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察覺到了的注視，側目過來，那雙眸帶著春意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

便被那眼神擊中，臉龐又燙了起來，低下頭，專心撥弄著橘子。

像這樣的皇室家宴，氣氛能稍顯放鬆，慶裕帝派人從何人那兒要來了十一皇子，和鄭皇后一起逗弄子。其餘的皇子坐在下方一側，也不時看看自己這位最小的弟弟。

端雲自然是又被關了起來，敬嬪這次也稱病未到，當然，讓敬嬪有心來參加這滿月宴也不太可能。

趙斐和趙誠坐在一起，他們兩個排行一前一後，時因年歲差不多，常常在一起玩耍，比其他的皇子來說，這兩人倒是能親厚一些。加上趙誠本人閑散的出了名，趙斐對趙誠也沒有太多防備。

趙斐本是在看著歌舞，可看著看著，他的目還是轉移到了在太后旁邊坐著的那人上。

今日穿了件煙水藍的長，長的袖上綉著點點的茉莉花，青上只簪了一支白玉簪，白玉簪子流轉著芒。這樣一的裝扮稍微有些低調，可被穿來就變得顯眼了起來，垂眸撥弄著手裡的橘子，的神看起來溫而專註，額角的碎發垂了下來，和了的臉龐。

原來……也是會流出這樣溫的神。只是的溫似乎從來都不會對他展現。

這幾日他在府中一直避著許茗玉，那麼個天姿國的人被他收進了府，即使名聲敗壞殆盡，但是現在已經進了府，他不過問兩句並不太合適。

況且他早就了等以後大業達，必得將許茗玉收為己用的念頭。現在許茗玉已然了他的府人，他想達以前的願，甚至只需走到許茗玉的房間，許茗玉在進府之前，母親肯定教過。

只要他想要許茗玉，只用推開許茗玉的房門就可以了，許茗玉一定會主勾引他。

可他每次快要走到許茗玉房間的時候，心裡都會遲疑一下，在這遲疑的空當里，許錦言的樣子就會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同時，伴著許錦言影一同出現的還有自己那些瘋狂的想法。

為什麼做了他府人的不是許錦言，為什麼……。勾引他的人不是許錦言。

這樣瘋狂的想法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一切原因都起源於前些日子做的一場夢。

夢裡的許錦言似乎真的做了他的妃子，而且深於他，看著他的的時候，那雙琉璃眼眸散發著能讓人發狂的亮晶晶。但不知道為什麼，夢裡的自己卻厭惡至深。

夢裡的好像很笨，因為他總是不去的房裡，而太過思念於他，為了將他留在房中不惜給他在茶里下了合歡散。但太笨了，葯的份量沒掌握好，他一聞就聞了出來。

他幾乎是想都沒想，直接將那碗參雜著合歡散的熱茶潑到了的手上。

那樣一雙白皙的手被滾燙的茶水燙的發紅，但卻被嚇得不敢痛，只敢跪在一旁，低垂著頭，渾抖，連眼淚都在拚命忍耐。而他卻還不罷休，直接扯過的領子狠狠打了一掌，怒斥「**。」

被他打到在地，一滴晶瑩的淚珠終於是流了出來。

夢醒之後，趙斐一頭冷汗的坐起來，驚魂未定，想著最後落下的那滴眼淚，他的心口疼的厲害，又疼又堵。

他那個時候真的很想對夢裡的自己說，你沒看到的手已經被燙傷了麼？為什麼還要打，給你下藥，只是……只是因為思念你啊。

趙斐想著那個夢，神複雜的看向了。如今，夢裡被他打倒在地的人，高高在上的坐在太后的側，清婉的容臉龐含笑，額間的桃花一如夢裡的鮮妍。但是看他的眼神，卻再也不會燃起那亮晶晶的彩。

