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抱琴眼中滿目求生的，紅并沒有生出能救世濟人的自豪，自己何嘗不是在求生。當年還只是個卑微的小答應，純貴妃就要把往死路上，苦于沒有確鑿的證據，又或是有證據但皇帝不想再提，放過了純貴妃當年的罪過，卻讓一次又一次把毒手向自己。

　“抱琴，我問你，當年我與和親王在務府被人撞見私會的事，到底是不是純貴妃所謂？”紅神凝重，畢竟抱琴是跟了純貴妃十幾年的人，紅不能那麼自信，可即便放回去就被抱琴背叛，紅也想在此刻弄明白一些事，再問，“純貴妃當日在太后面前吞金自盡以證清白，若是做的，何來這樣的魄力？”

　抱琴慌張地應道：“就是貴妃所為，一切都是奴婢派人去安排的，便是從那次起，娘娘就回不了頭了。這些年大事小事不斷，越來越心狠手辣，奴婢越來越害怕，娘娘覺到奴婢畏首畏尾，近來一些事就不讓奴婢沾手。至于吞金自盡，令妃娘娘您也看到了，沒死呀，而知道那些事的，只有貴妃和奴婢，那陣風本就是自己傳出來的，旁人好端端地怎麼會往咸福宮想，一向那麼孤高清冷。”

　紅看著抱琴眸中每一寸眼神，就此把抱琴放回純貴妃邊，便是押上了最大的賭注，抱琴一旦背叛，紅就會在被之地，純貴妃一定會喪心病狂地出手報復。

　“抱琴，七阿哥的病，八阿哥和小公主的病……”紅離了座，起蹲在了抱琴的面前，沉重地問，“是怎麼回事？”

　抱琴眼中含淚，搖頭道：“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紅狠心道：“你不知道，可我知道，你明不明白，哪怕你什麼都沒做，一旦我把那些證據付給皇上，純貴妃禍連九族，咸福宮人人都要送命。”

　抱琴急道：“是夫人做的，奴婢什麼都沒做，娘娘您信奴婢，那件事貴妃什麼都……”

　紅不為所：“但你知道，你知道是夫人做的？”

　抱琴已是涕淚滂沱，哭道：“奴婢是聽到的，是夫人把嘉貴妃買的胭脂用死人的裳捂了幾天，本是想害嘉貴妃和四阿哥八阿哥他們，誰知嘉貴妃什麼事都沒有，卻把七阿哥害死了。”

　“七阿哥是天花，八阿哥和小公主是水痘。”紅道，“都是從那幾盒胭脂來的？”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只知道那些日子，貴妃天天讓三阿哥六阿哥洗手換裳，還說三阿哥得過水痘不怕，要把六阿哥看好不讓出門。”抱琴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拼命地去眼淚，仿佛是怕自己這樣回去，一臉淚容會讓純貴妃疑心。

　“知道是水痘？”紅皺眉，回想如茵說傅恒查到的，寧壽宮那個死于天花的宮，家中也有人死于天花，水痘必然是純貴妃送進宮里，可天花就未必了。但最先接那些胭脂水的麗云因瘧疾而亡，可見傳染各種疾病的可能都有，七阿哥的天花說不定也是從那里傳來，而那時候那個宮正好也犯了天花。

　然而這一切并不是紅想要的結果，這該是皇帝給皇后和七阿哥的代，紅不明白他為什麼至今沒有任何行，但紅不能再讓純貴妃一次次欺到的頭上。但也牢牢記著壽祺太妃的話，皇帝不會喜歡太明的人，不能把自己的心思和算計擺在皇帝的面前，縱然手握所有的人證證，也要由別人送到皇帝眼前。

　“你不要眼淚了，你們十幾年主仆，純貴妃一眼就能看出你怎麼了。”紅道，“抱琴，我并不打算要純貴妃背負惡名甚至要的命，是小公主的生母，不能為公主的榮，也絕不能影響公主的人生。但我有我想要的結果，事之后，純貴妃如何與你再不相干，我能從長春宮帶走千雅，也能把你送出紫城。慧賢皇貴妃邊的瑞珠到底是不是自縊而亡，你們心里都明白。”

　抱琴連連叩首：“令妃娘娘，求您給奴婢一條生路，奴婢愿意出宮，哪怕出家做尼姑，也好過繼續在邊為作惡，連菩薩都不放在眼里……”

