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原想探和敬陪說說話,開解對皇帝的誤會,但和敬的緒不穩定,說得多了怕連自己都討厭上,眼下重要的是能平安分娩,結果什麼要的話都沒說,等櫻桃來提醒說時辰差不多,紅就該走了。
之前弘歷說他不想把背影留給兒,這會兒紅看著對自己依依不舍的小婦人,才明白皇帝那份做父親的無奈,同樣舍不下和敬,可必須要回到皇帝邊去,而和敬為了的丈夫,也不會離開這里。
孩子長大了,出嫁了,娶妻了,好些事真的就變得那麼無奈。
傅恒與額駙等在外頭,估著皇帝一行就快到圓明園,紅要在這時候趕回去。有侍衛牽著馬,在馬車下放了凳子,櫻桃攙扶主子登車,可不知那馬是不是被蟲子蟄了,突然狂躁起來,揚起前蹄嘶鳴,侍衛死死拽著也無法阻止馬車晃。
紅剛剛一腳踩上車,車突然滾,將摔得仰天倒下,以為這一下要摔得猛了,可卻落進了堅實有力的懷抱,紅睜開眼時,見到傅恒的臉,傅恒張地問著:“娘娘,摔傷了沒有?”
明明是傅恒把紅抱住了,他卻還問有沒有摔傷,顯然彼此都有些尷尬,而櫻桃很快就來攙扶紅,對于不知的人來說,這一下不過是富察大人救駕,可紅心里卻明白,傅恒能這麼及時地沖上來,是因為他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自己。
紅很快就讓自己冷靜下來,傅恒只是本能地出手救助,不能被自己的胡思想和自作多,糟蹋了人家的好心。
公主府迅速為令妃娘娘重新準備了馬車,一路順利地趕到圓明園,圣駕一行也剛剛抵達,太后住進重新修繕后的凝春堂,而皇帝和皇貴妃并紅一起,將溫惠太妃送到了平湖秋月。
這里本是皇帝賜給紅的住,紅說既然要請太妃一同來園中安養,就要給太妃最清靜的地方,平湖秋月景宜人,各宮住的也遠,再適合不過,這是紅的心意,弘歷自然就依了。
而妃嬪原本都聚居在九州清晏,如今皇貴妃份特殊,弘歷也有心將們區別開,便將皇貴妃遷天地一家春,令妃和舒妃反越過兩位貴妃,一同住了進去。
天地一家春前后有三個院落,皇貴妃居最正中,舒妃居東側,而紅則居后院。說是后院,但殿閣庭院不比皇貴妃和舒妃差,好就好在彼此離得遠一些,這自然也是皇帝的心意,他原本想繼續另擇一由紅獨居,但如今皇后不在了,紅再特殊的恩遇,意義就很不一樣,為了不給彼此添麻煩,弘歷還是忍了。
這會兒為溫惠太妃安頓好,弘歷又與眾妃嬪趕到凝春堂,母子間的關系依舊沒有轉圜,不過說些客氣話,很快就散了。紅與舒妃隨皇貴妃到天地一家春,彼此看了各自的住,舒妃毫不掩飾地笑:“你和我們隔著兩道墻呢,皇上也是盡心了。”
但紅沒時間與說閑話,長春仙館那里要有人去照應,吳總管派了人兩次來請紅,不得不換了裳,都沒仔細看自己住的屋子就趕來了。
長春仙館一切如故,紅記得在這里發生的每件事,音容笑貌猶在,可人卻再也回不來。紅還沒進門就滿腹心酸,待進來看到皇帝孤零零地站在屋檐下,看著昔日被皇后修剪過的花枝發呆,想到今日和敬的哭訴,指責父親忘記了的母親,紅無力解釋,但和敬真真冤枉了他的阿瑪。
所以紅才想帶和敬來圓明園看看,想讓和敬親眼看到他父親的悲傷,皇帝不是忘記了皇后,更不是有了其他人就可以無所謂,他只是把這些心都藏了起來,他對皇后的不舍和在乎,小氣到了連悲傷都不愿與人分。
這一次,紅撒謊了,沒有告訴皇帝和敬對他的不滿,反正將來父見面一切都能解釋得清楚,和敬就是在乎父親心疼他,才會變得這樣尖銳,他們要麼不見,見了面只會彼此心疼,哪里還能有什麼矛盾呢。
弘歷聽說兒平安健康,眉頭微微舒展。和敬很快就要分娩,他就要做外祖父了,可惜皇后不能同這份喜悅,想到這些,皇帝面上又變得黯淡無神。
紅說完這些話后,去吩咐宮人如何安排長春仙館里的日常打理,轉見到皇帝一個人默默走過每一扇門,或駐足凝或舉目哀思,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在外頭整整等了一個多時辰,弘歷才出來。
乍見紅在這里,恍惚想起方才的事,皇帝苦笑道:“朕不能常常來了,一來就想起與皇后的種種,就恨不得能永遠留在這里。長此下去,好些事都要荒廢了。”
紅只道:“臣妾已經安排好一切,長春仙館每日都會有人打掃供奉香案,您放心。”
皇帝知道的心意,頷首笑道:“有你安排,朕什麼都放心。”
只因還有大臣等著覲見,皇帝想去天地一家春的愿沒能實現,直到兩日后一切安頓好,他才空來紅的殿閣喝杯茶,小佛兒對于換了新的地方萬分歡喜,一直抱著皇阿瑪說:“阿瑪,這里好,佛兒喜歡。”
后院這邊總有笑聲,舒妃和皇貴妃不會過來打攪,但有心之人就會想一探究竟,這日皇帝和兒在庭院嬉鬧時,純貴妃剛剛帶著六阿哥來向皇貴妃請安,走時聽見笑聲,六阿哥拉著母親的手問:“額娘,他們都說佛兒是我的妹妹,是您生的孩子是嗎?”
