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許錦言心事重重的回到了桂念院。
許朗已經和趙斐談妥了,三天後,一頂轎子就將許茗玉送進五皇子府里,沒有任何的婚禮儀式,一頂轎子就草草的決定了許茗玉的今生歸宿。
許錦言還記得,前世許茗玉嫁給趙斐那可當真是一場風大嫁,當年趙斐重許茗玉,好不容易得到了天姿國的人,趙斐喜不自勝,居然力排眾議,立了許茗玉為皇后。
前世許茗玉的婚禮就是封后大典,母儀天下,萬人參拜。
可惜那時許錦言剛剛被打了天牢,斷了手筋腳筋,正強忍著劇痛茍延殘,沒能親臨現場看到親妹妹與自己夫君的那一場風大婚。雖然沒能用眼睛看,但是許茗玉很心也很周到,早就令獄卒在那一天將牢房裏的窗戶齊齊打開,好讓封后大典的禮樂能夠順著窗戶飄進許錦言的耳朵里。
勞許茗玉挖空心思,那日許錦言正在考慮是將斷了的手正著放還是側著放更能減輕一些痛楚的時候,耳邊便斷斷續續的傳來了封后大典的禮樂和眾臣的參拜之聲。
那個時候瞬間就不用費心考慮怎麼放置這隻斷手了,因為不管怎麼放,都痛的錐心刺骨。
前世許茗玉風大嫁,今生卻只能一頂轎子卑微至極的送進趙斐府里,雖然嫁的人還是同一個,但是前世所和今生所思,大概是完全不同了。
許茗玉這輩子的人生,許錦言在其中手頗多,甚至可以說是幾乎縱了全局。但並無愧疚之意,看著許茗玉的慘狀也並無同。
今生許茗玉的慘狀全由一手造,若是對許茗玉起了同的心思,那這個罪魁禍首豈不是太過假仁假義。
許錦言剛一踏進桂念院,便皺了皺眉,院一個人也沒有,蕭索的像是整個院裏只有那一棵凋敝了的桂樹。
許錦言繼續往前走,拐院中之後,一抹風姿驚世的影便出現在了的眼前,夜幽深,月朦朧,他銀錦上的花紋被深冬的寒風掀起,翩然而瀲灧。那張俊猶如神祗的臉龐在清冷的月之下卻顯得更為耀眼,他立的如寒竹松柏,出手微微撥著還沒有曬完的那半筐茶葉。角含了輕的微笑,笑容瑰麗艷絕,比懸掛於天空的皓月更為人。
然後許錦言看到這一切之後並沒有出任何被打的神,反而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前去,拽著他的袖就質問道:「你怎麼敢堂而皇之的站在這裏,這院子裏可不都是我的人。」
他彎了眸,將的手從袖扯下卻順理章的納掌中,銀錦的袖垂下,剛好遮住了在外面的一截手腕。
他輕笑道:「你看你,怎麼總是這麼擔心我,放心吧,我讓半夏和忍冬把他們都打發出去了。」
半夏和忍冬辦事還是放心的,許錦言想了想,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誰擔心你了!」
說完就想將手自他的掌心出,然而他怎麼可能會讓順意,更用力的著的手,不讓逃開,勾了抹壞笑道:「還說不擔心,方才跑過來的時候,臉都急紅了。」
的臉方才沒有紅,但是現在卻是實打實的紅了個徹底,見手無法從張正的手心離,而他又一個勁兒的盯著壞笑。心裏直氣惱,不由怒道:「我臉紅那是因為跑的太急了,和你沒有關係!」
然而這份怒氣,卻實在是有惱怒的意思。
他豈會不知的心思,漂亮至極的眸里是全然的笑意,他順著的話道:「好好好,同我沒有關係。」
話鋒一轉,他又笑道:「但是你曬那些茶葉做什麼?嗯…。讓我猜猜,你是不是在睹思人。」
被噎了一噎,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回擊他,只能暗自氣悶道:「你怎麼那麼會給自己臉上金!」
「我不能再給臉上金了,不金就已經夠迷暈你了,若是了金你還不哭著喊著的要上我。」
張正的話說的張揚,但是若是真的給臉上了金就能讓許錦言哭著喊著的上他,那距離許府最近的一家金店在哪裏?他現在就去!一刻都不耽誤!
