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見皇帝眼中浮起幾分曖昧,卻在這時候將他推開,正兒八經說:“眼下什麼時辰,皇上就胡鬧?一會兒務府的人還要來回話,臣妾還要守著時辰吃藥。”
弘歷來不及惱,先問:“吃什麼藥,怎麼吃起藥來了?”
紅含笑:“舒妃姐姐送來的坐胎藥,說吃了好幾個月,雖然沒懷上孩子,但神氣都比往年好,讓臣妾也跟一起吃。之前臣妾嫌麻煩不大樂意,但是瞧著氣那麼好,就心了。”
弘歷道:“胡鬧,藥豈是胡吃的,你問過何太醫沒有?”但他想了想舒妃近來的模樣,也道,“難怪朕瞧著比前些年強些,你們倆倒是大大方方,這麼張揚地吃藥等著懷孩子,不怕人笑話?”
“這有什麼可笑話的,不不搶,有本事們也折騰去。”紅滿不在乎。
“可是朕怕你傷心,也許原本本不需要吃什麼藥。”弘歷方才被挑起卻求而不得的幾分躁淡下來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溫,握著紅的手說,“你不要勉強,你最討厭吃藥,吃得心都苦了還有什麼意思。”
紅笑道:“方子原是姐姐隨皇上去彥,從蒙古親王福晉那兒要來的,何太醫知道臣妾吃藥難,就改了方子做紅豆大小的水丸,半碗水送下去就好,苦不了心。至于心里難過不難過,天天苦著臉孩子可不會來,若還抱有希,那就勇敢地試一試。有便是老天賜福,沒有也不過是如今這樣子,這買賣不虧。”
弘歷喜歡壞了,將摟過道:“你這樣想,朕就安心了,朕還想給你請名醫給你去找偏方,可是朕怕你難過怕你承不起。”
紅滴滴道:“皇上真是一點兒也不知道人家的心。不過皇上也別忙,七八糟的東西可不敢,舒妃姐姐說我最狡猾,非要看吃了半年沒事才肯,敢拿當試藥的。”
弘歷笑道:“那朕給你試藥。”
紅生氣道:“胡說,皇上一高興就沒分寸。”
弘歷摟著輕搖:“朕是說,吃了那些藥看氣好有什麼用,靈不靈還得朕來試,你說呢?”
紅這才明白過來什麼意思,傻笑著別過臉去:“臣妾這才吃了幾天,能管什麼用,皇上該好好找舒妃姐姐去試一試。”
皇帝卻是認真的,雖然對舒妃或許不大公平,可他真想看看這坐胎藥能不能吃,舒妃那子是自己給下避孕之藥都能懷上的,換言之這幾年調理好了,更應該容易有孕,不像紅從來就沒過靜,誰也不知道好不好,倘或舒妃真能再得子嗣,那現在們吃的藥,就必然是有用的。
“那朕真的去嘍。”弘歷一臉的正經,松開了懷抱。
“也、也不著急今天吶。”紅這才扯了他的袖,“都要四十歲的人了,怎麼老是躁躁聽風就是雨。”
皇帝湊在耳畔笑道:“你趕去把藥吃了,務府的人打發了明兒再來,指不定吃兩三天就有效用了,咱們試試唄。”紅抿著忍耐笑意,兩人扭扭了片刻,才撂開手把皇帝留在屋子里,之后皇帝當然不會再轉去鐘粹宮,只可惜吃了幾天的藥,并沒有在紅上起作用。
宮里人早就知道舒妃在服用坐胎藥,比起早年皇太后迫,吃得心也苦人也苦,皇帝一就渾僵,如今是自己滿心期盼能有一個骨,境況自然大不相同。而弘歷也急于知道這種藥到底有沒有用,之前半年舒妃的恩寵不如紅,不過是比旁人好些,如今皇帝將分給別人的雨都留在了鐘粹宮,加之舒妃本就討喜,那之后幾個月,舒妃風頭無二。
而皇后的冊封大典本該在五月舉行,但皇后卻在這時候病倒了,原本大阿哥歿了也沒有改期的大事兒,不得不等皇后自痊愈再另擇日子,紅隨愉妃幾人到翊坤宮探過,皇后看起來的確很憔悴,愉妃離開時甚至擔心:“希皇后娘娘好好的,縱然與皇上的不過爾爾,可再有什麼事,真真是經歷不起了,如今好不容易天下太平。”
如此闔宮遷去圓明園也遙遙無期,炎炎酷暑在紫城里度過,比不得圓明園寬松,如茵進宮的次數也,好容易在七夕節上,才進宮與紅與舒妃相聚。
姐妹聚在一起說閑話,等舒妃領著孩子們去玩耍,如茵才避開旁人問紅:“皇后娘娘可大安了?”
