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園是京都北門一著名的私人莊園,原先這冒園是個戲班子,后來戲臺垮了,就有富賈將這里改居園,專門用來租賃給外地來京做買賣的豪紳巨富。
最近一次,冒園是讓重州第一糧商林老板租下,他是用來招待他外邦的朋友的,林老板一租就是三個月,三個月,整個冒園,都是他的。
因為知道冒園的特殊,因此京兆尹大搖大擺的從冒園抓了個殺人兇手出來時,百姓們就炸了。
看熱鬧的看熱鬧,傳私話的傳私話,還未開審,京兆尹府衙外,就聚滿了大批群眾,大家都在打聽,這是外地來的哪個富商,怎麼就殺人了?
鄧圖被羈在正堂之下,彼時他哪里還有之前的盛氣凌人,只嚇得哆哆嗦嗦,白臉青。
鐘自羽作為冒園現在的租客,鄧圖又是他的客人,于于理,他都要隨同而來,見鄧圖魂不守舍,鐘自羽趁著老爺還沒來,悄悄提醒鄧圖:“鄧大人千萬不能承認自己寧國人的份,千萬!”
鄧圖驚恐的道:“可不知我是外邦人,他們要我下牢償命怎麼辦?”
鐘自羽搖頭:“即便下牢,也有林某在外替大人周旋,可若坐實大人份,您未得詔令,擅主國首都,這可有諜之嫌疑,與謀逆同罪。”
鄧圖嚇得更加恍惚,一番抉擇,覺得林譽還想和寧國做生意,怎麼都會保自己,便忍痛答應:“我一定不說,可……可他們要問我為何殺人……”
“您就咬死了說失手,您放心,有我呢。”
鄧圖被喂了一顆定心丸,臉稍霽,只心中依舊忐忑。
沒一會兒,京兆尹胡大人親自主審,他一上來,便重重的一拍驚堂木。
就這麼點靜,就把鄧圖嚇得渾發,胡大人很滿意這個效果,將他問罪一番。
鄧圖本就不是心志堅定之輩,被連番追問,一開始還能咬住“誤殺”不放,可多問幾次,就扛不住了,話也回不利索了。
鐘自羽在旁一直給鄧圖使眼,鄧圖看見了,可他就是害怕,就是說不明白,最后,他竟直接往地上一磕,涕淚橫流的道:“我是寧國國舅,你們不能抓我,我殺的是平國高宦,不是你們青云國人,便是要治罪我,也該將我送去平國,你們青云國員,沒權利我!”
剛才說不清晰,這會兒自白份時,倒是口齒伶俐。
鐘自羽頭疼的瞪著鄧圖,鄧圖心虛的回一眼,就不敢看他了。
鄧圖和韓邰都是沒有青云國路引戶籍的,要將他們從屬國帶進青云國,這里面一應文書安排,都是林譽找人差辦的,現在他份曝,即便有諜之嫌,但礙于他寧國皇戚的份,青云國人不一定會殺他,但林譽這個幫他們渡的人,一定會被治個里通外國,意圖不軌之罪,這罪,輕則人頭落地,重則滿門抄斬。
在命攸關之下,鄧圖也顧不得自己對林譽的那點拿不出手的私了。
果然,一聽對方這樣的份,京兆尹遲疑了,又轉而拿林譽問罪。
鐘自羽跪下來,直接否認,說自己一開始并不知道鄧圖與韓邰是外邦高,只以為他們是普通番商,所以才與他們往來。
京兆尹也不知信了沒有,但因為涉及屬國高層,也就不敢私自理,先將二人還押,說自己要稟明上峰再做決定。
就這樣,鄧圖和鐘自羽一起了大牢。
地牢里,鄧圖和鐘自羽一間房,兩人都穿著囚服,一個在角落,膽戰心驚,一個靠在欄旁,閉目養神。
過了許久,才聽鄧圖歉意的開口:“對不住……”
鐘自羽并未回應,不如山。
鄧圖又保證:“若我有幸逃出生天,必定會救你的,林老板,我……”
鐘自羽倏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鄧圖一愣。
鐘自羽又抑住笑意,卻依舊不開口,繼續假寐。
鄧圖直覺似乎哪里不對,但又說不上來,接下來的時間,他不再跟林譽搭話,只窩在角落,焦心等待。
他知道,等再被傳喚之時,便是證實他份之時,到時,他便有一線生機。
這樣等了足足兩天,看著天窗外的天從朝到暮,起起伏伏,鄧圖終于扛不住了,開始瘋了一樣去敲門。
“放我出去!我是寧國國舅,我妹妹是寧國皇后,你們不能關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他撕心裂肺的喊,換來的,只是獄卒毫不留的斥責與敲打。
鄧圖被打了幾,疼得呲牙咧,看旁邊還坐的安安穩穩的林譽,便對他發脾氣:“你也要死了知道嗎?我死了,你也活不了!說不定,你會比我先死!你會比我先死!”
鐘自羽安靜的吃著自己的午飯,依舊不理睬鄧圖。
鄧圖氣紅了眼,上去要對鐘自羽,哪知剛好有獄卒巡邏,見狀直接打他,鄧圖又被打了幾,來不及生氣,又聽那獄頭問林譽:“要不給你換間房?”
鄧圖登時跳起來:“不準換房,他是我的人!你想把他換到哪里去?我要死,他也要陪我一起死!”
獄卒皺眉看著鄧圖。
鐘自羽將吃完的空碗遞給獄卒,平靜的道:“這里很好,勞煩大人了。”
鐘自羽也不想陪著瘋瘋癲癲的鄧圖,但大事未前,他必須得就近看著鄧圖,以防事變。
獄卒是認識鐘自羽的,在這牢里當差的,有幾個不認識鐘自羽的,對方可是坐了十多年監的老油條了,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都得可以一起打牌了。
鄧圖每天都在數著手指,等召見,可等來等去,等去等來,等到墻上的“正”字都刻了四個了,還沒等到。
整整二十天,鄧圖現在已經在崩潰邊緣了,他每天都要鬧一場,每天都會被打一頓,挨完打,他就要尋鐘自羽的麻煩,奈何每次他要手,總有獄卒過來巡邏,最后他使不得壞,還要再挨一頓打。
長此以往,鄧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林譽狐妖孽,必然是已經勾引了獄卒,所以才有人護他,他不再想對林譽了,只每日綠著眼睛盯著他,像是深怕一錯眼,這人就要跟獄卒勾搭,留自己一個人在這兒等死。
就這樣,一直等到第二十一天,鄧圖終于被召見了。
鄧圖以為自己總算盼到了,忙高高興興的跟出去,可他沒被帶上堂,只被帶到后廳,然后,便見到了一個自己十分眼的人。
那人是自己的兒子,鄧圖驚得瞪大眼睛。
鄧圖的兒子見到父親,自然知曉他是與平國宦爭風吃醋,才落得如斯下場,他十分氣憤,見了父親也不行禮,直接道:“為了贖回父親,娘娘在皇上面前哭得肝腸寸斷,終勸得皇上,花三萬擔糧,換回父親。今日救得父親,寧國卻要虧損,國庫空虛,父親可知,回到寧國,等待你的將是什麼?”
鄧圖神魂懼震,聽了半天,竟聽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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