純貴妃他的腦袋:“是啊,可惜額娘不能把養在邊。”
六阿哥又問:“皇阿瑪是不是在那里,我好像聽見皇阿瑪的聲音了,額娘,我也想去和皇阿瑪玩,我想和妹妹玩。”
純貴妃卻嚴肅地說:“你該上書房了,額娘只是帶你來給皇貴妃娘娘請安,哪里是帶你來玩兒的?永瑢你要好好念書,要比你五哥念得更好才行,你已經不能再玩耍了,聽見了嗎?”
六阿哥抿了抿不敢頂,但對后院傳來的笑聲十分向往,無奈地跟著母親離開天地一家春,不不愿地被送去書房。
純貴妃回九州清晏時,見到幾位太醫匆匆趕去嘉貴妃的殿閣,跟著過來看了一眼,才知道小阿哥突然驚風搐,把嘉貴妃的魂都嚇散了。
之后九阿哥小病不斷,時常半夜里都折騰得整個九州清晏不得安寧,純貴妃幾經打聽,太醫們的意思,似乎就是這個孩子先天不足難養活,剩下的日子不過是熬著而已。
這一晚,半夜里嘉貴妃的殿閣又是燈火通明,太醫們圍著九阿哥轉悠,小的八阿哥因為不安而嚎啕大哭,純貴妃這些年來本就睡不好,這一鬧大半宿地坐在床上,只等外頭終于安靜下來,才覺得發脹的腦袋得以松弛。
抱琴進來看靜,見主子果然是坐著的,便問要不要奉茶,純貴妃苦笑:“本就睡不著了,還喝什麼茶?”又問,“太醫們都走了?”
“剛走了,嘉貴妃娘娘那兒熄燈了。”抱琴應道,“可是天就快亮了。”
“圓明園那麼大,皇上非要我們扎堆住在這里,天地一家春那兒就清凈得多了。”純貴妃著腦袋,自言自語道,“好在那小子活不久,再熬一陣子吧。”
心里突然一個激靈,角揚起了森森的笑容,問抱琴:“你知道武則天嗎?”
抱琴當然知道,可在紫城里,武則天并不推崇,明清以來后宮都是不能干政的,那樣只手遮天改朝換代的皇帝,絕不容許再出現。抱琴心想,難不家主子想做武則天,念書,卻也知道癡心妄想四個字怎麼寫。
但純貴妃卻說:“武則天有個兒太平公主,那也是叱咤風云的一代人,但在之前,武則天還生過一個兒,你知道那個孩子是怎麼死的嗎?”
抱琴搖頭,覺得主子的目太冰冷,借故去剪燭芯,刻意地避開了。
純貴妃在那兒喃喃自語,不知說些什麼,抱琴就依稀聽見幾句:“武則天為了扳倒王皇后,不惜舍棄骨呢,就不知道嘉貴妃能不能狠下這心來,反正九阿哥活不長的,就不為自己的將來打算打算?沒有魏紅,這個人兒才會重新得到皇上的喜歡,失寵,不正是因為皇上有了更漂亮的人,也一把年紀了。”
屋子里線昏暗,抱琴沒有看到主子的神,可是這幾句話,就足夠擔心的,主子這是打算去說服嘉貴妃什麼,嘉貴妃再不好,對自己的骨還有個做娘的樣子,家主子是覺得,其他做母親的人都和一樣無?
純貴妃忽然道:“抱琴,明日你再去太醫院問問,小阿哥的病有沒有法子治,過不過得了這個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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