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見五阿哥看著自己,抱著食盒轉就要走,永琪喊了一聲站住,便背對著五阿哥定在那里,一不。
待永琪上前來,語氣已經溫和不,問:“你聽見什麼了?”
青雀連連搖頭:“臣什麼都沒聽見,五阿哥……我、我只是來送宵夜。”
“三嫂呢?”永琪問。
“表姐傷心絕,已經不能起床了。”青雀的話語里帶著悲傷,“真怕表姐要追著三阿哥去。”
“不會的,過了這一陣子,三嫂會好起來,你陪著就是了。”永琪說著,已繞到青雀面前,要從手里接過食盒,溫和地說,“四阿哥是醉了,醉了說的話不作數,你出了這道門就忘了吧,對三嫂也不要提起來。我們兄弟會替三阿哥照顧他的妻妾,日后也會有皇室子弟來繼承三阿哥的香火,皇上已經追封三阿哥為郡王,往后的俸祿比現在還好些,三嫂的日子不會過不下去。”
“謝謝您。”青雀見五阿哥一下子解釋這麼多,反而不好意思了,想表達自己不會把四阿哥說的話傳揚出去,可不知怎麼解釋才好,便覺得自己“沒聽見”才是最好的答案。
兩人四目相對,俊溫潤的年郎,漂亮靈氣的小姑娘,這夜半深深的時刻,不知那一道目出了火花,竟都害起來。永琪的手原本捧著食盒沒收回來,這一下松了手,而青雀以為五阿哥要把食盒接過去也松了手,哐當一聲食盒落地,把外頭的人也驚了進來。
青雀著急地低頭去撿拾,永琪也彎腰要幫忙,兩人竟一頭撞在一起,幸好下人們上來了,很自然地將他們分開,青雀捂著額頭抬頭看了眼五阿哥,等的手往下到臉頰時,被自己唬了一跳,不知幾時的臉竟這麼燙手了。
小姑娘回來向表姐復命,虛弱的三福晉見表妹臉不大好,了的額頭說:“別是著涼發燒了,小小年紀,這幾日竟把這麼多事都給你,表姐真是沒有白疼你,好丫頭,歇著去吧,我明日必然就能好了。”
青雀搖頭道:“我沒事,姐姐安心歇著,宮里頭娘娘們都替咱們把事料理周全了,又有四阿哥……”心里突突直跳,那一聲“五阿哥”大抵只有自己能聽見,繼續道,“在這里做主,您千萬保重,往后郡王府的門楣還要撐下去呢。”
三福晉欣地說:“那會子在總督府見你被罰跪,只是可憐你小小的人兒被欺負,如今能有你陪在邊安我幫襯我,可見行善積德必然是有好報的。也不知府里那些人為什麼作踐你,好好的孩子,既然收養了,為什麼不好好疼。”
青雀笑道:“遇上表姐,不就是我的福氣嗎,哪能遇見好人呢。好歹從沒有挨過,天地下多人連飯都吃不飽。”
三福晉又道:“明日總督府的人要來治喪,你那幾位姐姐嫂嫂都要來的,你跟著我,別們欺負你。”
且說青雀被三福晉接來三阿哥府已有好幾年,當年三福晉到鄂弼府上做客,見一個小姑娘大熱天被罰在毒日頭底下跪磚頭,本以為是什麼小丫頭犯了錯,誰知竟是表叔父的養。而之所以被家人苛待,就是鄂弼夫人和幾位妾室都認為這小丫頭是老爺在外頭的私生,家里幾位蠻的小姐,自然也容不得這樣一個來路不正的妹妹了。
然而誰也不知道,當年鄂弼為什麼會收養這個孩子,青雀被送總督府時已經六歲了,那之前是跟著一對中年夫婦過的平常日子,本來在那小戶人家里是很寵,誰知進了高門大戶,竟是開始了苦難的日子。
無論鄂弼怎麼解釋,妻妾兒都認為這是他在外的私生,而鄂弼生怕自己的行為遭人詬病,藏了很重要的一個,對于青雀的世,他不能說得徹,于是這孩子一直被當做私生,在家里盡欺凌。
那年三福晉可憐這孩子,與表叔父商議后,就把青雀帶在邊了。三福晉本也有自己的算計,府里側福晉妾室都是外人,又不能生養,倘若小青雀將來出落得貌如花,留下配給三阿哥,好歹也是自己人,生了一男半也比別人的孩子親。可誰想到沒等青雀及笄,三阿哥先走了。
今日總督府上門致哀,鄂弼許久不見養,青雀對養父和家人也是離得遠遠的,還是鄂弼主來見,父倆才說上了話。一家子人離開時,鄂弼正和幾位同僚說話,卻見遠來了宮里的人,雖說侍品級遠不如這些一品大員,但他們是皇帝跟前的人,說一句話很有分量,幾位大人見到吳總管,都熱地迎了上來。
