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允!你!”樓相愕然,臉大變,見東帝的神似是有些贊同此事,更是對甦允怒從中來,氣得渾發抖。
甦允微微笑道︰“樓相將自個兒孫視為掌中珠,陛下何嘗不是將長公主視為天上月。樓相既舍不得,難道陛下就舍得?將心比心,樓相,下說得可有道理?”
“你!”樓相氣得語塞,對他吹胡子瞪眼。
甦允眸微轉,出了幾分驚訝之︰“莫非在樓相的心里,長公主比不上您孫的貴?”
此話一出,東帝已然龍不悅,薄怒喝道︰“大膽樓平!簡直放肆!”
“陛下饒命!”樓相驚得連忙跪倒,深深叩拜,“陛下,微臣並無此想法,微臣認為長公主份高貴超然,既是和親定然得像長公主這般尊貴無比的和親之人才能堪當此任。陛下英明,微臣並無甦尚書所說的想法。”
到底是兩朝的元老,怎會被甦允區區幾句挑撥嚇退。
東惜若神漸冷,對甦允的憤懣和鄙夷越發高漲。甦允為只兩年,朝中毫無勢力,而樓平兩朝為,朝中員皆以他為馬首是瞻,甦允既不討好他,也不與他為敵,在朝中一向中立。樓平雖忠心耿耿,但權傾滔天,父皇心中早已對他不滿,而對甦允這樣的新秀自是有提拔之心,籠絡為自己的親信。
上一世,自甦允被欽點為駙馬之後,便利用這一點,從中挑撥,擊垮了樓平在父皇心中本就搖的信任。最後和父皇聯手將樓相在朝中的勢力連拔起,再加上甦允請旨擊退蠻夷,更是獲得了父皇的信任,加封進爵恩澤無數,為東國的丞相。
樓相雖權傾赫赫,但對父皇和東國向來忠心耿耿,清楚地記得,樓相被午門斬首前的那一刻,躲在高高的城牆上地看著,聽著這位一生赤膽忠心的老臣發出了一聲憤恨不甘的絕高喊——臣當道,東國亡矣!
這一世,再不能重蹈這樣的悲劇。
只要甦允一除,便可安心和親。保護東國,便是護了的親人。
“父皇,請聽兒臣一言。”回憶起上一世,東惜若不悲從中來,“樓相的孫份雖高貴,但即便封了公主名號,終究不是皇家脈至親的公主,難保他國故意拿此事挑唆。樓相定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沒有冒昧推薦自己的孫,所以,此大任只能是兒臣。”
“不過,”話語一頓,接著道,“北國雖軍政最為強盛,但北國皇帝年僅八歲,且蕭重月一手掌握北國政權。此人詭計多端老謀深算,若是他有謀朝篡位之心,和親便了一把殺人利。而西國憂外患,太子懦弱無為,好貪,眾皇子爭權奪利,此憂;各地諸侯林立,割據紛爭,威脅皇朝,此外患。相比而言,南國雖有皇子紛爭,但並無諸侯外患,且南國太子南宿臻經緯英才,是為明君之象。”
東惜若最後道︰“所以,兒臣認為南國是最好的選擇。”
樓相震驚不已,看著那個小小年紀心思卻如此徹的小孩,仿佛被那不可視的凌然之氣所震懾,他不由自主地拜倒,高呼︰“公主千歲!公主鐘靈毓秀,蕙心紈質,此乃我東國大福!”
甦允亦吃驚地看著,眼中暗芒一沉,先前尚不能確定的事,眼下已然明白。今日離妃母獲難,果然不是巧合。
東帝卻始終沉默,臉上不知是什麼神,似驚怕,似嘆息,又似理所當然。過了許久,他才揮手,語氣疲累︰“你們都退下去吧,朕自有主張。”
三人都禮拜退了出去,東惜若臨行前回過頭看了一眼坐著的東帝,蹙眉沉思。
方才分明看見,當請旨和親的時候,父皇那後怕的神。父皇為何要怕?在怕什麼?
東惜若想不明白,便離去。走出興慶殿外門的時候,正要上肩輿,卻聽一道聲音響起。
“下見過公主,公主請留步。”
轉過來,夜里,甦允一朝服顯得有些冷意,他正恭敬地靜立著,一如昔日的清俊佼佼。
東惜若心中作惡,恨怒之意洶涌而上︰“外不得擅自私見後宮眷,夜已深,甦尚書請回避。”
甦允訝異,只覺困︰“長公主似乎對下有敵意,下可是有何地方沖撞了長公主?”
“呵,誰人不知甦尚書人中龍,恭順謙謙,豈會不知好歹沖撞本宮。”東惜若言語譏誚,眼宛如天上的冷月,清清冷冷地說了一句,“甦允,別企圖對我父皇阿諛奉承,挑撥君臣關系,你以為方才那番說辭,本宮便會對你激?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那點伎倆。”
他以為還是以前那個傻傻分不清是非善惡的蠢公主麼?
語罷,東惜若毫不留地上了肩輿,只留甦允一人形僵在原地。
那凜凜華貴之氣令他震懾,甦允若有所思地著漸漸消失的肩輿,心思莫測,只覺心冷如冰。
東國的長公主,東惜若,年方十二,卻有那般高闊心智,到底是傳聞有誤,還是本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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