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妃嗔怪：“你可別提緣分，舒妃妹妹正高興他家兒媳婦有著落了，怎麼能和十一阿哥有緣分呢？”

　紅這才想起舒妃心心念念的事，笑道：“那也得如茵愿意，這樣難伺候的人，哪個舍得把閨送給做兒媳婦。”

　這自然是玩笑話，們很快就把孩子給母抱了進去。算起來，嘉貴妃從生八阿哥起，每一次分娩，紅和愉妃都陪在邊，往日的恩恩怨怨也不知道還值不值得提起來，只是兩人都極喜孩子，孩子是無辜的，即便是嘉貴妃生的孩子也該到疼。

　此時四阿哥永珹領著弟弟永璇從書房來，四阿哥已有十三歲，而昔日小小的八阿哥今年也有六歲上了書房，八阿哥和他的哥哥一樣，膽小憨實，不知是不是因嘉貴妃一手教出來的緣故，本想著四阿哥憨厚，弟弟總該明些，結果八阿哥幾乎就和他同胞哥哥小時候一模一樣。

　兩個孩子前來請安，愉妃道：“貴妃娘娘睡著了，你們倆去看看小弟弟，就先回書房，娘娘幾時醒了再去找你們不遲。”

　三阿哥答應著，拉了弟弟往里頭走，可八阿哥又跑回來，認真地問著：“愉妃娘娘，皇阿瑪怎麼不來，額娘之前說過，若是皇阿瑪能來陪生弟弟就好了，皇阿瑪哪兒去了？”

　“太醫曾說貴妃娘娘要下旬才生，皇阿瑪今天就去南苑看九門提督練兵馬，原是要在那里住兩天的。”愉妃溫和地說，“皇阿瑪這會兒來，也不能與你額娘相見，等從南苑回來就能進屋子去了。”

　永珹跑上來拉過弟弟，對愉妃道：“永璇他不懂事，娘娘別見怪，皇阿瑪日理萬機，額娘是不愿給阿瑪添麻煩的。”

　到底是十三歲的孩子了，哪怕不明也學得懂事，而嘉貴妃沒念過什麼書，更不懂經世治國的道理，向來教導兒子們就是要他們好好念書、孝敬長輩，與兄弟姐妹和睦相，不能闖禍不能惹皇阿瑪生氣。可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往往有些人自己做不到，也沒法兒教授給孩子，反是嘉貴妃自己有些顛三倒四，孩子們卻是規規矩矩。

　八阿哥跟著四阿哥去里頭看小弟弟，他還是不理解地嘀咕著：“皇阿瑪怎麼不來呢。”

　愉妃輕嘆：“照理說我也不該同，前些日子還折騰我給送這樣那樣的東西，人恨得牙。可瞧著昏睡的人那樣憔悴虛弱，想著大家都到這個年紀了，連皇后娘娘都走了快四年，我們這些潛邸出來的人還能在就不容易，再往后真是老婆子了，還有什麼可折騰的？”

　兩人退出九州清晏時，見到侍領著那蘇圖夫人往凝春堂去，愉妃道：“皇后娘娘臨盆后，小戴佳氏就該進宮了，你問過皇上沒有，回不回紫城？”

　紅道：“皇上說等秋再回宮，戴佳氏進宮的日子還沒定，太后那兒和皇后商量著，可皇后娘娘心不在焉。”

　愉妃笑道：“要做額娘了，心里當然只有孩子了。”

　之后愉妃去凝春堂報喜，紅到接秀山房向皇后復命，彼時皇后著肚子在院子里散步，紅分明看到自己進門時皇后神不展，但見到又是往日的和氣模樣，紅將嘉貴妃和十一阿哥的事稟告后，與皇后再無半句閑話，早早便離了去。花榮送到門前，紅走遠后不經意地回頭，就見花榮匆匆轉跑了回去。

　紅想了想，問櫻桃：“你覺得皇后娘娘奇怪嗎？”

　櫻桃搖頭：“不奇怪呀，怎麼了？”

　紅又問：“那花榮呢？”

　櫻桃還是道：“大家都是一樣的，娘娘不是還總夸花榮周到穩重嗎？”

　是啊，也許在尋常人眼中，皇后只是格清冷些，十幾年如一日，但是因為知道傅二爺的存在，才會怎麼看皇后都覺得古怪，也許如今早已不是皇后古怪，是紅依舊用不同的眼看待。

　這一邊，花榮趕回來，見小宮給主子遞手爐，接過后就讓人退下，勸皇后：“娘娘已經走了快一個時辰了，咱們歇歇去吧。”

　皇后卻眉頭蹙，不安地問：“富察家的福晉，真的也是今天生？生了個孩兒？”