吳總管要進門上香,一面卻對鄂弼道:“大人留步,奴才稍后有些事要勞煩您。”
鄂弼忙道:“公公只管說,何來勞煩二字。”
三阿哥府里,青雀聽說養父母的車馬還在外頭沒離去,寸步不離地跟著三福晉,生怕家人要把接回去。在總督府里什麼苦頭都吃過,連卑下的侍都不如,寧愿真正去做個侍丫鬟,也不想回總督府繼續做養。
此刻青雀正給表姐喂藥,府里丫鬟匆匆進門,說鄂弼大人要找青雀小姐說話,青雀手里的湯藥晃了一下,三福晉知道害怕,好生安道:“你放心,表姐不讓你回去,你阿瑪也要問過我的意思才好,不論如何,我還是皇家的兒媳婦。”
青雀點了點頭,跟著侍往外頭走,這邊是三福晉的院,男眷當然進不得,一步步往外走時,恰好遇見四阿哥和五阿哥從回廊下與幾位大臣過來,規矩地侍立在一旁等候,一行人從面前走過,青雀不經意地抬頭,卻見五阿哥正看著自己,那邊溫和的一笑,直暖進心里。
“小姐,咱們走吧。”侍前來催促,青雀不得不回過神,跟著去見養父。
青雀本以為是什麼要的事,但養父只是叮囑要小心謹慎地跟在三福晉邊,說這些日子府里往來的達貴人無數,大部分都是皇室的人,要千萬別有差錯。如此云云,不過是些叮囑的話,青雀一直低著頭沒看父親的臉,卻不知阿瑪,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也沒能看見父親眼底的憂慮。
這日傍晚,皇帝風風火火來了天地一家春,紅見皇帝進門的心,完全不是失去一個兒子該有的悲傷,既然不是三阿哥的親娘,也不便管這里頭的事,只是溫地問:“皇上有高興的事?”
弘歷道:“那青雀的孩子,當真是昔日尼姑庵里皇后抱過的孩子,竟然真的我們遇上了。”
紅本就覺得那孩子八便是,此刻當然也高興,問皇帝:“皇上要怎麼安排那孩子,真的許配給永琪嗎?”
皇帝想起什麼來,對紅道:“朕答應過你要先告訴愉妃,可是朕還是先跑來告訴你了,等下朕就去前頭告訴愉妃。”
但眼下是什麼時候,三阿哥才沒了,即便皇帝沒那麼悲傷痛苦,總也要做出些樣子,紅勸道:“您現在去告訴愉妃姐姐,歡喜也不是不歡喜也不是,不如等三阿哥的事過了再說,好讓姐姐真正為永琪高興,籌備婚禮的事也能鋪張開了。”
弘歷難以掩飾興,似乎因為和敬的“無”和遠離,皇帝把對兒的寄托在了這個被皇后賜名的孩子上,此刻慨道:“那日匆匆一眼,朕真想好好看看那孩子。”
紅也對青雀充滿好奇,這世上的緣分實在妙不可言,倘若這孩子當真為大清下一代皇后,青史上必將是傳奇的一筆。
幾日后,三阿哥的葬禮得以妥善,而幾場大雨送走酷熱,終于開始了秋高氣爽的日子,紅十月臨盆,此刻早已大腹便便,難得氣候清爽,減許多孕中的辛苦。
這日坐在屋檐下乘涼,看著小七安安靜靜地在邊上寫字,吳總管帶著小太監來請安,皇帝特地讓他給七公主送來皮影,小七的子日漸開朗了些,得了這有趣的東西,便說要去和妹妹一道玩耍。
紅見吳總管不走,像是有話要說,便讓邊的人跟著公主去,這邊單獨留下吳總管,笑道:“公公有話說?”
吳總管湊近了些,輕聲道:“有件事奴才昨兒得了消息,還沒敢告訴萬歲爺,想請娘娘示下,瞧瞧這事兒怎麼理才好。”
紅耐心聽他講,只聽吳總管道:“鄂弼大人昨天托人傳話,和奴才見了一面,說到青雀小姐的事,鄂弼大人說小姐年時被待留下病子。”
“什麼病?”紅心頭一,還來不及問那孩子好好的為什麼會被待。
“鄂弼大人說,青雀小姐恐怕不能生養。”吳總管神凝重,“大人知道皇上有心把小姐許配給五阿哥,那這麼重要的事,他不敢欺瞞,將來弄不好就是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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