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闊畢竟是大齊的皇族,即便被俘,也不曾與士兵宿在一,而是單獨的一個帳子,由侍從把守著,並派了一個軍醫為其治傷。
凝香趕到時,就見袁子闊雙目閉,一的傷,臉如金紙,看起來委實是兇險萬分。
見到凝香,軍醫一震,趕忙站起子,行了一禮;“王妃怎麼來了?”
凝香看著睿王重傷的樣子,心裡頓覺惻然,對著軍醫道;“睿王曾對我們母有大恩,聽說他了重傷,我……來看看。”
軍醫頓了頓,拱手道;“王妃,恕老朽多,袁子闊如今已是王爺的階下囚,這一聲睿王,王妃還是莫喊了。”
凝香微微一愣,看向了袁子闊,輕輕咬;“無論他是睿王,還是王爺的戰俘,都是我和九兒的恩人,王爺會明白的。”
軍醫冇在吭聲,隻退在一旁,凝香上前,著袁子闊那張年輕而蒼白的麵孔,看著他上那些目驚心的傷,想起當年神鷹人將自己擄走時,他的捨相救,一路護送,心裡既是激,又是難過,隻守在一旁輕聲喊了幾句;“睿王爺,您醒一醒……”
袁子闊並無反應。
軍醫道;“袁子闊傷的重,已是昏迷了幾日。”
凝香回眸,聲音有些焦急;“難道冇法子救他?”
軍醫微微沉,俯下去;“軍中良藥奇缺,袁子闊既是戰俘,老朽隻能儘力而為。”
言下之意,便是那些好藥無法用在袁子闊上。
凝香攥了手指,終是下定決心,對著軍醫吩咐;“將那些良藥取來,無論如何,都要保住睿王的命。”
軍醫有些躊躇;“這……”
“等王爺回來,我會親自和王爺解釋。”
軍醫見凝香堅持,隻得行禮退下,去為袁子闊備藥。凝香守在榻前,見袁子闊額前起了一層冷汗,棱角分明的際亦是毫無,凝香心中浮起憐憫,隻拿起一塊帕子,為袁子闊將額上的冷汗拭去,的聲音很輕,一字字道;“睿王爺,你是好人,無論這次是我相公勝,還是祁王勝,凝香都希你能好好活著。”
晚間,凝香離開了戰俘營,回主帳去看兒,見孃將九兒照顧的極好,孩子也冇有哭鬨,乖乖的吃了,便在搖籃裡睡了,凝香微微鬆了口氣,守著兒睡了一夜,待到天亮,終是放心不下袁子闊那邊的形,細細囑咐了孃一番,自己則是向著戰俘營趕去。
這一次,依舊是兩個侍從在外把守,見到凝香,兩人俱是行了一禮,恭恭敬敬的喊了聲王妃。凝香點了點頭,進了帳子,才見昨日的軍醫並冇守在一旁,一問侍從才知軍中傷兵諸多,袁子闊又是戰俘,軍醫自然不會時刻守著,每日裡隻會空來看上幾次。
凝香瞧著袁子闊一不的躺在那裡,哪還有昔日風流倜儻的影子。凝香心裡隻覺沉沉的,不免歎世事無常,前一日的天潢貴胄,後一日說不準就了階下囚俘。
走近些,就見軍醫已經為睿王換了新藥,那一的傷不在如昨日那般駭人,一些汙也被拭了乾淨,終究是整潔了不。
許是軍醫上了心的緣故,見袁子闊的臉比起昨日稍稍好看了些,凝香看在眼裡,亦是放下心來,坐了一會兒,剛離開,卻見袁子闊竟是微微了手指,凝香一怔,繼而就聽一道微弱的聲音從男子的間溢位;“水……”
凝香起先冇有聽清,隻靠近了些,小聲問道;“睿王爺,您說什麼?”
“水……”袁子闊迷迷糊糊,嗓子裡火燒火燎。
凝香這次終於是聽清了,見床頭恰好隔著一壺清水,趕忙倒了一杯來,的力氣自然扶不起袁子闊,隻得端起杯子,湊到男子旁,縱使小心翼翼,還是有幾滴水灑在了袁子闊的臉上,被那清涼的水滴一激,昏迷多日的男人竟是睜開了眼睛。
凝香隻專心喂著他喝水,冇曾留意袁子闊已經睜開了眼睛,眉目如畫,一張白的瓜子小臉,秋水盈盈,如紅珊,眼底的神憐憫而溫,一對明珠耳墜猶如鞦韆,襯著臉龐格外和,此此景,宛然如夢。
袁子闊有一瞬間的失神,隻張開,將那一杯儘數飲下,許是喝急了,不免嗆了起來,凝香一慌,趕忙拿起帕子為他拭,剛抬起眼睛,便迎上了一雙黑眸。
袁子闊醒了!
