已經不只是「滿意」這兩個字可以表達的了。

現在抬進許府里的禮可只是張正之前準備的一小半，被上馬車之前的許錦言是讓減了一大半。但就是這些已經減過的禮還是讓許家人的人乍舌不已。

許慧瞧著那些禮，再看了看翩翩公子樣的張正，心裡像是一百個撓在撓，撓的難不已。三姨娘察覺了兒的異樣，連忙拍了拍許慧的肩膀，示意注意一些自己的表現。

許慧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心裡的那把火焰越燒越旺，旺到讓本注意不得自己此刻的表現。

許老夫人滿意張正，但在許錦言面前卻將祖母的份拿的極好，略問了幾句張正府里的況，又對許錦言道要恪守做媳婦的本分，不要隨意生事云云。許錦言隨意應答下來，也沒有怎麼過腦子。

許老夫人的話，既場面又不順耳，何必耳，引自己不悅。

蕊娘安靜的坐在許朗的側，不時起給所有人添茶，一副賢良乖巧的樣子。

看得出來，許朗很滿意蕊娘，看蕊娘的眼神都滲著和，一舉一之間更是藏著意。或許多年以前許朗剛和李知書這個表妹訴說意的時候也是這般的多。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還是那樣的意，但是著的對象卻換了一個人。

許錦言將手裡的茶杯轉了一轉，笑了出來。爹，前世到今生，你還是過不了這一人劫難呢。

蕊娘是一朵解語花，可是這朵解語花只會在你對有用的時候開放，一旦你對失去了利用價值，這朵解語花會在一瞬間變食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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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慧坐在一旁，不時看一眼姿驚世風華的男子，手指嵌在掌心之中。不需多耳聰目明，天下間所有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張正待許錦言極好，無論是小心的替拉開椅子心，還是替試過茶杯是否燙手之後才放心遞給的細心。

這些細枝末節的部分更能顯示出一個人對一個人的在意。細微之都設想的如此妥當，那麼一旦遇到真正的大事，又豈會不一切以那人為重。許慧長著眼睛，當然能看出來張正待許錦言的好，但還是不甘心。

許慧覺得許錦言一點也配不上張正，許錦言從前那些個蠢行，被李知書母耍的團團轉的事，許慧瞧的是清清楚楚。現在是好像聰明了那麼一些，但是這點小聰明哪裡配得上風華驚世的張大人。許慧對許錦言的認知基本只停留在府，一個庶，母親在府里又沒有地位，足不出戶的時間多，因此眼界太窄，外面的事聽不到，許錦言在人前風的場面也從來沒見過。

在許慧的心裡，一直都瞧不起許錦言，憑什麼從前府人人都厭煩的蠢貨突然就飛上了枝頭，被封了什麼郡主，又賜婚給了那麼完的張大人。

許慧和三姨娘最大的不同在於，許慧只會嫉妒許錦言得了這些東西，卻從來不會去想為什麼許錦言會得了這些東西。而三姨娘卻會仔細思考，為什麼是許錦言得了這些榮，不是別人。

這樣的兩種思考方式，導致了三姨娘和許慧這對母的截然不同，三姨娘對許錦言避之不及，生怕惹禍上。而許慧卻起了心思，極度的想要得到那個堪稱完的姐夫。

許錦言早就看見了許慧的眼神，許慧一直在暗暗的瞟著張正，躲躲閃閃，想看卻又不敢正大明的看。許錦言也覺得很奇怪，前世今生，許慧這都惦記的夫君兩回了。

都忍不住想要問許慧，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專搶人夫。但是許慧好像是專註的夫君不搖，別人的夫君也沒見許慧怎麼惦記。