　花榮咽了咽唾沫，估著尋常人聽不懂皇后在說什麼，可花榮什麼都知道，怪只怪當初隨便扯了一句話，結果讓皇后信以為真甚至魔怔了。這會子皇后一定是在擔心，十一阿哥是傅二爺托生的，而富察家的小娃，是二夫人托生的，前幾日就說做夢夢見傅二爺和二夫人在一起，醒來時那一陣哭泣，生怕二爺不會來這里。

　“主子，每天都有孩子出生呀，富察福晉和嘉貴妃娘娘，也就是巧而已。這園子里隨便問問，都有十七八個人同一天生的呢。”花榮覺得自己，已經越扯越遠了，“娘娘別擔心，二爺一定會來的。”

　皇后卻含淚道：“照你這麼說，傅清哥也未必來找我啊，二夫人一定會拉著他，不讓他來找我。”

　花榮實在編不下去了，這時候竟冒出一句：“娘娘若是擔心，那將來多生養幾個，若是有和二爺長得像的，那就一定是了。”

　這樣的話人聽去，且不說是死罪，大概都會覺得這主仆倆神智不正常，都未必要和倆瘋子計較，但花榮卻知道，皇后如今就只聽得進這些話，早就不正常了。

　皇后一下就有了神，捧著高高隆起的腹部道：“是啊，若傅清哥真的來找我，一個孩子多寂寞，若能多幾個孩子讓他們作伴也好。”

　花榮見皇后安寧下來，又鼓起勇氣問：“娘娘，萬一咱們這回生個兒呢？”

　皇后的目倏地就亮了，沒有出現花榮擔心的事，反而道：“許配給傅清哥的小孫子呀，當然是讓嫁進富察家了，我不能實現的心愿，就讓這孩子替我實現。”更加有了勁頭，“可見我一定要再生個兒，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我的兒若是嫁富察家，不等同是我實現了心愿？”

　瘋話也好，癡話也好，再不能讓第三個人聽見，皇后還有兩個月臨盆，那拉氏族人絕容不得出半點差錯，而紅這些年看著一個又一個孩子出生，對應這些事駕輕就，現在宮里幾乎沒什麼事，會讓覺得棘手。

　此刻紅從接秀山房歸來，因幾地方離得遠，來回的時間里，那蘇圖夫人也從凝春堂退了出來，不知今天特地來做什麼的，來去匆匆并不像平日的景。而這幾年孀居的貴婦人比不得剛帶著兒進宮那會兒面帶悲戚和憔悴，年紀本也不大，眼下奔著兒的錦繡前程，越發彩照人，遠遠從前方走來時，本是直直地著腰桿，見到紅后，才端起幾分尊重。

　“妾參見令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那蘇圖夫人也是大家出，規矩禮儀不比任何人差，不然也不會得到太后青睞，即便太后的心愿以及自己的心愿是兒將來能過令妃，也不至于現在就表在臉上，對紅行了大禮恭恭敬敬十分得。

　紅自然也客氣，說道：“今日化雪，天冷且路上不好走，出園子還有很長的路，夫人若是覺得辛苦，不如我讓人為你準備一乘暖轎代步。”

　那蘇圖夫人忙謙辭婉謝，說一個外命婦怎麼能在宮坐轎子，彼此客氣了幾句后，便分開了。那蘇圖夫人站在路邊目送令妃遠去，仔仔細細看行走的姿態，暗暗記在心里，這日一回家，就將兒喊道面前，讓背對著自己往遠走。

　小戴佳氏早就習慣了這樣的事，照著額娘的吩咐走后，回過見母親搖頭，低頭不做聲，額娘便走來說：“不像，一點都不像，不是讓你好好學著令妃娘娘的舉止儀態嗎，我今日見過，平日里覺得你做得很好了，可見過再看你，就是天差地別，你這模樣就是個孩子。”

　小戴佳氏輕聲道：“兒不正是孩子嗎，兒可比小十來歲，這麼會像。”

　那蘇圖夫人道：“太后不是說了，要是能學著幾分，皇上一定會喜歡，不然這麼些日子我費心找人教你做什麼？”

　“像了皇上就會喜歡？”兒卻不認同，搖頭道，“我自然有本事讓皇上喜歡我，可若學得令妃那樣，我看皇上本就不會喜歡。他放著令妃不喜歡，去喜歡一個和像的人做什麼？額娘，若是我進宮后，得不到皇上喜歡，再學也不遲，好歹我年輕不是？”

　那蘇圖夫人愁道：“太后今日說，皇后若是生了皇嗣，對你就要有所收斂，不然的那拉氏的人就該盯上你了。孩子你記著，將來一定尊重令妃，哪怕心里看不起鄙視，在任何人面前，都要尊重。你對好，皇上才會對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