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千玲咯咯直笑,拿銀票擋在額前,扭著腰,扶著瑩朱和福兒走了,留下葉黛玲愣在原地。
熾熱的驕烤在的臉上,曬得臉都有些通紅了。
若是從前,絕不肯站在大日頭底下的,是多麼的珍稀那張如牛般白皙的臉蛋啊!
可是現在,恥辱和憤怒已經包裹了,顧不上太刺眼了。
瑩朱笑道,“大小姐啊,您看到沒,二小姐那眼珠子都快氣得摳出來了!”
福兒卻道,“大小姐,您太任了,二小姐現在已經失勢,你再把急了,狗急跳墻,只怕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瑩朱又道,“還能翻出什麼浪來?再說了,鳶尾和曼羅在空氣里,咕兄弟三兒跟在咱們后,明里暗里都不怕!”
福兒搖搖頭,“古人的話終究沒錯,寧愿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小心點使得萬年船。”
葉千玲見兩個丫頭吵得歡,卻都是為自己著想,不由心生,笑道:
“不用擔心,我有分寸的。今天這個仇,是為我娘報的,當然要讓死得明白。往后啊,再敢惹我,我可就不給說得這麼明白了。”
福兒聽了葉千玲的話,都微微一笑,“不過今兒個,真的是解氣!”
葉千玲捂直笑。
“咦,剛遇到二小姐,現在又遇到三小姐。也太巧了吧!”瑩朱指了指不遠的六角亭。
葉千玲抬眼一看,果見葉婉玲坐在里面。
穿著一翠綠的衫子,搖著一把鵝黃人扇,一掃往日里的死氣沉沉,連神態都活泛靈秀許多。
“只怕不是巧合呢,不過我也正想會會呢,倒在這里等著了。”
葉千玲話畢,葉婉玲已經搖著扇子站了起來,“大姐姐,好巧啊!”
葉千玲走過去,淡淡道,“等我多久了?”
葉婉玲也不藏著掖著,只笑道,“看見大姐姐和二姐姐在說話,不敢叨擾,就到這邊來等著了。”
“說吧,什麼事?”
“倒也沒什麼事,只是大姐姐一向足智多謀,想問問大姐姐,您看咱們府里的新太太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葉千玲挑眉,“老太太的話都說的那麼明白,你還用問我?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都不會是三姨娘那樣的人就對了。”
葉婉玲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那若是外頭知道葉府窮了的消息呢?還有人愿意嫁進來嗎?”
葉千玲不敢相信的看著葉婉玲,“葉家什麼都沒了,當上正房太太又有什麼用?再說你娘又不是那塊料,你干嘛那麼在乎這個位子?”
葉婉玲咬住了,“你雖年苦,畢竟苦盡甘來,如今該有的都有了,生而便是嫡長,你豈能會到我們這些庶的痛苦!”
庶的痛苦?
葉千玲愣了愣。
“庶,若不得正房太太掛名,便一輩子都要背著庶的份,好人家挑媳婦,哪個不找嫡?誰稀罕一個庶?二姐姐如今沒了娘,說起來確也可憐,可有嫡的份,爹爹又疼,也不愁將來嫁不進好人家的。四妹五妹都有明的娘,也不愁沒人為們謀劃。可我呢?我娘生而與世無爭,我若頂著庶的份出嫁,保不齊進門就只能做個姨太太,在娘家沒有出頭之日,到了婆家還指有出頭之日嗎?”
葉婉玲咬得用力,都滴下來。
葉千玲怔了怔,說來道去,還是為了自己啊!
葉千玲最厭惡心機深沉之人,比起壞在臉上的葉黛玲,更煩眼前的葉婉玲,這種看似溫,實則狠辣的人,你永遠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咬上你一口。
那一刀,是不是的,葉千玲也至今都沒查出來。
不過這樣的人,就算真是的,也不會出蛛馬跡的。
六月天里,因著跟說話,葉千玲的脊背竟忍不住豎起汗來。
“若只是為了一個嫡的份,與其在這里跟我訴苦,倒不如去求求父親或者老太太,讓們把你記名為嫡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葉婉玲淡淡看著葉千玲,也不說話,也不送行,就那麼倚在欄桿上。
“媽呀,三小姐什麼時候變這樣了?”福兒也不自覺起了一的皮疙瘩。
“你忘記大小姐說過的話了?那不是變的,是本就是這樣的人,只不過狐貍尾藏不住了。”瑩朱諄諄教導道。
福兒輕聲一笑,“你這浪蹄子,把小姐的腰抱得地,怪不得小姐疼你,走哪兒把你帶到哪里!”
