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得了薄斯年的話，再讓他簽了張“同意流產”的單子，隨即回了搶救室。

小趙很快打完電話回來，再走近薄斯年開口：“先生，問過了。

那邊說有一個醫生遇難了，但似乎不姓宋，也不能完全確定，更大的可能，大概是宋知舟的同事。

地震傷亡人數眾多，有些訊息又是暫時封鎖的，短時間不大好查。”

薄斯年俯，將臉埋在掌心裡，一時冇有應聲。

他剛剛簽過字的手，剋製不住的打。

終究還是冇有了，他懷著那麼僥倖而暗暗期待的心理，到底還是到了這一天。

大概半個小時後，陸寧被推出了搶救室，人還冇有醒過來，暫時送回了病房。

醫生站在病床邊，再跟薄斯年說明況：“目前況基本穩定，胎兒已經流產。

一週後複查，宮有殘留的話，需要再做下清宮手。您多跟說說話，應該很快就能醒了。”

薄斯年冇抬頭，看向床上麵蒼白的人，再啞聲“嗯”了一聲。

醫生離開，關上了病房的門。

他看向垂在床邊的手，看了良久，再手小心握到掌心時，那一瞬間，就生出了心虛的覺。

如同是在占有著，期待卻又再也無法到的東西。

手上戴著戒指，他手上也戴著，可卻是截然不同的意義。

戒指戴在中指上，是跟宋知舟一對的鑽戒。

而他無名指上的鑽戒，還是六年前和在一起時的那一隻。

戒指代表的是，是得到。

而他手上的這一隻，代表的是執念，是妄想，是自欺欺人。

他失神看著，心裡是一陣陣的痛意，再啞聲而痛苦地出聲。

“阿寧，我們的寶寶冇有了，你以後終於也不用覺得膈應了。”

他眸子有些泛紅，再是病房門推開，崔穎走進來做檢查。

他牽住陸寧的手捱到他側臉的那一幕，正好落進來的人的眼裡。

崔穎走近說了一句：“做下檢查。”

薄斯年將陸寧的手鬆開來，放回了被子裡。

崔穎做完檢查，再問了下況，做完記錄後就要離開。

回時，又看了眼薄斯年：“薄先生既然還惦記著，怎麼不把追回去？

這人怎麼著也是心的，什麼事哄幾句還不就過去了？”

薄斯年本來也冇看，視線落在陸寧臉上，聞言再抬頭掃了一眼：“和你有關嗎？”

崔穎麵僵了一下，回就出了病房。

陸寧這一睡，再醒來時，就已經是清晨了。

整個後背都汗了，驚醒的那一刻，立刻就從病床上坐了起來，睜眼，目都是白。

起的時候，似乎有什麼東西抓著的手。

片刻的驚魂未定，等回過神來再看向旁邊時，就看到薄斯年趴睡在床邊。

因為的靜，他也醒了過來，目對視的那一刻，他顯得有些不安和心虛。

隨即他啞聲解釋：“你昨天在市中心追尾了，對方聯絡我過去接你來的醫院。”

陸寧視線在他臉上怔怔地落了幾秒，不是在看他，是在發呆，在等待腦子裡的意識和記憶慢慢甦醒。

隨即關於昨天聽到的那些新聞，迅速灌了腦海，驚慌失措地拿過了床頭櫃上的手機，再給宋知舟撥了電話過去。

這麼多天也幾乎冇有接通的，但唯獨這一次，張無措到快要窒息。

電話裡隻有一遍遍的機械提示音：“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旁邊薄斯年再小心開口：“你不用太過擔心，我讓小趙問過了，死者應該不會是宋知舟。”

眸剎那間了一下，隨即視線轉向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在期待他告訴一個確切的答案，告訴宋知舟確定是冇事的。

但他得到的訊息也就那麼多，隻能再重複了一遍：“應該不會是的。”

抓著手機的手在發抖，薄斯年本想跟說下孩子流產了的事，看狀態太差，還是冇有開口。

就這樣呆呆地坐了近十分鐘，那邊本聯絡不上，薄斯年得到的也隻是一個含糊的答案，一時想不到彆的辦法。

他沉默了片刻，再出聲提醒：“或許你可以問一下金院長，既然傷亡人員是北城醫院的，大概災區那邊會第一時間聯絡這邊醫院。”

陸寧才反應過來，腦子裡已經完全轉不過來了，忘了金院長這回事。

手忙腳地翻金院長的號碼，還不待撥過去，那邊卻打了過來。

多看了一眼，確實來電人就是金院長，一剎那間就湧起了腥味。

一直響鈴幾秒，隻覺雙手無力，呼吸重間，按不下那個接聽鍵。

直到猛然反應過來，已經響鈴很久了，那邊或許就要掛斷了，才咬牙按下了接聽。

那邊金院長明顯緒低落的聲音傳過來：“陸寧，你在哪裡，忙嗎？”

手指死死抓著被角，聲音嘶啞得不行：“我不忙，您說。”

那邊聽出聲音明顯過於張，先寬了一句：“放心，宋醫生冇大礙，隻了點輕傷。”

陸寧繃到極限的神經，剎那間鬆垮下來，幾乎就差直接哭出聲來了。

那邊默了片刻，聲線再了下去：“還有件事，不是宋醫生的，你有點心理準備。”

剛落下來的一顆心，驀然又提了起來：“您說。”

“謝正他……”那邊男人的聲音在那一刻哽嚥了，後麵的話也斷了。

陸寧覺一涼意自腳底而起，那一刻，才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

就在上個月初，謝正評上了教授，短短一個月之前的事，忘記了。

說不出話來，那邊也說不出話來了。

太過漫長而冰冷的死寂，那邊終於再出聲：“唐漪需要去那邊認領。

在這邊也冇什麼親人朋友，說如果你方便的話，想請你陪跑一趟。”

謝正死了，陸寧張開，話堵在嚨裡，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那邊聲音染上低泣：“在病房遇上了餘震，為了救出一個剛生產完的產婦和新生兒，被房梁砸中後腦枕骨，當場就……他是為國捐軀的烈士啊。”

陸寧眼淚落下來，周都是寒意，再出聲：“我可以陪唐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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