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嬪從凝春堂離開時,華嬤嬤悄悄站在了門前,本想看看忻嬪會不會出什麼,可步伐穩穩地走了,那與平日一樣弱的背影里,看不出任何異樣。
可背影里沒有的,眼睛里都有,走得離凝春堂很遠很遠后,慧云突然聽主子對說:“老太太也是沒法子了,很早前我就發現皇上架空了邊的人,華嬤嬤那老東西的心是向著皇帝的,本不聽差使,現在才明白,只有我是聽話的人。”
慧云不安地看著主子,方才太后與關起門來說話,自己什麼都沒聽見,當真不曉得太后又給了什麼差事。
忻嬪出森森的笑容,說:“老太太說,只要我有法子挑唆得所有人都不愉快,隨便我怎麼做。”
“娘娘……”
“若是出了事會替我收拾殘局。”忻嬪卻啐了一口,恨道,“只會在出了事后把我拋棄,一次次都這樣,當我是傻子?”
慧云心里一定,心想這次忻嬪不會再幫太后做傻事,誰知忻嬪轉就凄涼地冷笑:“可我只能做傻子,只能再信,但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娘娘您要做什麼?”慧云張地提醒道,“這幾天咱們什麼事兒都不管,日子不是照樣好好的,誰也不敢怠慢您不是嗎?”
“你怕了是嗎?”忻嬪冷笑,“我只是想要些什麼,就會換來你的恐懼,這樣的狀況難道不夠糟?憑什麼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蒙古來的老人,隨隨便便就和我平起平坐,回部來的老妖,不知道在寶月樓里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令貴妃已經三十好幾了,還恬不知恥地生,我比們都年輕,我比們都漂亮,為什麼我一無所有?”
這些話,忻嬪是低聲音說的,滿腔的憤怒不滿不能大聲嚷嚷,一怨氣憋在心里,握拳頭怒目圓睜,忽然間子開始抖,慧云一看就知道主子要發病了。可沒想到這次來得這麼急,慧云才上首攙扶忻嬪,猛烈地一搐,便雙眼閉不省人事,直地倒下去了。
天地一家春里,青雀重新回到紅邊,舒妃和慶妃都在,娘娘們溫又和善,說著家常趣事,沒讓有半點不自在。這會兒愉妃和五阿哥正在韶景軒,他們的事就要定下了,永琪和青雀都愿意在婚禮時,同時納側福晉,那麼側福晉的人選就要再挑,便是皇帝和愉妃的事了。
舒妃也勸青雀:“早些晚些都要走這一步的,就看永琪會不會做人。而他將來忙碌起來,朝廷的差事一天到晚都做不完,你在家反而寂寞,若是姐姐妹妹能好好相,還有個伴兒呢。”
紅在旁聽著,雖然長輩們都是好意,可這些話到底是無奈的,只是因為掙扎會讓人遍鱗傷無果而終,兩個孩子才愿意順從。所以既然是他們自己選擇了的,這些話說不說都無所謂,一切酸甜苦辣都是人生。
而此刻,櫻桃卻傳來忻嬪在路上暈厥的事,原本紅就讓櫻桃派人盯著忻嬪,沒想到會是這種消息,不等紅吩咐,櫻桃已經給太醫院傳話,何太醫會看著辦,等下將忻嬪的病傳來。
跟著這個消息,愉妃再次從韶景軒歸來,說永琪被皇帝去辦差了,來派人送青雀回去,總督府自然去不得了,會把送去三阿哥府上。
舒妃上前將愉妃拉著坐下,指了青雀道:“今日還沒好好給愉妃娘娘行禮吧?”
面對未來的婆婆,果然心很不一樣,而青雀更擔心自己會被婆婆討厭,畢竟因為五阿哥做出了反抗皇上的事。下跪叩首,再起再下跪,青雀今天在任何人面前都是禮儀周正,可對著愉妃時,心里過度張,再屈膝時下一坐在了地上,紅幾人眼瞧著青雀的臉紅了的柿子,都忍不住笑出聲。
愉妃見孩子摔倒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就起攙扶,青雀冰涼的手被愉妃溫暖的手掌包裹著,不知了孩子哪一心弦,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今天所有的事都來得太突然,唯一明白的是,若能和五阿哥在一起,任何委屈都愿意承,甚至他們之間不得不存在其他人。
可不敢說那樣的話,怕自己會在這些娘娘眼里變得輕浮,怕別人以為迫不及待地要嫁給永琪。當初剛跟著三福晉時,也是小心翼翼,覺得安穩平靜的生活來得那麼不真實,今天眼前所有人的溫和氣亦是如此,直到這一刻被愉妃握著手,青雀才明白,這都是真的,的人生真的要重新開始了。
愉妃見不得孩子哭,也紅了眼圈,哽咽了一聲道:“我從沒想過,我有一天是這樣選兒媳婦的,永琪那麼刻板的家伙,竟然給了我這麼一個措手不及。”
青雀的腦袋低得都要埋進里,舒妃上前笑道:“人家還沒進門呢,婆婆就把兒媳婦訓哭了?”