果然,許錦言聽了他這張揚的話,立馬就變了臉,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那你就去給臉上金吧,你看我會不會哭著喊著的著你。」
看吧,真是不能和這樣不解風的人開這種玩笑,他斂了流溢彩的眸,頗有些無奈的道:「方才看你愁眉不展的走進來,想逗你笑上一笑,才說了這些個玩笑。怎麼還真的與我生起氣來。」的手還被他那溫熱的掌心包裹著,自掌心裏傳來的熱度讓心裏一,看著他那雙染了些落寞的眉眼,了心,「沒有……沒有生氣。」
那雙眸抑著笑意,未曾想,小小計策就引得如此張。
他瞧著那般張的神,忽然心裏一,本想出手一的小臉,但手到臉邊卻又忍住了,改為上的頭髮,帶著憐和寵溺了的髮道:「許錦言,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能這麼……引人心。
被他這一句話問住了,琉璃眼眸一轉,冷哼一聲道:「地獄里來勾魂索命的惡鬼!」
「勾魂索命我認,至於惡鬼嘛……你可不夠格,你最多就是個妖!」
在我心上跳來跳去的妖,勾了我的魂,一條命也被你索去了大半條,剩下的一小半還在日日為你憂心。
你這個可惡至極的妖,一天天的只會搗我的心,卻不負責整理好。
許錦言沒聽出他話里的揶揄,只覺得他話裏有話,但也沒有深究,推了推他的胳膊道:「你那日到底對趙斐和許茗玉做了什麼,怎麼就掀起這樣大的風浪來?」
見提起趙斐,眸瞬間就有了些不悅,他沉默了片刻才道:「怎麼,你心疼他?」
他沒有說明白這個「他」指的是許茗玉還是趙斐,只囫圇說了個他,任憑猜。他低垂下那雙漂亮至極的眸,不想看此時的表。
許錦言被他這話說的莫名其妙,拉著他的袖道:「你說什麼呢,你知不知道你闖下禍端了,你給趙斐還有許茗玉下的是什麼葯,怎麼趙斐說那葯是大乾獨有,你和大乾有什麼關係我不管,但是你可千萬不要讓趙斐抓住把柄,他這個人一向狠,若是被他發現了下藥的人是你,不一定會怎麼對付你呢。」
眸一怔,接著便傾瀉出春意水來,原來不是在心疼許茗玉,更不是心疼趙斐,而是在心疼他。
得知了這一訊息的張正心大好,不過心思一轉,卻又想到了這件事的另一層,既然此事被趙斐得知,那一定被趙斐威脅過了。
他將向自己這邊用力拉了拉,讓距離自己更近一些道:「他威脅你了?」
許錦言搖了搖頭道:「我無妨,反正我同大乾人沒有什麼聯絡,他便是從我這裏查也查不出什麼。但是……」
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向他道:「若是你同大乾人有什麼牽扯,可千萬別讓趙斐發現了。」
他被那小心的神逗的一笑,想來那顆七竅玲瓏之心早就將他的真實份猜了個十次八次,但是卻一直強忍著沒有相問,直到這一回趙斐發現了端倪,才不得不出言提醒。不曉得的猜測結果是什麼,還真有些好奇呢。
他眸含笑道:「許錦言,你這個反應可就是從此以後和我站在了同一條船上。」
「船?那您可真是給自己臉了,您那賊船。」毫不客氣的反相譏。
相譏是真,但是沒有反駁也是真。他笑意更深,船也好,賊船也罷,總歸上來了,既然上來了,那就這輩子也別想再離開。「有些,不知可否在你這裏討的一杯茶?」那雙眸含著無盡春意向的眼睛,像是要一路看進的心底。
「茶葉都是你送的,你若想喝,屋裏有水。」撇過頭,不看那雙太過漂亮的眼睛。
「可我想喝你親手泡的茶。」他知的心思,於是故意湊到的眼前,出了般的懵懂神,委屈兮兮的看著。
他像是吃準了他這個表能讓心,便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但卻屢試不爽,因為很笨,每一次都會欣然上當。
瞥了他一眼,有些無奈的道:「進去吧,不是要喝茶。」
眸出滿意的笑意,他點點頭道:「進去進去,現在就進去!」
說完,還急匆匆的拖著向房裏走。
看著側的他,卻是有些覺得奇怪,他怎麼不管在哪裏都能如無人之地,許家,京郊許宅,甚至慈寧宮,好像哪裏都出現了張大人的芳蹤,但是卻沒有一次被旁人察覺。
也不知道是旁人太蠢,還是張大人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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