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如此安排，無人敢不從，待家宴散去，皇后倒是被留了下來，十二阿哥顯得很高興，妃嬪們離開時，他刻意站在了門前，像是要讓所有人都能看見他。只是眼下無人去計較一個孩子的小心思，都好奇皇后會不會在寧壽宮過夜，好奇太后是打算留皇后徹夜照顧皇帝，還是僅僅做個樣子，回頭就要打發走，畢竟太后邊那水靈靈的小宮，引人注意好久了。

　果不其然，紅將郡主和佛兒們送出宮后，領著小七滿滿走回來時，小靈子手下的小太監就趕來稟告，說皇后娘娘已經離開了寧壽宮，皇上醉得不輕，已經睡踏實了。

　紅則吩咐：“讓太醫院的人留個神，萬一夜里不舒服，隨時去寧壽宮照應。”仿佛毫不在乎今晚寧壽宮會發生什麼，低頭與小七說，“我們快些走，弟弟見不到額娘該哭了。”

　櫻桃在一旁言又止，就連已經懂事的小七都有些擔憂地著母親，可只有紅一點不在意，一如往常地回到延禧宮，耐心細心地照顧著自己的孩子，小七別了母親后，問自己的母：“皇祖母把皇阿瑪留在寧壽宮，會不會讓那個漂亮的宮照顧皇阿瑪？”

　母有些尷尬，不知自己會不會說多余的話，小公主倒是自言自語：“皇阿瑪有了漂亮的姑娘一定很高興，可額娘就該不高興了，額娘什麼都藏在心里呢。”

　“公主，大人的事，您現在可想不明白，您心疼娘娘就擱在心里疼，娘娘都知道。千萬不要說出口，或是去為娘娘做什麼。”母謹慎地說著，“那樣子只會給娘娘添麻煩，公主最娘娘了是不是？”

　小七很乖地點頭：“我知道。”

　這一夜，所有人都在等寧壽宮里的靜，可里頭風平浪靜像是什麼事也沒出，只是華嬤嬤被太后纏住了，平日里太后在乎嬤嬤年紀大了，早就不要伺候夜里的事，可今晚卻留在邊，而一直睡在太后屋外的永兒，果然就不見了。

　嬤嬤一夜睡得不踏實，而年紀大了本就每日都醒得早，天未亮已起穿戴整齊，正要推門出去時，被太后喊住了。不得不退回來問太后有什麼吩咐，榻上的人懶懶地著天道：“這才幾時，你就起了？”

　“萬歲爺在那邊睡著，奴婢不放心，想過去看一眼。”嬤嬤輕聲道，“天一亮皇上也該上……”

　可嬤嬤話未完，忽聽得遠傳來皇帝的聲音，他是怒極了正在喊人，嬤嬤的心跟著一一，卻見太后幽幽一笑：“你去看看吧，一大清早，他這是做什麼？”

　這一邊，熬了一夜早已有些稀里糊涂的人被皇帝的聲音嚇清醒，四五個人涌進來，只見皇帝一寢松松垮垮地掛在上，屋子里有濃重的酒氣，他怒指著床榻上道：“這是什麼人，立刻拿下，寧壽宮里的人就是這樣當差的，怕是有刺客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也不稀奇了。”

　幾個平素跟著皇帝的太監抬頭看，只見床角蜷著一個人，用被子地裹著自己，像是里頭沒有穿服，臉上已滿是淚水，慌張得渾發抖。這幾個人都年輕，沒見過宮里早年的景，等吳總管趕慢趕地來，瞧見這形，腦袋一嗡仿佛回到二十多年前，他無奈地看著皇帝，半晌憋出一句話：“皇上，奴才給您更吧。”

　“把拿下，送去慎刑司也好，送去刑部也好，別再讓朕看見。”弘歷卻怒不可遏，昨夜宿醉的頭疼讓他心火極重，或許此刻自己在說什麼已不意識控制，只是一腦兒地想把怒氣都散發出來，一面由小太監們伺候著穿戴，一面催促人立刻把床上的人送走。

　華嬤嬤終于擺太后趕來了，宮們攙扶著進門時，瞧見幾個太監抬著用被子裹著的人正要出去，一眼就認出是永兒，永兒只了個腦袋在外頭，閉著眼睛，眼淚順著面頰一滴滴落在地上，好似淌下的一般。

　“皇上，您……您要把永兒送去哪里？”華嬤嬤攔住了那些太監，急忙問皇帝。

　“嬤嬤，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睡在朕的邊？”弘歷眉頭蹙，渾怒氣不曾消去半分，等不及嬤嬤解釋就再次命令，“立刻把送走。”