　見抱琴急著又要哭，紅知道即便櫻桃避開耳目將帶來，這紅腫的眼睛也躲不過純貴妃的質疑。既然決心要做，就要把事做得漂亮，也許沒有了純貴妃從中作梗，和皇太后的關系都能有轉圜，這個人，真真配不上皇帝給的封號。而教養出三阿哥那樣，能在別人面前嘲諷親生母親是棄婦的兒子，純貴妃自己怎樣的品行做派，都印證在孩子的上了。

　這一日，太后與眾妃嬪誦經罷，皇貴妃與純貴妃一左一右攙扶太后出佛堂，嘉貴妃因謠傳皇帝與納蘭如茵曖昧的罪過被罰了足，不知幾時才能再出來活，其他人一切如舊，太后邊自然也有的位置。

　紅與其他幾位上不方便的妃嬪上前行禮，道一聲辛苦，太后果然看不慣紅，冷冷道：“平日里伺候皇帝那般殷勤，伺候佛祖卻諸多借口的不行，既想要佛祖保佑，必然要心誠則靈。”

　一眾未能進佛堂的妃嬪都在這句話里，紅犯不著多心獨自攬在上，靜靜地退到一旁請太后起駕，皇貴妃與純貴妃伺候著緩緩走去，愉妃朝紅遞過讓寬心的目，紅心里自然是一暖，而看似目送太后離去，實則是把目落在純貴妃后的抱琴上，之后的事能不能，就看抱琴怎麼做了。

　眾人散去后，櫻桃才敢問主子：“抱琴可靠嗎，會不會轉就背叛您。”

　紅淡淡一笑：“我就怕不敢說。”

　果然如紅和抱琴所預料的，抱琴哭過的雙眸沒能躲過純貴妃銳利的目，回到九州清晏純貴妃便問起邊其他隨行的宮，得知抱琴有一陣子不在佛堂外，但并不知道去了何更不知道見了什麼人，這會兒抱琴奉茶來，其他宮都退了下去，純貴妃站在窗下利落地剪斷了本等著隆冬臘月開花的臘梅花枝，將冰冷的剪子撂在桌邊，重重的聲響震得抱琴一，便聽主子問：“我陪太后禮佛那會兒，你去哪里了？”

　抱琴膝下一，跪下道：“主子圣明，奴婢是被令妃娘娘走了。”

　“令妃？”

　“令妃娘娘許了奴婢好，讓奴婢為做事，讓奴婢告訴您的事，還讓奴婢從今往后監視您。”抱琴說道，“可是奴婢沒答應，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怎麼能背叛您呢。”

　純貴妃乍聽這樣的話，也是驚呆了，幾乎不敢相信魏紅能做出這種事，不是最善良最大度的人嗎，不是能忍一切不能忍的事？竟然會主對自己出手？

　“主子，咱們千萬要小心了。”抱琴懇求道，“仿佛是皇上和富察福晉的事刺激到了，令妃娘娘顯得很浮躁。”

　“富察福晉和皇上的事，與我有什麼相干，難道以為是我安排的？”純貴妃不可思議地瞪著抱琴，“怎麼回事，富察福晉和皇帝的事，難道不是自己安排的？我還以為要利用那小人討皇帝喜歡。”

　“奴婢不知道，只是令妃娘娘一再問奴婢，是不是您安排的，好像比起自己和富察大人的流言，這件事更到了的痛。”抱琴張地說，“娘娘，咱們要有所準備。”

　純貴妃卻是得了什麼好似的冷笑：“既不是我們做的事，有什麼可準備的，是被到痛了吧，被自己最好的姐妹背叛，怎麼忘記了自己，是如何背叛皇后的？人以類聚，和納蘭如茵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低頭見抱琴懦弱膽怯的模樣，想到說令妃許了好，本就對抱琴不再十分信任的純貴妃，在這一刻真正生出的拋棄的念頭。不論抱琴如何許諾生死效忠，這樣的人也再不能用了，純貴妃早就不想再留著抱琴，如今更是個好機會，而令妃更是主送上門來。

　“既然令妃許了你好，我就不知道你現在是不是真心了。”純貴妃冷酷地著這個跟了自己十幾二十年的人，毫不念舊地說，“想要我高枕無憂，就只能讓令妃消失，一次次設計陷害，都沒讓太后把除掉，可見不下殺手，永遠不會消失。”

　抱琴慌張地看著自家主子，戰戰兢兢地問：“娘娘您想做什麼？”

　純貴妃道：“不如我也許你一個好，抱琴，只要你幫我除掉令妃，我就做主送你出宮，我知道你早就不想留在紫城里了對不對？不知道令妃許了你什麼樣的好，可對你而言，沒有比年滿出宮更大的。是信魏紅，還是信我，你自己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