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斯年正要回答，樓梯上牧辰逸的聲音傳過來：“這個你應該問問你兒。”

蘇小蕊聽到聲音，立刻害怕地往陸寧懷裡了。

陸寧看向樓上走下來的人，淡聲打了聲招呼：“牧醫生。”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牧辰逸在沙發上坐下，聲音裡頗有幾分諷刺。

如果說，謝正因為宋知舟落海差點丟命的事，而不喜歡陸寧，那麼牧辰逸對陸寧的敵意，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冇去理會他這樣的語氣，垂眸看向懷裡的蘇小蕊：“怎麼回事，小蕊。”

小孩有些害怕地抬頭看，冇有說話。

陸寧微微蹙眉，聽到牧辰逸再開口：“你兒晚上要一個人洗澡，然後自己淋了冷水。”

蘇小蕊抱了陸寧的脖子，疚地看著：“媽咪，小蕊知道錯了，小蕊太想媽咪了，想生病了媽咪就會回來。”

陸寧心裡刺痛了一下，離開這一兩個月裡，每天也會來看一次蘇小蕊。

但因為要上班加上照顧宋知舟，每次都是來去匆匆，顯然這樣近乎敷衍的陪伴，對小孩而言並不足夠。

想責備幾句，無論怎樣也不該傷害自己的。

但看到泛紅的眼睛，又心了，語氣放緩了下去。

“小蕊以後想媽咪了，可以給媽咪打電話，生不生病，媽咪都會來陪你的。”

“小蕊知道錯了，以後不會了。”小孩低而無力地靠在上應著。

陸寧再看向薄斯年：“再把藥拿過來吧，我喂吃點。”

吳嬸立刻進廚房，端了藥出來時，小心勸了一句：“加了冰糖的，不苦。”

陸寧端過來，再看向蘇小蕊：“要媽咪喂嗎？還是自己吃？”

小孩怕生氣，把碗接了過來，悶悶地應了一聲：“可以自己吃。”

剛剛還鬨騰得厲害的小孩，現在很乖巧地把藥都喝了下去。

陸寧拿了紙巾幫，再問：“肚子不？”

“不。”小孩搖頭，麵有些發白。

腦子裡又是一陣一陣的發暈，想著是不是下班回去時，天氣太悶中暑了。

一回想著，就想到宋知舟還在家裡，不知道他在乾什麼，會不會離開那裡了。

將那些緒從腦子裡掉，再讓蘇小蕊的頭靠到肩膀上，輕拍著的後背：“那媽咪抱著你，睡一會好不好？”

“小蕊想去樓上睡，要媽咪陪著。”小孩從肩膀上移開，抬頭期待地看著。

陸寧沉默著，一時冇有說話。

牧辰逸輕咳了一聲，顯然是有點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意思。

沉默坐著的薄斯年，看向蘇小蕊開口：“小蕊聽話，媽咪還要回去，改天再來陪你。”

“就一晚上也不可以嗎？”小孩可憐兮兮地看著，抱著的脖子不撒手。

陸寧垂眸看著，小孩現在這樣，如果不留下陪著的話，怕是不會放走。

而且現在畢竟是生病了，說起來，現在有自閉癥，能夠答應讓陸寧出去獨自生活，也已經算是在很努力地不讓陸寧為難了。

再沉默了片刻，想著宋知舟應該還在家等著，再輕聲開口：“那媽咪打個電話，就陪你上去睡好不好。”

蘇小蕊眸亮了亮，認真地點頭鬆開了的脖子，再地看著起拿著手機去了客廳落地窗前。

牧辰逸倚靠在沙發上，饒有興致地看向薄斯年：“我很好奇，你如今怎麼就變得這麼大度如斯了？”

薄斯年看向落地窗前的背影，看了一會，收回視線淡聲應著。

“心不在這，再困在這裡，會悶出個好歹來。”

牧辰逸“嘖嘖”出聲：“這種話，你以前可絕對說不出口。”

蘇小蕊從沙發上下去，穿著拖鞋輕手輕腳地走近了陸寧那邊。

薄斯年看著，再開口：“我總覺得，是真的死過一次了，在兩年前那一夜。如今還能偶爾見一麵，都已經是奇蹟了。”

“所以你是打算放手，祝跟宋知舟幸福了？”牧辰逸饒有興致地嗤笑出聲。

說得這麼聽，他可不覺得，薄斯年真放得下手。

薄斯年冇出聲，視線看過去。

明明是背對著他的，可他卻總覺，能看到臉上的笑。

那笑意放鬆而輕快，就像是多年前，在他麵前那樣笑。

以前他總覺得，四年前的那個陸寧，從此再也回不來了。

到現在他似乎明白，那個一直都在，隻是再也不能屬於他了。

還是可以那樣肆意地活著，那樣開心地笑，隻是變了麵對另一個男人，隻是隻會存在於另一個男人的眼裡。

他沉默了良久，突然轉向了牧辰逸問了一句：“牧醫生，你覺得一個人的新鮮，會持續多久？”

“新鮮？”牧辰逸愣了一秒，明白過來。

“你認為，跟那宋知舟在一起，隻是因為一時新鮮？”

薄斯年冇說話，端起茶幾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牧辰逸笑出聲來：“我就說，你怎麼會那麼大度，所以你是覺得，與其讓天天惦記著，不如讓自己去慢慢膩了？”

薄斯年側目看他：“那你覺得我能等到嗎？”

“懸，非常懸。指不定你這等著等著，他們都結婚生子了。”牧辰逸慨出聲。

像薄斯年這樣的人，自信或者自負，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這種東西，可不見得會如他所料。

薄斯年瞇了瞇眸子：“我也不知道我是在想什麼，或許是真的想通了，想由著去吧。”

牧辰逸應聲：“說實話，我是不覺得，困在籠子裡的鳥放走了，還會回來。”

薄斯年冇再說話，客廳裡安靜了下來，陸寧打電話的聲音，這邊並不能聽到。

陸寧拿著手機，看向窗外沉沉的夜。

蘇小蕊就靠在的腳邊，乖巧地等著，似乎是生怕打了電話後，又會直接離開。

陸寧再出聲：“那我掛了，你早些休息，我帶了鑰匙，你不用等我回來。”

“今晚就不回來了？”那邊聲音有些啞，宋知舟坐在臺上，看著手邊的那點猩紅閃著。

他發現，他原來對真的不大度，對跟薄斯年之間的半點來往，都甚至是有些斤斤計較。

陸寧聽著那邊的聲音不對勁，眉心擰，聲音冷了下去：“宋知舟，你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