　原本這件事，以嬤嬤的能力，可封鎖在寧壽宮里不讓人知道，但太后既然有心安排一切，不等天大亮，就早已傳東西六宮，紅這邊不等櫻桃去打聽什麼，舒妃一陣風似的來了，告訴昨晚在寧壽宮發生了什麼，說太后終于把邊那個漂亮的小宮送給皇帝了。

　“可是皇上怒極了，聽說他是要法辦了那個永兒，但是人被太后留下了。”舒妃進宮時，紅已經是皇帝的人了，并不清楚當年重節的夜里到底發生過什麼，也不知道后來的事的細節，此刻嘖嘖不已，“據說太后給了子的份，打發去永巷里住著，皇上好像很厭惡，既然被皇上討厭了，太后也沒戲唱。大概原本是想能討得皇上喜歡，像戴佳氏那樣從此留在邊，昨晚也不知對皇上做了什麼，現在適得其反。”

　舒妃喋喋不休地說著，直到孩子們都起來邊，才住了。又見紅懶懶的不搭理，以為不高興了，不久后借口離去，路上遇見去寧壽宮的愉妃，兩人站在路邊說了半天，愉妃嘆氣道：“你是真不知道紅當年怎麼到皇上邊的嗎？”

　舒妃奇怪：“不是說皇后娘娘看中，皇上也看中，就留下了？”

　那麼多年前的事了，愉妃以為不會再有人提起，嘆道：“差不多就是眼前這些事，當年重節后，紅也被送去了永巷，后來……罷了你回去吧，我到寧壽宮看看是什麼景，有什麼事回頭再和你說，不過你暫時別去纏著紅了，還不知道心里怎麼想的。”

　愉妃別過舒妃，匆匆來寧壽宮，里頭氣氛沉甸甸的，與相的宮迎出來，對愉妃道：“娘娘這會兒還是別進去了，太后娘娘正不高興。”

　愉妃問：“那個永兒的事呢？”

　宮應道：“皇上大發雷霆，非要把永兒攆出皇宮，太后不答應，您說還能好嗎？昨晚奴婢跟著嬤嬤在太后屋子里，不知道皇上邊的景，據說永兒是被人裹著被子送進去的，可不知是不是太后給撐腰了，就是沒人敢承認。”

　愉妃皺眉道：“那不就了永兒自己爬上去的？”

　“可不是嗎？”宮嘆道，“昨晚的確是聽見太后說過一句，讓永兒去照顧宿醉的皇上，但后來的事，奴婢們都沒瞧見。”

　愉妃抿了抿，像是有話要問又怕不合適，倒是那宮看出愉妃的心思，輕聲說：“皇上宿醉，也不知能不能做那些事，奴婢只聽見太后很生氣地問了句難道什麼都沒發生？估著昨晚永兒也只是在皇上邊睡了一夜，可是皇上怒了，才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麼沒有呢。母子倆是不歡而散，一切要等皇上散了朝才有結果。”

　愉妃苦笑道：“二十幾年了，當年的事，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宮問：“貴妃娘娘那兒？”

　愉妃搖頭：“沒事人似的，涵養功夫好，就是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也能波瀾不驚。”

　宮輕聲嘀咕：“可太后，不就是想氣氣貴妃娘娘？”

　這件事被不斷地在紫城里傳說，皇太后似乎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甚至一清早將皇后請到寧壽宮，意思是宮里多一個暖床的子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可是吳總管那兒卻來了兩趟，說皇帝堅決要置這個宮。

　皇后莫名其妙被卷這樣的麻煩，邊連能為出主意的花榮都不在了，多聽一句話都覺得頭疼得要裂開，都不記得自己在太后跟前應付了什麼，走出寧壽宮時，才想起來問邊的人：“這事兒怎麼辦了？”

　宮無奈地說：“太后等皇上下朝來呢，這會兒正派人去延禧宮請令貴妃娘娘。”

　皇后問：“請貴妃做什麼？”

　宮苦笑道：“您剛才不是對太后娘娘說，這事兒您不管，讓令貴妃做主就好了？”

　皇后一怔，幾時說的，自己是不是一著急，就把魏紅推在前頭了。

　紅這兒得到消息說太后召見時，小七從門外跑來，不安地抓著母親的手，像是怕母親會被欺負，紅不得不安：“額娘很快就回來，你替額娘看著弟弟妹妹。”

　小七怯然問：“皇阿瑪是不是有新娘娘了，額娘您該傷心了是嗎？”

　紅笑道：“額娘不難過，你看額娘像難過的樣子嗎？”

　“真的？”

　“真的。”紅兒的腦袋說，“額娘不會再難過了，若沒有從前的事，哪里來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