那高位上的人尊貴猶如鸞，一舉一都是流轉的貴意。他看了看，便暗笑自己妄想，竟然做了那樣不切實際的夢。許錦言怎麼可能會那麼笨，又怎麼可能因為思念他而給他下藥。

他又回憶起了夢境的最開始，他似乎是為了什麼公事推開許錦言臥房的門，許錦言既驚又喜的迎上來，那樣而溫的注視著他，輕聲喚他「夫君」。

可他是怎麼回答的呢，他冷漠的看了一眼怒道：「說了多次，不要我夫君。」

黯然的點了頭道：「是……殿下。」

即便神已經那般黯然，可看向他眼神里的溫卻一都沒有消減。趙斐正在回味夢裡的對他展的溫和意，便聽得樂曲歌舞結束之後，太后對慶裕帝道：「寧安明兒就出宮了，你給寧安的賞賜是不是今天一併賜了？」

趙斐瞬間從回憶里出來，賞賜？趙斐覺得這份賞賜可能來勢不小。慶裕帝朗聲一笑，對許錦言道：「寧安，你這孩子可太有福氣，居然讓太后這麼為你費心勞，好幾回了為了你專門向朕要賞。」

許錦言垂眸有禮回道，「寧安愚鈍，竟然能被太后如此怪心，寧安一直愧不敢當。」

「不敢當什麼？你在這京城裡的姑娘里數一數二的拔尖兒，再說自己愚鈍，哀家可就不聽你說話了。」太后慈祥的笑道。

許錦言看著太后那分外慈祥的笑容，心裡卻有了些不詳的覺。

果然，下一刻慶裕帝便道：「寧安，老六，你們兩個人一同上前來。」

這架勢，分明就是要賜婚了。

暖閣里竊竊私語的聲音一下就響了起來，皇后和敏貴妃詫異的對視了一眼，兩人最近正在針尖對麥芒的爭奪許錦言，可誰也沒想到最後卻讓趙誠截了胡。

趙誠肯定不會是自己要求娶許錦言的，他一向閑散，主要娶許錦言是本不可能的事，皇后和敏貴妃多年的對手，對視的這一眼，就紛紛看出了對方對於此事的猜測。

皇后和敏貴妃對於許錦言的爭奪，肯定會讓慶裕帝心生警惕，皇后和敏貴妃雖然心知肚明慶裕帝會對此事警惕，但因為許錦言只是將軍府的外孫，其實並不太要，若是換了將軍府的嫡孫，們就絕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爭奪。

畢竟只是外孫，能牽扯的核心利益幾乎沒有，們能看上許錦言，雖然是有圖謀將軍府勢力的意思，但更多的還是瞧上了許錦言這個人。

許錦言這子……是真的太過聰慧，也太適合在宮裡生存。

皇后和敏貴妃爭奪的如火如荼，卻偏偏沒料到，慶裕帝會將許錦言指給閑散過分的六皇子趙誠。皇后和敏貴妃都看出了對方的意思，既然慶裕帝能給許錦言賜婚趙誠，就說明慶裕帝對許錦言是將軍府外孫的這個份心裡還是有所芥，既然這樣，為了保險起見，們倆還是暫時不要爭了，以免引來慶裕帝的猜忌。

敏貴妃慢慢的靠在了椅子之上，沒有多言，康王當然知道敏貴妃的心思，心裡也有數，他側目看了一眼那張清婉的容，卻還是有所不甘。

太子自然是無所謂，他本來就不願意娶許錦言。他手為自己倒了杯茶，瞧著這一閣的好戲。趙斐眼睜睜的看著本落座於他旁的趙誠起了，慢慢的向慶裕帝面前走去。

這一場突如起來的賜婚，讓每一個人都應接不暇，只除了坐在一眾員之的張大人。張大人整理著袖，眸掃過太后和慶裕帝，慢慢的就勾起了一個微笑。

很好，敢把主意打到的上，那你們就要想想好怎麼付出這個代價。許錦言渾都僵住了，一時心慌，下意識就側目看向了那抹風華驚世的影，而他卻沖點了點頭，似乎是在安放心。

看了眼他平靜的神，的心雖然沒有完全安寧，但跳的心臟還是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許錦言輕移了幾步，同趙誠一起跪了下來。

