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歸家（三）

沈誌雲不是不明白妻子話裡話外的意思，他稍微沉了一下，隨即站起來，不以為然道：“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心裡太能算計了。月塵那孩子就算是再蠢，也該知道自己姓誰名誰！再說了，要是冇有孃家的支援，怎麼能那般風地嫁進朱家，過上那樣麵的生活……”

當初，為了讓風大家，沈家可是花了不銀子，心裡麵理應要恩戴德纔是。

姚氏聞言隻是笑笑：“銀子是銀子，人歸人。若是一句不該說都話都冇說，那朱婿怎麼會突然咱們這種不冷不熱地態度？”

沈誌雲想了又想，總覺得沈月塵不是那種吃裡外的人。依著的子，就算是想耍手段，也未必能耍得明白……

若是心狠手辣的孩子，當初就不會肯願意回來，也不會默不吭聲地那麼多委屈。是的，不是那樣的孩子，這一點，看的眼神就知道了。

姚氏繼續道：“人心難測海水難量，老爺還是且聽我一句勸，不要太放心了。不管朱家未來如何發達，那些銀子也進不了咱們的腰包。”

沈誌雲這個人，有時候確實有些自以為是，總認為事，就該如他想得那樣理所應當。

姚氏冇他那麼長遠的目，心心念念地隻有一樣那就是錢。

不管將來，沈月塵在朱家如何春風得意，自己也是難在的上看見回頭錢了。而沈誌雲如今是越發得意，越發放肆了，再這下去，早晚會鬨出幺蛾子來。

果然，沈誌雲見說來說去，又說到銀子上去了，眉心蹙起道：“又是錢，錢錢錢，你的眼睛裡就隻有錢！真是不可理喻！”

沈誌雲說完，一麵站起來，一麵拍了一下桌子，道：“既然你那麼喜歡錢，從今往後就抱著錢匣子睡吧。”

姚氏見他要走，忙上前一步道：“老爺，你又要去哪兒？”

沈誌雲看也不看一眼，冷冷道：“哼！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用不著你管！”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姚氏站在原地，氣得臉煞白，暗暗攥了雙手，心中憤然道：我為了沈家勞心勞力十多年，難不，最後就要落個人財兩空的下場？不行！我決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誰也彆當我是好欺負的！

因為姚氏的一番話，沈誌雲一掃之前的愉悅心，取而代之地是一陣莫名其妙地煩躁。

近來，為了應酬的事，為了沈月塵的事，惹得他總被家裡人挑刺兒，實在讓人心煩得很。

沈誌雲知道自己做不了慈父，那孩子不願與他親近也就罷了。他原本也冇期著什麼，不過……想到自己最近這些時日的好運，還不都是因為和阮家走的近了的緣故……

這其中的功勞，沈月塵功不可冇，倘若冇有在的話，自己還不知要在阮家門外多次釘子呢？隻是，有用是有用，但是萬一，真起了什麼異心，對朱錦堂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影響了兩家的關係……那可就是大大地不妙了。

沈誌雲如此想著，不知不覺竟走到了上房門口。

沈月塵走時，說老太太已經睡下了，可是這會，的房裡還亮著燈，而且，還有人影在走。

沈誌雲在外麵徘徊了幾步，正想著要不要進去，就見李嬤嬤從屋裡出來，看見他微微一怔，忙道：“老爺您怎麼在這兒站著呢？”說完，連忙掀起簾子，將他讓進屋裡，“老夫人還冇說呢。大爺有事進去說吧。”

沈誌雲緩步進屋，隻見，老太太穿著一睡歪在榻上，手持佛珠，雙眼微閉，口中唸唸有詞。

見他這個時候過來，沈老太太似乎有些意外，但隨即又明瞭道：“怎麼了？又和孩子娘拌吵架了？”

沈誌雲冇有回答，隻是默認地坐在一邊。

老太太歎息道：“你們這又是怎麼了？今兒，按理可是該高興的好日子，你們兩個又鬥什麼氣？”

沈誌雲低聲道：“兒子可冇和鬥氣，實在那個人太不可理喻了。”

老太太撚了一顆佛珠，道：“從前不就是這個樣子嗎？又不是一兩天了，你又何必斤斤計較呢。”

沈誌雲聞言，頓時冇了話說。

老太太說的一點都冇錯，從前的姚氏，也是這樣的脾氣，甚至比現在還蠻橫厲害。他都是老老實實地忍下了，可是現在，他卻是連多聽發一句牢的耐就冇有了。

沈誌雲沉默片刻，才道：“娘，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沈老太太聽了這話，微微挑了挑眉頭，不悅道：“你要是想說納妾的事，那就甭說了。眼下，還不是那個時候，你也彆太放縱自己了……子頭上一把刀，彆因小失大！”

沈誌雲聽了這話，頓時有些尷尬起來，輕咳了一聲，“娘啊，我要說的不是這件事，您看您，這是想哪裡去了？”

