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若有無奈，也許不是得不到紅，而是紅心里裝著皇帝，可這對紅來說又是最好的事，因為能全守在自己的人邊。回想當年，可能任何一件事的改變，都會帶來不同的結果，但是沒有誰先誰后的說法，只分和不，又可能無論如何改變，結果都一樣。

　傅恒轉換心思，讓自己看起來平和無異樣，四宜書屋到底是要去的。

　這邊廂，紅知道傅恒不會騙他，更對傅恒的克制和冷靜深信不疑，聽見的呼喚就必定是弘歷的聲音，五阿哥那里，可以完全放心了。然而行至半路，遇見皇后從凝春堂的方向來，后還跟著如今在太后面前十分得寵的永兒，皇后見到紅就完全忘記了永兒在后的事，笑著迎上來道：“你的傷不要了，外頭怪熱的。”

　后面的人上來請安，永兒也向紅問好，皇后這才意識到這宮在這里，對紅道：“跟我去接秀山房拿東西，太后做藥缺一味楓斗，我那兒正有。”

　紅便道：“那不敢耽誤娘娘的事，您……”

　可皇后卻抓著的手不放，道：“可我有好些話想跟你說。”

　紅明白皇后擔心什麼，見花榮在一旁充滿期待，念花榮不容易，便心了，頷首笑道：“那臣妾就叨擾了，娘娘那兒可有綠豆湯，這會兒正了。”

　皇后高興道：“這值什麼，都是現的。”

　見皇后和令貴妃如此親厚，永兒也歡喜地笑著，是聽過不閑言碎語，也很好奇為什麼令貴妃明明把皇后的一切都“搶走了”，可兩人卻一點沒有反目的意思，到底是皇后娘娘太仁厚，還是令貴妃娘娘講道義？默默地跟在后，不經意與櫻桃對視，櫻桃雖不喜歡，面上的客氣尚有，一高興就燦爛地笑起來，反櫻桃怔住了。

　可就在櫻桃打量永兒的時候，忽見這小姑娘臉一變，驚恐地指著前頭皇后和令貴妃，不等櫻桃轉，就聽見后傳來驚聲，猛地回看，不知從哪里竄出來臟兮兮的人撲向了皇后和紅，只見尖銳的木被高高舉起，立時就要刺向跌倒在地上的人，所有人都傻了。

　紅突然遇襲，腦袋里一片空白，和皇后摔在一起，還沒等回過神，尖銳的木條就到眼前，紅本能地側過擋在了皇后上，可那木沒有刺進的背脊，另一力量撲過來，將手持兇的人推了出去，更尖銳的聲刺得人耳震，紅看到是花榮和刺客纏斗了起來，忽聽得利刺破皮的悶響，纏斗的兩個人都不了，邊上趕來的太監被地上流出的驚嚇到，只見花榮子一，而那刺客也伏在了的上。

　“花榮！花榮！”皇后大聲喊著，才震醒了旁人，忙上前要將人分開，發現原來木同時刺了兩人的腹腔，不知是刺客殊死一搏，還是花榮同歸于盡，鮮不斷地涌出，皇后撲了過來，抱著滿是的花榮，驚得渾抖。

　越來越多的侍衛趕來，而紅被攙扶起的一刻，聽見有人念了一句：“這……是不是忻嬪娘娘？”渾繃，猛地看向小靈子，小靈子會意上前去，不論這此刻是不是忻嬪，都暫時不能聲張。

　而眼下最震著人心的，是皇后一聲聲喊著花榮，紅疲地靠在櫻桃的上，看著渾是的花榮被抬走，看著沾染了污的皇后儀態盡失地跟在后頭，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下，紅覺得是做錯了。

　四宜書屋里，皇帝為了刺客余黨落網的事，正對傅恒說大快人心，吳總管就不合時宜地闖了進來，疊聲說“出事了”，聽得他說皇后和令貴妃娘娘，弘歷才張起來，得知皇后和令貴妃遇刺，花榮負重傷，皇帝然大怒：“為何還有刺客？”

　可這刺客，與九州清晏大火及韶景軒刺殺沒有半點關系，反那是一場大火把從“曹地府”放了出來。天知道忻嬪是怎麼躲過圓明園里一次又一次的搜藏，若非夏日，應該會被凍死在圓明園里，可正因為是夏日，哪怕沒有人給食和水，在這園子里也不死人，能活下來不稀奇，可能等在這里想要刺殺紅或是皇后，讓人想一想，都心驚膽戰。