紅道:“好多了,已經定了八月初二行冊封大典,再不改了,皇上要去園子里過中秋。”
如茵問道:“娘娘真的是因為病了?”
紅搖頭表示不知道:“翊坤宮極有人去,皇后不被人打擾,又是酷暑天,我幾乎沒見過娘娘。宮里的事對我和愉妃是一萬個放心,問也不問的。”
“原本五月里,也就是之前定下的典禮的日子,該是我們家二爺回京述職的時候。”如茵道,“但西藏那邊出了點事兒,二爺沒回來了。”
紅皺眉:“難道皇后是在等……”
如茵說:“就怕八月里也不回來,我聽傅恒的意思,那邊麻煩的。三年前西藏郡王頗羅鼐死了,他最寵次子珠爾默特那木札勒,生前就向皇上請命讓次子繼承王位,可是這珠爾默特那木札勒好不安分,和準噶爾頗有往來,蠢蠢。我們家二爺被皇上派過去,也就是盯著這事兒呢。”
紅聽得心高高懸起,憂心道:“千萬不要打起來,那些人怎麼就不能守著太平日子過呢。”
如茵道:“老百姓怎麼會愿意打仗,那里不富裕,朝廷好吃好喝地供養著,就是有權的那幾個狼子野心。可話說回來,歷朝歷代皇朝替,都是踏著戰火踩著人骨來的,這種事永遠都不會消停。”
紅沉默了片刻,道:“不提了,越說越遠,咱們人家幫不了正經的忙,就別胡說什麼,弄得人心惶惶。”
七月末,初秋的涼意終于驅散酷熱,務府已經將新制的秋送到各宮,又遇上八月初二是皇后冊封大典,一并新制了朝服,這日愉妃幾人都在一起試裳,若有瘦還來得及修改。
舒妃進門時就很不耐煩,朝服上后也不知針線房的人哪里不對勁,竟完全錯了尺寸,將裳下就要摔在地上,幸好紅攔住了,接過的裳讓櫻桃送出去,親自為舒妃把裳穿好,說道:“是不是貪吃了橘子上火,你今天很躁呢,我讓櫻桃沏一碗蓮心茶消消火?”
舒妃扯了扯領,不得扣子都敞著才舒服,不耐煩地說:“這幾天都這樣,秋燥了吧,我也不是故意的,偏偏他們一裳也做不好。我知道,那些人都在嘲笑我吃了快一年的藥都沒用。你看這裳,懷孕十個月穿都有富余,故意惡心我嗎?”
愉妃從門外進來,和氣地笑著:“針線房的人膽兒都要嚇破了,后日就是皇后娘娘的好日子,咱們沒得喊打喊殺,我讓們趕把新的做好,你就別生氣了。”
舒妃拿手扇著風,見紅和愉妃都加了裳,好不耐煩地說:“你們不熱嗎?”
紅和愉妃互相看了眼,愉妃忽然道:“你是不是有了?怎麼這樣急躁,像變了個人似的。”
舒妃愣了愣,忙笑:“怎麼可能,月初還來了月信吶。”
愉妃算著日子說:“那也是月初,現在可是月末,下個月就是明天了,這個月難道你沒有和皇上同房過?”
這樣提起來,舒妃也有些張,紅便讓櫻桃去傳何太醫,一屋子針線布匹都收了起來,等何太醫來為舒妃把脈,為求謹慎,將平日里照顧舒妃的太醫,并再另請了一位來共同把脈,三位太醫一致認定,舒妃娘娘是有了喜脈,只是才沒多日子,還不大明顯,娘娘如此浮躁焦慮,對不好,且曾有流產的經歷,讓必須回去臥床靜養。
誰也沒想到,舒妃自作主張從草原弄來的方子,竟然真的有了效用。
消息傳開,皇帝在養心殿聽得,竟不知該歡喜還是難過,紅跟著也吃了幾個月了,可是沒有任何靜,他喃喃自語著:“難道要吃上一年?”
但皇帝很快來了鐘粹宮,舒妃到底還是討他喜歡的人,可歡歡喜喜的氣氛里,卻不見紅在邊上,問了宮里的人才知道,后天皇后冊封大典的事正鑼鼓地籌備著,令妃娘娘走不開。
弘歷到寧壽宮報喜,太后本是很看中舒妃的出,但這些年和令妃走得近,太后也就淡淡的了,如今心里另有期盼,舒妃有沒有太后本不在乎。
而皇帝走時,太后還不冷不熱地問了句:“聽說那些藥,令妃也在吃?可見這有沒有,是命中注定了的。”
弘歷著母親,他覺得太后已經把自己做過什麼,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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