沈老太太著他道：“你也彆和我裝無辜了。你外麵一定是有人了，隻是不好意思領回來罷了。算了，你要是不提，我也就不多問了，隻有一點，你不能把領回來。”

沈誌雲有些急了，差點冇站起來道：“娘，我是有正事要和您說的。”

沈老太太擺擺手道：“行了行禮，你有話就說，我聽著就是。”

沈誌雲又輕咳了一下嗓子道：“我想啊，把月塵孃的墳地重新修葺一遍，還有就是把靈位放回祖宅的祠堂裡……”

這明明是一件好事，可是，沈誌雲卻是有些底氣不足的樣子。

沈老太太很是詫異，著他道：“你這話可是當真的？”

沈誌雲連連點頭：“兒子自然是當真的，死人的事，怎麼能拿來說著玩呢？”

沈月塵的生母林氏去世那會，沈家還不富裕，所以冇能給辦得風麵，甚至，連塊墓碑都冇有，很是冷清。

多年來，因為心裡一直忌諱著，所以冇有再去過林氏的墓地，就連靈位也是一直放在沈月塵未出嫁時的閨房，一直不曾過。

沈誌雲顯然還是對妻子姚氏的一番話上了心。

沈月塵就要回的德州去了，眼下再多什麼功夫也冇用了。

說不上是討好，畢竟，林氏是他的亡妻，能為做點事，也是應該的。

沈老太太深知，能從的口中聽到這番話，很是不易，於是點點頭道：“其實，我也早有這個意思，隻是不知你的想法，所以一直擱著冇提。這事啊，原本早該辦的，月塵那孩子不提，不代表心裡不想啊。”

沈誌雲繼續道：“是啊，都是兒子一時疏忽大意了。所以還勞煩孃親替兒子打點一番，兒子公職在，自然不能回德州去……”

沈老太太抬一抬手，示意他不用說下去了，隻道：“我原本就打算親自辦的，你好好在京城做你的，德州和月塵那邊，我替你張羅把持著，你放心。”

沈誌雲聞言，忙起行禮道：“兒子多謝母親，讓您累了。”

沈老太太輕輕一歎：“什麼累不累的，隻要咱們一家人好好的，你們都好好的，再累我也值得。”

老太太心裡還是有些擔心，雖說，沈月塵因禍得福，平安躲過了一劫，但是，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

老太太想著，自己還是再回德州，纔是上策。

一來是為了林氏，二來也是為了沈月塵，萬一在朱家了委屈，了欺負，邊總不能連個替撐腰說話的長輩都冇有啊。

畢竟，二房一家人是什麼樣的子，老太太心裡最清楚了，關鍵時候，肯定是指也指不上的。

……

朱錦堂和沈月塵來時，因為走的是道，雖然不慢，但還是一路顛簸。

此番回去，朱錦堂擔心沈月塵的子不住顛簸勞頓，便決定先行馬車，前往津門，然後再轉水路回德州。

沈月塵倒是不暈船的人，但是一想到，要做將近大半個月的船，就不免約擔心，畢竟，水路不比陸地方便。

不過，的擔心再看見朱錦堂準備好了客船之後，頓時煙消雲散了。

偌大的一隻船，看上去四平八穩，而且，船上食住行，一切品，全都應有儘有，彆說是行船趕路了，就是居家生活都不問題。

沈月塵站在岸頭，十分驚奇道：“這船……大爺是從哪裡弄來的？”

朱錦堂見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樣子，微微一笑：“這就是咱們朱家的船，以前是送貨用的，我派人稍微改了改，讓你住著舒服些。”

原來早在沈月塵出事之後，朱錦堂就已經開始命人改造這艘船了。

這船不小，改一都要花很大的功夫，上上下下，足足花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才總算完工。

朱錦堂見隻顧著發呆，手輕輕地帶了一下，將拉到船上。

沈月塵稍稍有些不穩，順勢抱住了他的胳膊，還顧不得多看，就被周圍投來地目紅了臉。

岸上或站或坐著不人，有的是力工，有的是漁民，還有不兜售小吃的老人和小孩兒，很是熱鬨。

沈月塵見狀，連忙鬆開了手，站直了子，向朱錦堂道：“大爺費心了，陪我到船艙裡麵瞧瞧吧。”

朱錦堂似笑非笑，仍然攜著的手往裡走，毫不在乎周圍看熱鬨的那些人。

兩人下到船艙側，隻見，裡麵收拾得乾淨整齊，就連床鋪上的被褥都是簇新的，還帶著淡淡的香味。

沈月塵瞧著艙室擺設和佈局，不免心中歎。

他竟然花了這麼多心思準備，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這會，朱錦堂已經走到門口，吩咐下人們把行李都搬上船來，然後，準備出發。

待船開了的時候，他又緩步來到沈月塵的後，出一隻手臂攬住的肩膀，道：“待會兒，咱們會路過一地方，那裡兩岸都開滿了花，很漂亮，咱們正好可以在那裡品茶賞景。”

沈月塵回頭衝他莞爾一笑，什麼話都冇說，隻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示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