愉妃淚中帶笑道:“孩子,往后你可別理舒妃娘娘,是最不可靠的人。”在眾人的笑聲里,愉妃鄭重地對青雀說,“我可把永琪給你了,往后我再也不管,也管不了了。”
這邊溫脈脈,還是慶妃小心地問了句:“要不要帶青雀去給太后請安?”
眾人這才把凝春堂想起來,愉妃知道此刻再去,太后必然沒有好臉,已經舍不得自己的兒媳婦去老太太跟前委屈了,不如自己過去說幾句話,老太太那些酸言酸語橫豎都習慣了,便搖頭:“等正式進門了,自然有規矩,這會子過去沒名堂,天不早了,送回三阿哥家才是。”
小七很喜歡青雀,跟著大人們一道送未來嫂嫂出去,紅著肚子坐半天已經很疲倦,但沒忘惦記忻嬪那邊的事,又派櫻桃去太醫院問,直到晚膳時分,何太醫才來為紅請平安脈,一并將忻嬪的事說了。
何太醫說:“從忻嬪娘娘的病癥來看,應該早幾年就已經這樣,似乎沒有及時就醫,繼續這樣下去,忻嬪娘娘的會被自己耗盡,或許有一天再暈過去就醒不過來了。”
紅問:“能醫治嗎?這算不算癔癥?”
何太醫道:“臣不了解忻嬪娘娘的狀況,很難斷言。照過去的病例來看,忻嬪娘娘這樣,往后若能心平氣和,才是長久之計,若不就要肝火心神,當真不知哪一天就過去了。”
紅皺眉:“這麼嚴重?”
何太醫道:“每一次氣絕暈厥,忻嬪娘娘的心腦都會損,而損的心腦會影響的緒,讓忻嬪娘娘變得越來越易怒易躁,然后再損心腦,這是惡循環。所以到最后,忻嬪娘娘會自己害了自己。”
紅搖頭,嘆息道:“好好的,怎麼給自己作踐出這樣的病。”
聽說忻嬪長此下去命不久矣,紅竟有些搖要不要再針對,去翻的一切底細,直到看見榻上留下的永璐的小枕頭,才勾起心頭的痛和恨意,忻嬪能活多久是自己的事,紅不能不給死去的兒子一個代,不能不給自己一個代。
“你留心忻嬪屋子里的用藥,不必干涉,只管來告訴我就好。”紅吩咐何太醫,“自然……也不必費心救。”
何太醫請紅這些日子要格外小心,不宜出門,算著日子,就快要臨盆了。
也因令貴妃臨盆在即,圓明園里的太醫每日都到園中來隨時候命,可那麼多太醫,卻沒幾個人愿意來照看忻嬪,外人以為忻嬪可憐,不想忻嬪本就不敢讓別人發現自己有這種怪病,何太醫當時也是費了一番心思才打聽到的狀況,傍晚時才剛剛告訴紅。
之后幾天,忻嬪那邊照舊是無人問津,后來還是太后出面請了幾位太醫,好在那時候忻嬪足以敷衍過去,好掩蓋自己有那種怪病。
轉眼已是十月,何太醫計算紅臨盆就在這幾天,可紅肚子里的孩子遲遲沒有盆,每天活蹦跳地在里頭翻滾,紅甚至能到他的踢出來的腳,但他毫沒有要出來的跡象,越是如此越是不得疏忽,天地一家春每天都有很多人圍著轉。
令貴妃這樣的優待,令人眼紅,而曾經那蘇圖夫人有個心愿,就是兒若也能得寵,可以不用徒步走過偌大的紫城或是圓明園,可以坐著轎子來看自己的兒,但隨著忻嬪的起起落落,這個心愿始終不能實現,更想不到的是,如今連圓明園的門都進不了了。
那日忻嬪派人召見的母親,那蘇圖夫人如往日一般領牌子預備進圓明園,可跟著來引路的太監才走幾步路,前頭就有人趕過來,不知耳語了什麼,那領路的人回來賠笑:“忻嬪娘娘有事,這會兒不能見夫人,夫人請回吧。”
那蘇圖夫人認得兒邊的人,來傳話的很眼生,侍們不讓進園子,不敢堅持,而更不知道,并非忻嬪不見,而是皇后下旨,從此以后再也不能踏進皇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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