慶裕帝笑道：「寧安翁主聰慧勇敢，善良大方，又在宮中一再立功。朕便在今日晉封你為郡主，賜婚……六皇子。」

郡主的份，嫁給沒有娶親的六皇子，那自然是當仁不讓的正妃了。

話音剛落，周圍的人便站起來恭賀，「恭喜六皇子，寧安郡主。」

這整齊劃一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暖閣，大多數人的臉龐都帶著笑意注視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無論這笑是真或是假。

而跪在地上的兩個人卻全然沒有笑意，趙誠低垂著頭，輕聲嘆了口氣，這一聲嘆氣聲極輕，但還是被許錦言收了耳中。男不願娶，不願嫁，太后給安排的這一樁婚事，還真是安排的恰到好。

——

許錦言被晉封為寧安郡主，賜婚六皇子的消息不脛而走，消息像是在一瞬間傳滿了整個京城。街頭巷尾都在談論這許錦言，有人疑許家蠢笨的長怎麼突然就開了竅，得了皇帝的喜，由一個臣子之的份被封了郡主，也有人驚訝許錦言的運氣，居然能封為皇子正妃，雖然六皇子閑散，可以後做一個閑散王爺，許錦言這個正王妃跟著一起逍遙度日，也是極的事。

街頭巷尾都在談論，許家自然也是早早的得了信兒。

許朗大喜過，沒想到自己真的有個兒能被封為皇子正妃，雖然六皇子乍一看是閑散，沒什麼權勢，可他的外祖是朝里極有地位的郭氏一族，郭氏一族以郭天峰為首，郭天峰乃朝中三司使同時肩挑左僕，地位同副相。

郭家又是朝中最顯赫的簪纓家族之一，整個龐大而複雜的北明場里，幾乎每一個重要環節都有郭家的人。若是六皇子有心奪嫡，其實依著這樣的外祖背景，六皇子本該是皇位的極大競爭者之一。

但六皇子本人生閑散，從來不理會朝中諸事，也無意爭位，慶裕帝注意了趙誠幾年，發現趙誠是真的無意皇位，便也就對他放了心，隨趙誠閑散度日。

許朗也不是一定要兒嫁給未來繼承皇位的皇子，他的心倒沒那麼貪，他只是想靠兒的婚事儘可能的為自己撈些好而已，六皇子就很不錯，能和郭家搭上關係，許朗對這一樁婚事是滿意至極的。

可許朗滿意，府中自有其他人不滿意，李知書自從知道許錦言被封了郡主又賜婚給六皇子為正妃之後，氣的在房間里大發怒火，幾乎把屋裡不值錢的瓶瓶罐罐全砸了。

即使這樣，也還是難消李知書的心頭怒氣。

的玉兒嫁給了皇子只能做侍妾，而許錦言居然是以郡主的份嫁了皇子做正妃，還是六皇子那種外祖家聲勢頗隆的皇子。

反而觀之趙斐……趙斐有什麼，生母份低微，外祖家就和沒有一樣。

這日，李知書又在府里大發雷霆，終於學會用拐杖走路的許宗慢慢的走進了屋子，「娘……我就說不要給許錦言息的機會，直接下手殺了。你怎麼就不聽我的話呢？」

李知書正想砸一個硯臺，一看見許宗卻嚇了一跳，許宗這些日子瘦的幾乎了形，兩個眼眶深深的熬了進去，眼睛下方的青鬱結，看著便令人心驚膽戰。偏許宗說話也越來越怪氣，李知書這個親娘看許宗這副奇形怪狀，心裡都不由得有些害怕。「宗兒……你也聽說了許錦言的事？」李知書試探的問。

許宗睜著那雙無神的眼睛慢慢的看向李知書，「當然了，的事我全都打聽著呢，每一件小事都聽的很仔細。哈……哈哈哈。」

聽著許宗這離奇詭異的笑聲，李知書的寒都豎了起來，吃驚的看著許宗道：「宗……宗兒，你沒事吧？」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許宗詭異的笑容越來越大，直視著李知書，把李知書嚇得心跳都加了速。——

許錦言自宮裡出來便被宮裡的馬車直接送回了許府，一回桂念院，許凝便從裡面飛撲了出來，抱著許錦言的胳膊道：「姐姐，姐姐，凝兒不依。你不能嫁給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