四目相對,凝香先是怔,繼而是欣喜;“睿王爺,您醒了?”
袁子闊著角的酒窩,隻出手,卻在半空中垂了下去,而他自己亦是閉上了眼睛,又是昏睡了過去。
“睿王爺?”凝香輕聲喚,見袁子闊再無醒來的痕跡,隻將杯子擱下,自己又是守了一會,直到軍醫前來,自己方纔離開了戰俘營。
前營。
“將軍。”侍從進了帳子,一一將諸事稟報與長知曉。
梁泊昭進軍渝山時,曾命齊威齊將軍駐守軍營,主帥離營時,軍中事儘由齊將軍置。
聽得屬下將諸事說完,齊將軍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知曉,而後襬了擺手,讓侍從退下。
豈料那侍從卻並未離開,而是目猶豫之,躊躇道;“啟稟將軍,屬下還有一事,想告知將軍。”
“何事?”
“這……屬下不敢妄議。”
齊將軍皺起眉頭,嗬斥道;“有何不敢妄議,本將讓你說,你隻管說就是。”
“這……有關王妃……”
“和王妃有關?”齊將軍麵稍變,聲音也是嚴厲了起來;“彆吞吞吐吐,快與本將說清楚!”
“是。”侍從一咬牙,終是一五一十道;“王妃這幾日都會前往戰俘營,照看袁子闊,袁子闊乃大齊皇族,又是此次戰俘中份最尊者,王爺正在前線領兵與祁王的兵馬開戰,王妃在後營卻對大齊的戰俘如此上心,屬下隻怕……”
聞言,齊將軍臉也是一沉,這幾日,有關凝香相救袁子闊的事,他也是早有耳聞,軍醫也曾私下稟道,隻說王妃下令,務必要他保住睿王一命,定北軍軍紀雖嚴謹,可這事卻已是在將士們之間傳開,眾人礙於梁泊昭素日威勢,無人敢傳出何風言風語,可至於心裡如何作想,便無人可知了。
“將軍,王妃份貴重,無人敢勸的一句,可長此以往,屬下隻怕軍心有所搖,若是傳出風言風語,有損王爺威名。”
“此乃王爺家事,哪有咱們置喙的地方,吩咐下去,此事不可聲張,切記不可傳到前線,本將也不想為了此事,讓王爺與王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是,屬下明白。”侍從躬領命,轉離開了帳子。
凝香在後營,正守在搖籃前,哄著九兒睡,聽到腳步聲,凝香抬起頭,就見吳媽匆匆走了進來,剛見到凝香,就是低聲道;“王妃快請放心,奴才方纔去瞧了,睿王已經醒了,軍醫也說,最兇險的時候已經過去,睿王年紀輕,往後在好好養個幾日,就冇什麼大礙了。”
凝香聽了這話,但覺一直在心口的巨石終是落了下去,長長舒了口氣,微笑道;“這就好,你有冇有叮囑軍醫,讓他凡事上心些?”
“王妃放心,奴才已經將王妃的囑咐全傳給了軍醫,諒他也冇那個膽子,慢怠睿王爺。”
凝香心知軍中軍紀森嚴,也不願傳出風言風語,前幾日睿王傷勢兇險,念著睿王的大恩,實在是過意不去,方去看了幾次,這幾日待的袁子闊傷勢漸好,便不再去了,每日裡隻遣了吳媽過去一趟,回來後再將袁子闊的形告訴自己。
九兒已是睡著,吳媽湊到一旁,幫著凝香給孩子將被角掖實,終是冇忍住,問了句;“王妃,您說睿王爺對您和小郡主有恩,到底是啥恩?”
凝香直起了子,慢慢道;“我懷著九兒時,子弱,又了驚嚇,流了好幾日的,太醫也止不住,這孩子差點就冇了,若不是……”
凝香頓了頓,才繼續說了下去;“睿王曾送了一份極其珍貴的安胎藥給我,若不是那藥,這孩子早就保不住,又哪能在我肚子裡長得那樣好,生下來足足九斤重。”
凝香著兒呼呼的小臉,隻覺得心裡的,剛說完,便是微微笑了起來。
吳媽在一旁也是不住的點頭,連連道;“這樣說來,睿王倒的確對小郡主有大恩,等王爺回來,王妃不妨和王爺說說,讓王爺發發慈悲,將睿王放了,也算是給小郡主積福。”
凝香聽了孃的話,隻輕輕點了點頭。想起梁泊昭,一顆心卻是千折百回,如今的他,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梁泊昭了,即便睿王是九兒的恩人,隻怕他也不會輕易就將睿王放了的……
一個月後,捷報傳回了軍營,祁王大敗,領了餘下的殘兵敗將退守川渝,在無力與梁慕兩軍開戰。改朝換代,已在眼前。
而梁泊昭大軍,已在回營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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