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早上回來的外賣，但微波爐里轉一轉，還是很香。至，方心佩腸漉漉之下，更覺得是人間味，一連吃了兩碗才停筷。

抬起頭，看到程敬軒只吃了半碗，正對著自己出神。

他的神態很平和，顯而易見，方心佩的好胃口，多取悅了他。

“啊，我今天忘了洗臉……和刷牙。”方心佩用手上自己的額驚呼了一聲。

“是嗎？”程敬軒假裝大吃一驚，看到頹然的模樣，頓時大樂，“又沒出去，不洗臉刷牙也沒有關系。反正你沒洗臉沒刷牙的臉，我看得多了。”

“我現在就去洗漱。”方心佩訕訕地起，剛出一步，子就晃了兩晃，把程敬軒嚇了一大跳汊。

“小心！”

“起得有些猛了，正常現象。”方心佩不以為然，原地站定了半分鐘才舉步。

程敬軒卻已經撈住了的縴腰，把打橫抱起。

“啊……”方心佩輕呼一聲，臉有點發紅，“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的。”

“你輕如燕，並不比拿疊文件重多。”程敬軒調侃，“你回去躺著吧，我替你把巾拿過來。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樣子！”

“我不算病人吧？”方心佩虛心地求教，“誰沒有個發燒冒的時候？如果不是你堅持的話，我今天其實可以照常上班的。朕”

“你燒得七葷八素的，還上班？”程敬軒嗤這以鼻，“還是安心好好睡上兩天吧，免得有人說曠世待員工。”

方心佩咕噥︰“我倒覺得你現在才是在待員工……被大總裁這樣伺候，我覺得渾都不自在，還不如去上班的好。”

五年前，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待遇。當時，哪怕自己燒到三十九度半，他還是照樣走進來讓為自己消火。結果，他的火是消了，倒頭昏睡了兩天兩夜才醒。

五年後，他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事實上，是從發現了那對親生骨之後，才發生了轉變，徹頭徹尾換了個人似的。

方心佩想，也許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生下雙胞胎勞苦功高吧？

酸味一直武裝到了牙齒，門牙相扣，都覺得酸溜溜的。

“佩佩，我父親很喜歡昊羽和語，也許以後的雙休日，都會直接接回程家。”程敬軒字斟句酌，力求說得婉轉，“不過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把他們接到公寓來和你見面的。孩子們也會想你。”

早就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方心佩苦地笑了︰“每次見面的，又不是－！”

“我知道對于你來說，有點難了。但是，我保證這只是暫時的。程氏，我是勢在必得，不容有失。所以，只得委屈你。”

三千里錦繡河山，不是一個小小的弱子能夠比擬的。方心佩很有自知之明，在天平的這一頭，實在輕得可以翹到天上去。

“我並不覺得委屈。”方心佩自嘲地笑了笑，拉過了一個枕頭靠在腰後。

“怎麼會不委屈呢？我心里有數，以後會補償你。”

方心佩卻嚴肅地說︰“不，委屈的是兩個孩子，他們不會理解，為什麼與媽媽相見，要地避著人。與其如此，倒不如放我離開，對孩子也好有一個解釋。”

程敬軒不敢置信地看著︰“你舍得把孩子留在這里，自己離開嗎？”

“舍不得，又能怎樣？程家在南津可以只手遮天，我和媽媽勢單力孤，怎麼樣都不會是你的對手。既然注定要失去兩個孩子，我不能再失去媽媽。程敬軒，你贏了。”方心佩疲憊地把頭後仰，目微瞇，看著天花板的凹槽里出來的線，神恍惚。

“我說過，你不能離開！”程敬軒瞪著低吼。

“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沒有我們母倆的容之地。是，如果帶著兩個孩子，我相信走不了。可是……”

“簡直是天方夜潭！”程敬軒嗤之以鼻，“別說你還帶著你媽媽，就是你一個人，我都有辦法找到你。”

方心佩垂下頭︰“即使找到我又怎麼樣呢？把我帶回來，還是回到原點。我相信，即使你有意找回我，但是你的父親，很樂于助我一臂之力，逃離你的掌控。”

程敬軒握住的雙肩，鼻翼翕，分明是怒到了極。

“你敢！”

“我不敢嗎？”方心佩嘆息，“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程敬軒，你真的好殘忍，連我最後的希都要攫走。”

“這些日子，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從小到大，我什麼時候對孩子用過這樣的心思！方心佩，你的心到底在哪里，竟然看不出來，我正在努力地對你作出補償嗎？”

方心佩目尖銳，神清冷︰“像你這種人，永遠不會明白，不管什麼樣的補償，都抵銷不掉奪走孩子的傷害！”

兩人大眼瞪小眼，足足瞪了半個小時之久。

最終，程敬軒拂袖而去，方心佩則便是被擔干了最後一力氣般，地倒了下去。

終于還是走到了決裂的地步。

眼淚無聲地流，沒有再克制自己。孩子們已經離開，似乎也沒有了堅強的理由。

書房里的燈，亮了一整夜。

而臥室里的那于燈，也始終沒有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