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得知堂妹進園子，等在天地一家春門前想問個究竟，昨天莫名其妙被嘉貴妃折騰一場，除了紅外再沒有人給一個代，皇帝是指不上的，妹妹總該對說清楚才是。

　可紅猜想如茵這麼著急來，一定有重要的事，便把佛兒哄了去糾纏舒妃，等舒妃不得不讓開，紅便趁機離開天地一家春，在半道上等了如茵，與一同躲到溫惠太妃這邊來說話。

　平湖秋月真正是清凈之地，兩人在東邊碼頭臨水的亭子里坐了，就再無人能來打擾，如茵本不在乎解釋昨天發生了什麼，先急著把純貴妃母親蘇夫人做過的事告訴了紅。

　聽得那些話，紅眉頭鎖，一手捂在心門口，這要是回頭查清楚，不論七阿哥的天花是不是被蘇夫人傳進宮，蘇家都是滿門抄斬的罪過。更可惡的是，純貴妃甚至不在乎佛兒，那是親生的兒。

　如茵見紅這般，不免問：“姐姐難道可憐純貴妃？”

　紅道：“我是可憐佛兒，佛兒指不定也是你將來的兒媳婦，倘若的生母背負這樣大的罪過，佛兒將來一輩子都會抬不起頭。皇上現在還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誰能保證看待佛兒能和現在一樣？”

　如茵卻問：“姐姐認定皇上不知道？”

　“正因為皇上那邊沒靜，我才想自己探個究竟，可皇上是不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就不敢保證了。”紅苦笑，“太后和皇帝真是親生的母子，皇后一早就說過，他們母子諸多不和，但有一完全相似，他們都在乎面子，哪怕面子底下已是千瘡百孔，也要維護人前的面。他們凡事求太平，只要天下太平，有些事過去也就過去了。”

　“皇后和七阿哥，這麼大的事，也能過去嗎？”如茵不可思議地搖頭，“皇上的心也太寬了。”

　“這是他自己的事，到底能不能過去，要不要放下，我都不知道。”紅道，“那是他和皇后之間的事，我沒有資格過問，我只知道，不能再讓悲劇重演。皇后有富察家守護依然不能躲過厄運，那我更加要千萬小心，純貴妃屢屢欺我，這一次，我絕不后退。”

　姐妹倆互相看著，紅道：“把你都搭進去了，若真是蘇氏作惡，我怎麼能放過。”

　如茵倏地垂下眼簾：“姐姐不誤會我，我已經激不盡，心里頭本是愧疚得不知如何面對你，出此下策也實在是沒法子，好在……你們都是理解我的。”

　聽如茵說“你們”，紅明白該是指和傅恒，不知他們夫妻昨日如何化解矛盾和尷尬，但如茵今天一切都好好的，應該就沒什麼事，而這世上還有比傅恒更心疼自家娘子的男人嗎？想來傅恒也不會為難或責備如茵。

　“富察大人沒誤會你，就好了。”紅嘆了聲，手輕拍如茵的腦門，“可再也不能了，你若有什麼事，我就真的無依無靠，咱們不是說好要做一輩子姐妹嗎。”

　如茵知道，家傅恒是靠得住的，可紅的皇帝，是丈夫更是帝王，他隨時能為天下舍棄人，所有的君王都無。比起皇帝，自己這個義結金蘭的妹妹，的確更可靠。

　“昨天他當著下人的面吼我，兇得我心都要跳出來了。”如茵眼圈兒微紅，“我從來沒這麼怕過他，他從來沒對我說過重話，昨天訓得我直發抖。”

　紅笑道：“你知道怕就好了，這件事還沒完呢，誰知道皇上會不會某天醒過味兒來，好歹要過幾個月才能松口氣。你放心，我會在皇上這邊下功夫，咱們倆是最默契的，是不是？”

　如茵點頭，他們的事不難解決，和紅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要做什麼，但純貴妃和蘇夫人的事，就看紅如何抉擇了。若把收集好的證據付給皇帝，純貴妃便萬劫不復，可紅膝下養著的親生兒，總要有所顧忌。而且眼下本不知道，皇帝對待這件事，究竟是什麼態度，純貴妃千般不是，膝下還有兩位皇子，三阿哥即便不會再有錦繡前程，六阿哥總是無辜的。

　“純貴妃的事，姐姐預備怎麼做？”如茵問。

　“壽祺太妃曾告訴我，康熙爺那會兒，咸福宮里關了一位瘋了的娘娘，而如今，純貴妃那麼巧就住在那里。”紅目冰冷，眼底竟有幾分殺氣。

　“孝昭仁皇后的妹妹嗎？”康熙爺當年后宮的傳說，一直被后人津津樂道，連如茵都知道溫僖貴妃的故事，只是在當年溫僖貴妃的瘋病而不宣，到如今真真假假無從考究，既然壽祺太妃也這麼說，想必是真的了。