這是為什麼？

許慧你不能看人下菜碟啊，既然喜歡搶人夫，那你就要廣泛撒網，不能可著我許錦言一個人搶！

上輩子那個趙斐，給了便給了。但這輩子的張正，你許慧敢搶一個試試看！向張正遞了個眼神，你要是敢和多說一句話，你今天晚上就別想抱著我睡。

張正立馬會意，向自家夫人回了一個溫似水的眼神，眸里漾的都是春意水，微微一，便讓人甘願溺在那一汪之中。

行，那我不和多說一句話，你今天晚上就得讓我抱著睡。而且……

張正勾，笑得不懷好意。

許錦言覺到了張正的不懷好意，咳了咳，算了，今天為了哄著他，那就出賣一些相好了。而且這個比起他的來說，何足掛齒。

指不定吃虧的是誰呢！

雖然心裡的想法很是強，但到底不過是給自己壯膽的戲言，那臉龐微微的熱意還是昭示了真實的思緒。

他那一壞笑，就忍不住想起夜晚的時候，他那麼兇猛，那麼強悍，被他撥的不了嚶嚀出聲的時候，他就會在的耳邊壞壞的笑。

想著想著，的臉就又燙了一些。張正瞧得明白，卻並不點破。他最看因他而起的那抹，淺的，重的，無論看多遍也不覺得煩。張正和許錦言這一來二去，誰看不明白兩人的眉目傳，許慧的臉更白，許凝的臉更紅，而且許凝的臉不僅紅，還憋不住笑，只能用喝茶來掩飾笑意，但是半夏瞧見了許凝的這一舉之後，由衷的害怕許凝把茶水噴出來。

這大廳之中，最明白其中暗洶湧的人可能就是蕊娘了。

煙花子察言觀的能力本就是必備之，焉能看不明白許慧躲躲藏藏的眼神。蕊娘側目，瞧了眼那雙琉璃眼眸，隨後搖著頭輕笑。

許慧最好還是不要胡來，要是敢胡來，誰都救不了。

坐了一會兒，天便漸漸不早了。許朗瞧了眼昏暗的天，準備示意下人準備晚飯。但許朗呼喚下人的手還沒抬起來，大廳便跌跌撞撞的闖進來一個蓬頭垢面的人。

「許錦言，你這個賤人！我跟你拼了！」來人尖著直撲許錦言而來，跌跌撞撞的，腳步虛浮，眼神卻兇惡至極，直勾勾的盯著許錦言，揮舞著胳膊朝撲來。

許錦言看了眼來人，李知書……。

李知書應該是才得知了的消息，急急忙忙的從書香院趕了過來，說不準還是才從床上爬起來的，服凌不堪，連鞋都只穿了一隻。頭髮似乎已經很久沒梳了，纏了一個團，張牙舞爪的垂在後腦勺之上，這樣急速跑來，怎麼看怎麼像一個瘋子。

張正想手護住，卻被攔住胳膊搖了搖頭。他猶豫了一下，把胳膊收了回去。

李知書後跟了不追過來的婢僕從，但是卻沒一個人能攔住李知書。非是李知書多麼厲害，而是那些僕從都有顧忌，李知書還是當家主母，若是去拽傷個好歹怎麼辦？誰也不敢真的用力控制住，萬一傷著了，秋後算賬誰得起。

所以沒有一個人敢下重手，這樣的一群人可攔不住瘋了一般的李知書，便任由李知書跑到了大廳裡面。

許朗看見李知書這樣子，的無地自容，單是許錦言一個便罷了，關鍵是這兒還有張正呢。家醜不可外揚，他這家醜怎麼就一點兒都藏不住。

「你們還不快把抓住！」許朗捂著臉不敢看。

這些僕從婢才算是得了令，既然是許朗讓他們抓的，那要是傷著了肯定是不能怪他們。幾個壯實的婢一擁而上，一下就將李知書控制住了。

被控制住的李知書還在不停的謾罵，「許錦言，我要殺了你！你還我的宗兒！」之類的話，許錦言站在不遠平靜的看著李知書，從李知書突然闖進來到現在，許錦言的表都沒有變一下。

蕊娘認出了這是李知書，想了想，微微靠近了一點許朗，皺著眉極小聲的道：「老爺，妾室有些害怕，這人是誰？」

害怕，自然是該害怕的，李知書那樣一副瘋婦樣子，誰會不害怕，尤其是蕊娘這樣剛家門，什麼都沒見過的弱子更是應該害怕。

許朗察覺到了旁發抖的子，他頗有些安意味的拍了拍蕊娘的肩膀道：「別怕，瘋子而已。我這就讓人把攆出去。」

蕊娘乖巧的點了點頭，在許朗後又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