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呢?倒也不是會治,就是三姐當時特別沉著冷靜,把爺爺扶去大樹下涼,不許我們圍著,說不氣,解開爺爺上風,然后請人去拿綠豆湯。反正就這些,我們是不太懂,后來王太醫聽說,倒是盛贊三姐做得很對。”
沈元熙點點頭,沉道:“三姑娘許是有過那麼一回經歷,閱歷確實比世人都強的。”說完咳了一聲:“那個……老爺子如今恢復過來了吧?聽說你們那天中午是在方家用得午飯?”
“對,因為爺爺的事,大家也不敢出力太狠,所以活兒都耽擱了,到午時也沒干完。再則方爺盛難卻,爺爺還在人家客房歇著呢,我們就在那里用了午飯。”
沈元熙神一:“那午飯盛麼?”
“呃……”
遲鈍如蘇云,這會兒也察覺出些許不對勁來,瞅著沈元熙納悶道:“怎麼說也是方家,那還能不盛?我大哥直到今天還念叨呢,連我三姐都夸贊說菜肴別致。”
沈元熙就有些氣悶,冷哼道:“這又有什麼?誰家廚子還沒有幾道拿手好菜?我那天也吩咐廚房預備午飯了,只是沒想到你們那麼早走,又被事絆住,等我讓人去喊,就剩你倆來和我辭行了。”
蘇云笑道:“是。總不能再把他們回來,那可是上千斤的塘泥,連人帶車,這要再折騰回來,就為吃個午飯,我三姐會發飆的。”
他說到這里,到底忍不住試探問道:“老大,這都是因緣巧合的事,你也不用這樣在意吧?”
“我……”沈元熙看到小弟懷疑的眼神,忙把脖子一梗:“誰說我在意的?我只是覺著……你們兩個平日里和我相莫逆,最后竟是在方家吃的午飯,這……這不合理。”
“嗐!”蘇云哈哈一笑:“有什麼合理不合理,那不就是趕上了嗎?又不是說吃過方家的飯,我們就和老大生分了。”
沈元熙默然不語,又坐一會兒,他忽然問道:“方雪松對你三姐,態度如何?”
“嗯?”蘇云眨眨眼:“還能如何?許是因為甜菜的事,方爺從前就很欣賞我三姐,我想若不是因為這一層,他也不可能準備宴席招待我們。”
“那你們家人的態度呢?不對,最重要是你三姐的態度呢?”
沈元熙的心提了起來,雖然他對蘇挽秋有信心,但畢竟方雪松的家世人品在那里,萬一這只母老虎就被套住了怎麼辦?有數的,烈怕纏郎。
“老大,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蘇云湊近些許:“你要是知道什麼,可千萬要告訴我啊。”
“別胡思想。”沈元熙手中折扇敲了下蘇云腦袋:“我就是覺著……咳咳……怎麼說好呢?方雪松的態度熱,我怕你三姐別糊里糊涂的就……就……你懂不懂?”
說到最后,見蘇云還睜著一雙天真單純的大眼睛,沈元熙幾乎都要惱怒了:這話還不夠明白嗎?他還能怎麼說?答應了替方雪松保,提醒到這個份兒上已經是極致了好不好。
“老大,您說句實話,是擔心方爺還是擔心我三姐?”
蘇云到底是聰明人,也是對男之朦朦朧朧的年紀,話說到這兒了哪還能不明白?于是也就開門見山。
“都擔心。”沈元熙長嘆一聲,這話倒是發自肺腑:“他們兩個,最好就只是生意往來,不然對誰都不好,再加上你三姐子烈,別到最后,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明白。老大放心吧,其實那天回去,我就聽見家里人悄悄議論這事兒,連六叔爺聽說,都特意了三姐過去問,要不說還得佩服三姐,一大家子都猶豫不決,只有主意拿得最穩,說和方爺只是尋常往來,絕不會不自量力,去高攀世家公子。”
沈元熙點點頭,心里不知為何,竟有些不是滋味,喃喃道:“說什麼高攀,其實你三姐固然兇悍,但世間子中,倒也是獨一份。若非如此,方雪松也不會這樣敬重。”
“我也這樣想的。”蘇云贊同點頭:“我就問我三姐,如果和方爺沒有份差距,是不是就會是良配……”
不等說完,只見沈元熙大驚失道:“你好大膽,竟跑你三姐面前去問了?”
蘇云吐吐舌頭:“我也是悄悄兒問的,就是……實在好奇嘛。”
沈元熙瞪大眼:“你三姐沒削你?我以為這話云海那個愣頭青問出來也就罷了,沒想到竟然是你先去老虎須。”
蘇云著頭,不好意思笑道:“所以我沒敢在人前,是悄悄問的,不瞞老大你說,我都做好了挨揍的準備,但我三姐反應特別平淡,還給了我兩塊點心,讓我拿著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就說了這個,沒答你的問題?”沈元熙有些失落,不知為什麼,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蘇云連忙道:“沒有沒有,三姐說了,不知道方爺如果不是世家子,會變什麼人。但世上沒有如果,他就是大家族出的爺,他們兩個就是兩路人,和家世無關,和思想有關,生意往來可以,其他的免談。”
“無關家世,兩路人?”沈元熙回想著蘇家殺豬那天,蘇挽秋對方雪松那份重禮的態度,有些明白了。
“老大你笑什麼?”
“啊?我笑了嗎?哦……咳咳……是這樣的。”沈元熙正襟危坐:“我是覺著你三姐確實很清醒,說得沒錯,和方雪松,本質就是兩路人……好了,先生應該快回來了,準備上課吧。”
說完站起,走出幾步又回對蘇云道:“對了,明天學里放假,我去你家看看老爺子,怎麼說咱們是兄弟,他老人家也算是我的長輩不是。”
蘇云:……做了好幾年兄弟,怎麼忽然這會兒我爺爺就長輩了?老大你有些不對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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