　“倘若能將終，我也知足了，我并不想死得太慘，也不想蘇家的人遭滅門，們畢竟是佛兒的親。”紅心中有主意，“為了昨天你的事，為了他之前疑心我和富察大人曖昧，皇上心里對我有很多愧疚，他的子我知道，若不讓他做些什麼來全我，他總覺得還虧欠著。他可是皇帝，只能天下人負他，不可他負天下人。”

　紅說著話，見溫惠太妃邊的宮人匆匆而來，守候在亭子外的櫻桃迎上去，不多久便傳來話，說是太后召見富察福晉去凝春堂。如茵聞言出張的神，紅起道：“我隨你一道去。”更命櫻桃，“去天地一家春請皇貴妃，一定愿意來。”

　果然事關富察家，皇貴妃比任何事都來得殷勤，幾乎與紅、如茵同時到達凝春堂，太后沒料到們都會來，但還是對如茵說了狠話。紅陪在一旁純粹是來挨罵的，反是皇貴妃時不時打圓場，不急不緩的言語無形中化去太后的戾氣，滿臉和和氣氣地模樣，久了連太后都說不出嚴厲的話，皇貴妃更是道：“如茵還是要像往年那樣，時常進園子才好，免得旁人以為皇上和如茵是真有什麼而避嫌，太后娘娘您說是不是，這事兒咱們解釋得再多也沒用，讓那些好事之人自己用眼睛看，就什麼都明白了。”

　太后知道皇貴妃娘家與富察府是世，這不是太后娘家那樣的小門戶能高攀的意，想為富察家盡心盡力也是人之常，更何況馬上就要代替大行皇后做主中宮，對大行皇后的娘家示好，對將來的前程也有幫助，太后暗暗想著自己竟選了個不好駕馭的人，皇貴妃這麼多年，竟藏了那麼多本事不為人知，可如今再后悔，已經來不及了。

　紅利用了皇貴妃對富察家的在乎，幫如茵躲過了太后的苛責，也使得如茵往后能繼續在宮出。多覺得這樣利用皇貴妃對傅二爺的意不大好，可皇貴妃卻為了自己能幫到富察家而十分欣喜，離開凝春堂時喜悅之在臉上，似乎若是能讓傅二爺知道幫了富察家一把就更好了。

　這些事如茵和紅心照不宣，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利用皇貴妃，何嘗不是冒險。

　凝春堂里，太后不知們之間的糾葛，還在為皇貴妃將來難以駕馭而煩惱，雖然見是個有能耐的孩子，將來能指六宮安寧，但作為婆婆，作為太后，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如今六宮之中，愉妃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能安安分分在邊抄寫佛經的小貴人了，為了永琪的前程，皇帝更對言明不要把景宮母子捧得太高，其他的妃嬪或是有心結太后，太后看不上，要不就是所有人都當豺狼虎豹似的躲得遠遠的。

　這會兒華嬤嬤送客歸來，主子便問：“皇貴妃走遠了？我忘記問他務府選秀造冊是否妥當了，轉眼就年末了，幾時才能送上來？”

　華嬤嬤說會去叮囑，但聽太后悠悠道：“皇貴妃這子骨，恐怕也是沒得生養了，新人才好調教，我該好好為皇上選幾個能開枝散葉的新人，將來若能有更好的孩子繼承香火，才是皇家的福氣。”

　嬤嬤言又止，太后顯然忘記了，皇帝別再管六宮之事，也不知明年進宮的新人，又有幾個愿意全心全意依附太后，任憑擺布。現在的年輕人可比不得們當年了，就是新進宮的小宮都難調教，何況那些眾星捧月的千金小姐。

　紅這邊，在櫻桃的多次努力下，終于尋得與抱琴單獨相見的機會，那日太后攜眾妃禮佛誦經，紅月信在不宜清凈之地，便與其他幾位上不自在的妃嬪等在佛堂之外，自然也有各隨著主子來的宮人。

　紅半程中離開去休息，在櫻桃的安排下，抱琴悄無聲息地來見到了紅，紅著徐徐拜倒，說道：“離宮前我去慈寧宮佛堂灑掃，見到一尊觀音像，聽小太監說，是你請慈寧宮的？”

　抱琴抿著，心里依舊惶恐，半天才開了口，可沒回答紅的問話，卻是道：“令妃娘娘，奴婢只想有一條生路走，奴婢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