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澤確實是偶遇的李玉棋。

　他今兒是替他阿娘到鋪子里去取東西的。

　前陣子姜氏在千金閣定制了三匹料子，才從杭州送過來。

　四五月里是千金閣最忙的時候，姜氏好說話，也不催著他們送到郡王府，反正趙然幾兄弟都在家里閑著，就讓趙澤去替取。

　從千金閣取了姜氏要的料子，他又見外頭這樣熱鬧,突然來了興致說喝兩杯茶再回去，就底下奴才們帶了東西先回家去。

　結果就在茶樓外遇上了李玉棋。

　這事兒說來也巧。

　街上人多，五城兵馬司和京兆府都加派了人手在各巡街，維護盛京治安。

　但是每年這時候那些竊賊盜之事還是層出不窮。

　杜絕不了的。

　李玉棋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出來，路過這兒的時候，被人撞了下，子骨弱，踉蹌著差點兒摔了。

　撞人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兒,臉上手上都是臟兮兮的,看著像是街頭流浪也沒人管教的野孩子。

　李玉棋心，也沒罵他，反倒攔了邊丫頭們，放了那孩子去。

　等人跑遠了，丫頭給整理上弄了些的擺，才發現腰間荷包不見了蹤影，就連小丫頭上帶著的錢袋子也不翼而飛。

　這是遭了賊，不用想也知道是剛才那個小孩兒干的。

　小丫頭氣急敗壞，氣的直跺腳，非要報。

　李玉棋也生氣，難得有興致出來逛出來玩兒，遇上這種事簡直是晦氣，但又不想節外生枝，還是說算了。

　正好就遇見了趙澤。

　李家跟昌平郡王府的往來走絕對不算多，大家都是場面上過得去。

　李玉棋從小是個子的，大多時候人看來都是怯懦的,所以跟著他們一起玩兒的時候也不是特別多。

　長大之后,男有別，郎同他們更沒什麼集了。

　也就是大面兒上過得去。

　趙澤在路上遇見了，面上打個招呼就準備走的。

　然后見李玉棋邊的丫頭們愁眉苦臉，李玉棋自己也是愁眉不展。

　趙澤這才多問了兩句，知道了前因后果，可當下那了錢袋子的小孩兒早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他只略想了想，打發自己邊的小廝去知會兵馬司和京兆府的人手一聲，盡可能幫著找找。

　荷包錢袋這種東西對郎君來說還好些，于小娘子，那是之，到底不好就這麼被走而不管不問。

　況且這都到盛京貴頭上來了，真是沒了王法的，總不能放任不管。

　李玉棋只好再三謝他。

　一來二去，兩個人倒在這茶樓下多說了幾句話。

　也是為著人來人往，嘈雜熱鬧，他兩個要說話，得尋個稍清凈些的地方，這才往路邊樹下挪過去一些,避開往來行人。

　然而這幅場景,落在姜莞眼中,好似就有了別的意思。

　畢竟李玉棋滴滴的低著頭，實在像極了含帶怯的樣子。

　要不是裴清沅拉著，方才就已經沖下樓去了。

　之前汝平行宮的事，因為事關裴清沅自己，所以來京城之后也細細問過。

　這會兒見姜莞氣呼呼的，腮幫子都鼓著，只好掩笑著越發拉住了人不敢松手：“我要不拉著你，你怕不是早就沖下去了吧？”

　姜莞撇著：“也不是說我多心，就是……”

　自己也說不下去。

　這不就是多心嗎？

　都是認識的人，在街上遇見了，閑聊兩句本來就是很稀松平常的事，要蝎蝎螫螫的。

　裴清沅知道心結在哪里，就勸了兩句：“我又沒說你什麼，其實李六娘子好的。當初那件事，事發之看似拎不清，但你仔細想想，這種事，一個小娘子，把自己摘干凈才是最重要的，難道跟著攪和進去嗎？

　要是有嫡親的兄長在邊，怕是連面兒都不了。

　那也就是個堂兄，親厚與否都未可知。

　后來置那丫頭，不也是很果決嗎？

　回城后的這數月中，人家不想出來見人，覺得丟臉，只能說跟你不是一路的，你也實在不用這樣子看不上。

　都住在盛京，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弄得跟仇人一樣，要我說很沒那個必要。”

　一面說著，眼角的余又往樓下方向瞟過去：“再說了，表兄有什麼心思，也不是咱們該管的，那不還有姨父和姨母在嗎？都未必是那麼回事兒呢，你在這兒著急上火的。”

　正是這個話了。

　姜莞自己想著，也噗嗤笑出聲來：“是，表姐說得對，我在這兒著急上火的，圖個什麼。”

　·

　中午飯姊妹兩個都是在外面吃了才回的郡王府。

　姜氏吃了午飯就去午睡了，昌平郡王下半天還有個宴要赴，吃過飯收拾了一番出了門。

　趙然不知道忙什麼去，趙霖和趙策兩兄弟在家里閑不住，一大清早就約著去西郊跑馬。

　家里清清靜靜的，竟只有趙澤在。

　姜莞和裴清沅回府的時候，正遇上李家派人送謝禮過來。

　因也不是什麼大事，趙澤沒去驚擾姜氏午睡，自己料理了，又派了人往李家去送了一份兒回禮。

　這禮尚往來。

　姜莞見了那些，并不知是李家送來的，便先問他：“這又是誰家送的禮？這也不過節，好端端的怎麼送了這麼多東西來？”

　但大略掃過兩眼，就基本上看得出，都是最尋常不過的謝禮一類，筆墨紙硯，文房四寶居多，正適合郎君們用，實在算不上貴重。

　趙澤哦了聲，手上還把玩著一支狼毫，頭也沒回，徑直回：“李家的。”

　姜莞一皺眉：“李玉棋家？”

　趙澤這才回頭看，噙著笑意：“不然盛京還有幾個李家？”

　姓李的人家雖然多，能上得門楣，往來郡王府送謝禮的就沒幾家了。

　姜莞又想起在茶樓樓下看見的那一幕，于是又問趙澤：“二表兄這是幫了人家家里嗎？不過我看這個謝禮好像也不是很鄭重，就是很尋常不過的一份兒謝禮，好像也不是很像他家的手筆，未免忒小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