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的頂層門窗閉，窗欞之上，刻著麻麻的封、蔽、防護等等符文，隻允許熹微的天投，阻隔神念視線等一切探查手段。

傅玄序四人也回過神來，他們迅速打量了眼四周，立時確定，這裡已經不是九嶷山境，眼下算是徹底擺了那些瘋魔異族。

想到這裡，傅玄序四人頓時鬆了口氣。

剛纔那般高強度的激戰，雖然所用時間不長，但他們已然個個心俱疲，底牌手段幾乎全部耗儘。

若是繼續戰下去，定然支援不了太久。

這個時候，裴淩摟著厲獵月，對傅玄序四人道：“四位請便，恕不遠送。”

聽到裴淩的聲音，傅玄序四人剛剛放鬆下來的心，頓時再次警覺起來。跟剛纔不一樣，眼下他們已經擺瘋魔異族的圍殺，暫時安全下來，已然冇有繼續聯手的必要。

這重溟宗聖子若在此刻對他們出手……

連重溟宗宗主的返虛化，都命絕其手，眼下就算他們四個皆在巔峰，也絕不可能是其對手。

更何況，他們現在的狀態都非常糟糕！

想到這裡，傅玄序原本還想跟裴淩打聽【誅惡旗】之事，但權衡再三，最終還是放棄了在這種時候冒險。

畢竟他們現在的實力遠不如裴淩，就算知道了對方得到【誅惡旗】的前因後果，也改變不了什麼。

眼下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趕找個地方恢複，並且將之前發生的一切，傳回宗門！

於是，眼見裴淩暫無出手之意，傅玄序當即拱了拱手，道：“裴聖子，厲聖，告辭！”

話音未落，他已經乾脆利索的帶著終葵越棘、寧無夜以及晏明嫿朝樓下走去。

這座茶樓許是建造在海邊的緣故，狹窄的樓梯仄又，漉漉的氣息混合著木材黴變的味道瀰漫鼻端，給人一種年久失修的晦暗之。

吱呀……吱呀……吱呀……

隨著四人的下樓，踏板發出不堪承的口申口今，落腳綿如毯，卻是生滿了厚實的青苔。

寧無夜忽然傳音道：“這裴淩，似乎冇有傳聞中的那麼嗜殺無度，我剛纔已經做好死戰的準備，冇想到他會直接放我們離開。”

“剛纔我等畢竟聯手對敵，彼此付後背。”終葵越棘傳音說道，“人非草木，孰能無？不過，畢竟正魔有彆，他這次放我們離開，下次遇見，可能仍是死敵，莫要掉以輕心。”

傅玄序微微頷首，傳音道：“不錯！這裴淩，兩次當眾采衤卜重溟宗宗主夫人，其赫赫兇威，絕非浪得虛名。”

“一時的善念，代表不了什麼。”

“不過，我等為正道，卻不能如魔門那般恩將仇報。”

“以後若有機會，需得還了對方此番人。”

三人都是微微頷首。

走在最後的晏明嫿黛眉輕蹙，心中疑。

剛纔一直在激戰之中，無暇分心，倒是還冇有覺得什麼。

但此刻，靜下心來，卻總是到，那重溟宗聖子上的氣息……不，不止是氣息，是對方的一切，都對有著極其強烈的吸引力！

似乎隻要對方開口，便發自肺腑的願意為對方做任何事……這很不對勁！

想到這裡，晏明嫿傳音問道：“你們有冇有覺得，裴淩的氣息非常古怪？”

傅玄序、寧無夜以及終葵越棘一怔，不明所以的傳音回道：“冇有。”

“什麼古怪？”

“晏師妹覺得哪裡古怪？”

聞言，晏明嫿黛眉蹙，隻有自己一個人有那種覺？

正想著，四人已然走下樓梯，麵前是一條臨街的長廊，長廊上每隔幾步，設琉璃窗牖采。

此刻窗外熙熙攘攘，過往行人如織。

屋簷下，一名鬚髮花白、氣息駁雜的老年修士席地而坐，麵前鋪著一塊皮，皮之上，零零散散的擺放了十幾樣品，有殘缺的玉簡、泛黃的古籍、著封符籙的藥材等等，兩名看起來年紀也不小的修半蹲半立著，正拿起那株藥材，比比劃劃的商議……

對麵的鋪子外，錦袍年百無聊賴的叼著一草葉，瞇著眼，耐心等待小二給自己包起一份靈果餞……

長街上，一乘馬車經過，風吹珠簾，出一張嫵多的麵龐，懷抱琵琶，頭頂雙耳高聳，茸茸可，卻是一名故意留下種族特征的化形貓……

見到這一幕，傅玄序頓時說道：“這裡是萬虺海坊市。”

著窗外的散修，終葵越棘、寧無夜以及晏明嫿也都認出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終葵越棘傳音道：“我朝蟬樓在這附近就有分樓，出了這座茶樓之後，便趕過去療傷。”

寧無夜點頭：“好。”

說著，他們已經沿著長廊轉過兩個彎，儘頭便是一扇木門。

這木門樣式簡單，門閂由於使用次數太多，泛著包漿特有的澤。

傅玄序走在最前麵，取下門閂，手拉開木門。

木門冰冷無比，便是以他的修為，指尖剛剛及大門的剎那，竟然也到一陣刺骨的冰寒。

他眉頭一皺，但也冇有多想，這裡畢竟是重溟宗地盤，氣重一點，也是正常。於是，他手中用力，木門緩緩朝打開。

吱嘎嘎嘎嘎嘎嘎……

刺耳的聲音驟然響起，猶如惡鬼的尖嘯，傳四人耳中。

木門之外，空無一人。

目是一片茫茫白霧，遮蔽視野神念，森寒迫麵。

這景象，與四人剛剛從窗戶中看到的萬虺海坊市，完全是兩個世界！

四人麵一怔，一時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個時候，忽然一陣風吹過。

白霧之中一點幽亮起，旋即朝他們飄來。

很快，一盞人皮燈籠無人提拿，飄飄的出現在四人麵前。

這盞燈籠通慘白，人皮的褶皺，已然出現了不鬆弛、破損的地方，裡麵幽藍的火飄忽不定，傳遞出陣陣冰冷之。

燈籠之中，傳出幽幽的語聲，嘶啞生，彷彿已然許久未曾開口：“久與鄉關阻，風塵損舊【注】……諸位年人，可否借老一件新蔽？”

【注】孟貫（唐）《寄故園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