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嬰是落荒而逃的。

　他匆匆離開的樣子讓簪星懷疑自己是否說錯了什麼話，然而眼下首先要心的絕不是顧白嬰的心，口那顆梟元珠總讓惴惴不安。

　真人讓與顧白嬰一同前去藏寶地尋找圣樹，如顧白嬰所說，藏寶地中不止生長著圣樹，或許還有大拿殘留的機緣。既是機緣，若說天命所歸，自然全該牧層霄收囊中。要是被自己奪去......簪星看向掌心，那里，紅花朵妖嬈，散發著詭譎的艷麗。

　已經改變諸多既定線路，于是“天道”為了懲罰，連梟元珠這樣的寶都變了不祥的魔。于是懷揣至寶的天才年，剎那間就變了心懷不軌的魔族余孽，可想而知，下場也會截然不同。

　這樣下去可不行，簪星慢慢攥掌心。人魔兩族勢不兩立，與其被他人發現生生地背上一口黑鍋，還不如早些主坦白。只是要如何委婉地說明，還需要先提前打好腹稿，最好是有人商量一下。

　簪星立刻就想到了顧白嬰。

　從同行的這些日子看來，這個年心、口是心非，雖自負輕狂，倒也善良頗有責任，算是個憎分明的中人。更重要的是，顧白嬰在太焱派中地位高，而他們二人也不錯，就算是看在藏寶圖和青華仙子的份上，顧白嬰應該也不會對趕盡殺絕，說不準能找出將梟元珠出的辦法，皆大歡喜。

　看來，得找個時間與顧白嬰攤牌，簪星暗暗地想。

　這天夜里，妙空殿簪星的院子里，滿了來看的同修們。

　孟盈在離耳國境試煉中，修為有所增長，這些日子一直在閉關修煉。在巫凡城中，牧層霄的滅神刀給了蜃致命一擊，那把已經殘破的神刀居然有了一靈氣，崔玉符忙著給神刀刺刻新的符咒。至于門冬，他了不驚嚇，好在離耳國境里，依靠仙靈竅，他也尋得了不靈草放在乾坤袋。李丹書喜不自勝，日日去月道人邊討要靈草煉丹。

　如今幾人聽聞簪星醒了，都來簪星的院子里探。

　顧白嬰也被田芳芳拽著來了，滿臉不愿地在離簪星最遠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來，仿佛簪星上有刺。

　“我帶了些靈丹和靈藥，利于淬增加元力。”孟盈將一個匣子放在桌上：“你與蜃手時，燃燒元力，雖然掌門看過，說元力損不大，不過你子本就孱弱，應當注意溫養。”

　這大概是簪星認識孟盈以來聽說過最長的一句話了。

　有了同生共死的后，眾人的關系親近了不。而說起巫凡城一行，大家都是心有余悸。

　“妖狡猾，連蛇巫都中了的計，還好師妹心思純凈，一點未曾被幻污染，才能得以燃燒元力，救了我們大家。”田芳芳嘆。

　門冬翻了個白眼：“這和心思純不純凈沒有關系吧。蛇巫明明說，是因為看不穿楊簪星過去未來，蜃編不出幻境才這樣的。”

　他這麼一提醒，其余人才記起，之前在巫凡城里，蛇巫說過關于簪星的那些話來。

　“奇怪，”孟盈看著簪星：“不是神力的原因，那會是什麼原因，而且，蛇巫說師妹是不該存在這世上之人，這是何意？”

　眾人神都凝重起來。

　蛇巫的話猶在耳邊，“不該存在這世上之人，注定被天道抹殺”，天命無常，世間多修士與天相爭，最后卻不得不接殘酷的命運。

　天命，對修士來說，有時候意味著一生。

　“咳咳，我猜是這樣，”簪星清咳兩聲，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當初我與城主一同前往平鎮參加選拔大賽，途中不小心掉進了水澗，遇到了妖‘域’，本來以我當時的修為，應該是死路一條，誰知道我求生意志太強烈，殺了妖，回到岸上。本來我是該死的，誰知道卻活了下來。”

　了一把膝蓋上彌彌的屁，又道：“因為臉上被‘域’所傷，不得已我只能進太焱派，這就超出了我的計劃，所以天命被改寫了。”

　牧層霄沉道：“確實是這樣。”簪星落水澗，復又生還進太焱派，從頭到尾他都看在眼里，他點頭附和：“這麼說也沒錯。”

　“原來如此，”田芳芳道：“不過這麼說來，是不是師妹你得回去岳城和那個岳城城主親，才算是回到正經‘天道’路上？”

　話音剛落，“砰”得一聲，眾人回頭，顧白嬰將手中的瓷杯往桌上重重一頓，臉鐵青地開口：“什麼天道如此不流，還要管人親生子？”

　他這莫名其妙的火氣一下子令眾人不敢吱聲了。

　簪星試圖打個圓場：“師叔，我......”

　顧白嬰嘲諷地看著：“怎麼，你還想回去當城主夫人？”

　這人怎麼又突然怪氣了？簪星道：“......我暫且沒有這個打算。”

　“暫且？”年臉一沉。

　“......我日后也沒有這個打算。”

　他哼了一聲，臉稍稍緩和了些。

　田芳芳的目在兩人上逡巡了片刻，默默端起茶來灌了一口。

　簪星不知道顧白嬰為何又心起自己的終生大事了，不過這位小師叔喜怒無常也不是第一次，習慣就好。

　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看天不早了才各自散去。顧白嬰走在后面，正要出門，冷不丁被簪星一把拽住。

　“師叔。”簪星湊近他。

　他躲瘟神般后退兩步，一臉警惕地盯著簪星：“干什麼？”

　“先前在離耳國境的時候，你不是答應過我，回到宗門就要教我幻的嗎？”簪星提醒他：“說話算話，你可不能忘了。”

　那時候他們被困在結界中出不去，顧白嬰為了安假哭的簪星，確實曾提了這麼一。沒料到簪星居然還記著。

　“你......”

　“左右現在無事，去藏寶地還要些日子，明日一早咱們在出虹臺會和，你教我幻怎麼樣？”簪星抓住他的手臂。

　孩子目清亮亮坦，越發襯的他心虛，顧白嬰一把拂開的手，拋下一句“知道了”，快步離開了院子。

　簪星著他的背影，忽而嘆了口氣。

　明日他們二人單獨相，這樣，應該就可以說出梟元珠的事了吧。

　但愿他聽完來龍去脈還能如眼下這般心平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