　刺殺用的兇，是從九州清晏大火里帶出的木，又或是后來跑回去揀出來的，上面焦灼的痕跡證明著兇的來歷，但除此之外，其他什麼也不知道了。那一下刺進腹腔，花榮尚有一口氣在，戴佳氏當場斃命，小靈子收走的是一尸，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為了方便療傷，花榮被送到最近出的殿閣，紅也跟了過來，皇后失魂落魄地坐在門檻上，看著宮捧出一盆一盆水，紅看到的手指幾乎要陷進木頭里去。

　皇帝匆匆而來，皇后勉強起行禮，弘歷看過又來看紅，著怒氣問：“你們沒事吧？”

　紅只是燙傷的傷口破裂，重新換藥包扎就好，皇后毫發未損，可是的心傷了，在這寂寥抑的深宮大院里，花榮對于皇后而言，不啻是一半的生命，而容易還知道花榮這一輩子為皇后的付出了多。

　弘歷見皇后神恍惚，本不在乎自己來不來，他便毫無顧忌地將紅帶到一邊，低聲道：“朕來的路上聽說了，是忻嬪，竟然是？”

　紅低垂著眼簾，挫敗得覺得自己虧欠了所有人，無力地應道：“是，沒有被燒死，果然是逃出去了。是臣妾的錯，為什麼要讓活著，為什麼不在最初就殺了？”

　弘歷沉聲道：“人已經死了，怎麼樣都不重要了，但是這件事要有個說法，朕另有打算，但你有沒有想說的？”

　紅抬眸看了眼皇帝，搖頭：“臣妾無話可說，只愿花榮能活下來。”

　皇帝道：“你和皇后沒事，朕就放心了，至于花榮……”他再往皇后的所在看去，說實話，一個宮他真的不在乎，也不過是勉強道，“有什麼事，你做主便好，朕知道皇后愿意聽你的話。你早些回去歇著，朕先走了。”

　皇帝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重傷的是一個宮，當真不值得他費心思，可是這個宮是皇后一半的生命，對于皇后來說，是天要塌下來的事。穿著被花榮的染紅的裳始終沒有換下，連紅勸休息一會兒，都被拒絕了。

　終于，花榮的似乎止住了，太醫們不再對花榮做什麼，皇后歡喜地以為花榮沒事了，可跑進去后，滿頭大汗的太醫們出來，卻對紅搖頭，紛紛道：“貴妃娘娘，臣等盡力了，花榮姑姑怕是回天無力。”

　紅一個踉蹌，跌在櫻桃懷里，咬著忍住自己的哭泣，是害死了花榮嗎，若忻嬪早死了，怎麼會有今天的事，若不跟著皇后走，忻嬪是不是只會攻擊自己？

　“娘娘，您振作些。”櫻桃輕聲勸道，“皇后娘娘，可怎麼辦？”

　紅迷茫地看著櫻桃，搖頭：“我不知道……”

　屋子里，染滿鮮的榻上，花榮只剩下最后一氣息，皇后以為會好，激地喊著的名字，終于把昏迷的人喚醒幾分意識，花榮微微睜開眼，看見了自己的主子。

　“花榮，你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不要害怕。”皇后抖著說著這些話，可豆大的淚珠不斷地落，幾乎是哀求著，“你要好起來，不要丟下我。”

　“小姐。”花榮用了從前在那拉府里對皇后的稱呼，已經無力說話，好容易喊了聲小姐，就再沒力氣蠕了。

　“花榮，我在，我在這兒。”皇后覺到了漉漉的東西，便看到嫣紅的不斷地從花榮的傷口里冒出來，用雙手去捂住，可十指很快就浸沒在中。

　“小姐……”花榮又出聲了，手到了皇后的手，雙眼朝著天，連轉眼珠子的力氣都沒了，“您要好好的，好……”

　再一個“好”字沒能說出口，花榮張著的也沒能合上，再也沒有了氣息，可雙眼不能瞑目。

　“花榮！花榮……”

　皇后痛苦的聲音從里頭傳來，所有人臉上都明白發生了什麼，他們僵在原地等令貴妃示下，紅抓著櫻桃的手才能站穩，紅被咬出珠子，終是開口道：“別去打擾皇后娘娘，讓待一會兒。”

　屋子里，皇后抱著花榮，痛苦得哭不出聲，沾滿的手緩緩過的面頰，讓能在自己懷里瞑目。

　“為什麼你也要丟下我……”皇后捧著花榮的臉頰，突如其來的永隔無法接，以為花榮會陪一輩子，“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丟下我，我怎麼辦，花榮你醒醒。”

　門外，紅站在那里，把一切都看在眼中，櫻桃跟在主子的后，聽見輕聲地說著：“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