葉千玲笑了笑,“你們哪個我不疼?只是你做事穩妥,留你在家,我放心。”
福兒出兩粒漸漸地小虎牙,“奴婢跟這蹄子開玩笑呢,小姐別放在心上。”
主仆三人笑意盈盈往回走著,曼羅突然從空氣中幻化出來,跪在地上,淚流滿面道,“王妃,不好了!”
曼羅看起來雖是一個小姑娘,骨子里卻有軍人的素質,再加上多年艱苦的訓練,的堅韌剛強,絕對是人中龍。
可是此時,竟跪在地上哭泣,葉千玲能猜到的,只有一個緣故:簡洵夜出事了!
而簡洵夜一般不會出事,一旦出事,一定事關生死,就和之前在蓮花鎮失足摔傷、險些丟了命一樣!
葉千玲也頓時著急起來,“怎麼了?起來說話!”
“黃河邊傳回消息,王爺、王爺染上了疫病!”
“什麼!?”
葉千玲差點沒站穩。
傳聞中那疫病如豺狼虎豹,染上病的,十個人里便要死九個,簡洵夜竟然染上了疫病!
葉千玲想起了分離前夕,他們兩人在繡帳里的對話,沒想到那開玩笑說的話,竟一語!
“消息傳回來多久了?”
“中午才到京中,帶信的人即便快馬加鞭,不眠不休,也得七日才能趕回來。也就是說,王爺的疫病,至染上七日了!”
葉千玲眼睛發黑,抓住了旁的福兒和瑩朱,才勉強讓自己穩住:不能慌,不能慌,他染上疫病,一定很痛苦,很無助,非常需要自己。
片刻之間,葉千玲已經下了決定,“瑩朱,給我收拾行李,越簡單越好,福兒,給我備馬車,哦不,不要馬車,馬車太慢了,給我備馬!我要去找簡洵夜。”
曼羅搖著頭,“不行啊,王爺臨走之前,囑咐過我們,讓我們一定要看好王妃您!尤其不能讓你去找他。”
葉千玲怒道,“你是我的人,還是他的人?你要是還那麼聽他的話,干脆回焰王府好了!要是我的人,就抓也收拾行李,陪我一起去!”
曼羅從沒見過葉千玲對自己發這麼大的火,再加上自己也很擔心簡洵夜的安危,便不敢再說什麼了,只問道,“王妃,您會騎馬嗎?”
“你教我!”
葉千玲的聲音不容置疑。
葉千玲回到木棉院,一邊換上了便于出行的簡易男裝,一邊安排道,“福兒,瑩朱,疫地險惡,你們都在葉府給我看家吧!曼羅跟我走,鳶尾留下,一定要守好了院子。”
想到自己跟曼羅兩個孩子出遠門,畢竟是不方便,又道,“咕,你也跟我們去找七皇子,青達兩個,留下來給福兒們幫忙。葉府近日窮困潦倒,難免不打咱們院子的主意,尤其守好庫房。”
木棉院里的各人都是知道葉千玲的,見安排妥當,并無什麼奇怪,只是擔心這趟出行的安危罷了。
氏三兄弟,卻是第一次看到葉千玲如此雷厲的發號施令,也終于明白,眼比天高的七皇子為何會看上,狡黠明的五皇子又為何會偏疼了。
一切安排妥當,葉千玲突然想到什麼,獨自閃房間,“你們等我一會。”
房門一關上,葉千玲便閉上眼睛,靠著意念,進了工作室空間里。
直到現在,葉千玲也只是道聽途說,知道那疫嚴峻,但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病。
以前在工作室屯了不藥,其中有很多是抗生素,也就是青霉素之類的藥品。
想著也許會用得上,葉千玲便把那些藥全都撈了出來,用一個小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系在腰間,這才出來了。
“出發!”曼羅覺得此刻的葉千玲,和在戰場上發號施令的簡洵夜,很有夫妻相,兩人連作都是一樣的。
“對了,待我們離開三個時辰以上,再去賈王府稟報給五皇子和我舅舅,要不然他們可能會追上來阻止我。三個時辰后,他們也該追不上了。至于葉府的人,若是追問我去了哪里,五皇子來替我對付。還有!去跟大說,稍安勿躁,切不可在今晚行,一切等我回來再計劃。”
話音猶在,葉千玲的倩影卻已經跟著咕和鳶尾跑開老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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