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泣不聲的紅，皇后反而很平靜，溫暖的手一如多年前，從未讓失，而紅本同樣如此，從沒有半分對不起。原本會是自己最忠誠的宮，原本會取代如茵為最心的弟妹，可這一切都因為自己的一時沖，變了眼前這樣。

　們共侍一夫，可不同于其他任何存在于弘歷邊的人，魏紅分走了自己在皇帝心里的位置。更可笑的是，在萬分悲痛的時候，皇后竟然會想到魏紅，是后悔自己幫著太后不讓生育，還是后悔自己親手給丈夫送了這樣一個人？

　皇后不明白，紅為什麼能忍辱負重地活著，經歷了那麼多苦難，卻在那小小的世界里活得有聲有，自己卻永遠無法退后一步，就因為是中宮，是正室？

　見紅松開了的手，皇后再次為去眼淚，反過來安：“永璉去世我過來了，這一次我也會過去的，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那些年的苦興許要再來一遍，與其痛苦，不如趁有神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永琮拋下了我，可我沒有半分對不起他，大師說那孩子不是凡胎，想他又是在佛誕日出生，興許真是有些來歷的，去就去吧，他到世間回做我的兒子，也算我功德一場。”

　可皇后越是這樣說，紅越是無法抑痛苦，說什麼都沒意義了，沒有比人活著更好的事。

　“你再哭，我可就要煩了。”皇后無力地說，“此去泰山，皇上必然走得極慢，來回路上一兩個月的景，你要我天天看你哭嗎？紅，這日子咱們不還得過下去嗎？”

　紅漸漸平靜，皇后見哭得梨花帶雨別有一番姿，自己跟弘歷一樣，奔著四十歲去了，可紅卻剛剛二十出頭，正是最好的年華，往后十年里是盛開的花朵，而弘歷正當年，那他們會有孩子嗎？

　這個寧愿死也不愿喝下絕育藥的人，是多麼喜歡孩子，可老天爺也真是狠心極了。想到這里，皇后心頭一，說不定幫著太后給紅喝避孕藥的那些日子，本該是上天賜給麟兒的時候，卻因為一碗一碗避孕之藥而失之臂，所以間接殺害了紅的孩子，所以永琮才會抵命嗎？

　皇后凄涼地笑了起來，幽幽念了一聲：“這都是命。”

　紅著的笑容，每一神里都著絕，不由自主地又抓著皇后的手，像是覺得自己放開了，皇后就會去很遠的地方。

　沒有生養過孩子，可養佛兒一場，這次的水痘雖然有驚無險，但發現兒臂彎里有一顆紅疹子的時候，紅當時想的是愿用自己的命換佛兒平安，皇后必然同樣如此。佛兒若有什麼三長兩短，紅會覺得活著也沒意思了，害怕皇后也會因為七阿哥的去世，而生無可。

　皇后冰涼的手，因為被紅握著而漸漸溫暖，那從指尖傳心里的溫暖，和多年前一模一樣，凄涼的笑容變得和，道一聲：“紅，你會陪著我吧，去了泰山，我還想去江南，想去很多很多的地方。這紫城太抑，圓明園也不過是個更大的牢籠，我想去看看更曠闊的地方，看看這江山天下，不辜負自己母儀天下一場。”

　“臣妾會一直陪著您。”在生與死的面前，任何小心思都無所謂了。紅曾經的醋意、無奈和委屈都化在眼淚里流盡，沒有比活著更好的事，也沒有比失去親生骨更痛苦的事，經歷的那一切本不算什麼。

　“我自然信你。”皇后含笑，“和敬常說，皇阿瑪指不上，我如今算是明白了，可不是皇上指不上，是他上還有太多的擔子，我不過是其中之一。你自然也有你的人生，可總比皇上好些吧，這幾年怕是要纏著你了，我總要有個人能說說心里話，想來也慚愧，這麼多年，竟只有你一人。”

　紅道：“娘娘可別把如茵忘了，天天派人來問臣妾，能不能進宮來看您。”

　皇后笑道：“還真是把給忘了，不如讓也隨我們去泰山，你們兩個一起照顧我，也不會太辛苦。其實我知道自己，真沒什麼力氣走，可就是想出去，想去沒有宮墻的地方，這一路，要靠你們照顧了。”

　“咱們走得慢些，能去很多地方，臣妾從未見過泰山，也沒去過江南。”紅道，“雖然臣妾是漢人，可漢人眼中人杰地靈的儒家圣地和風萬種的江南山水，卻是從沒見過。”

　皇后眼中有憧憬之，但道：“這些地方，傳說康熙爺都曾帶著孝恭仁皇后走過，他們攜手走過那麼多地方，所以才能走一輩子。”

　紅見皇后目泰然，如神佛般莊重，除了向往宮外的世界，必然還有帝后的夫妻。當年還是宮時，就比任何人都明白，對皇后來說皇帝最重要，但那時候可以心心念念為著皇后所想，可如今這樣的份這樣的關系，即便有心讓出一切，別人也不會覺得虔誠。什麼都做不了，那就端茶送水地照顧，陪著，像多年前一樣。

　帝后出巡的事，雖然來得倉促，但員們知道眼下是什麼時候，豈敢讓皇帝有一不滿意，一層層下去各個關卡都準備妥當，更調來去年新造的大船供帝后出游。圣駕將于兩日后啟程，養心殿、長春宮、寧壽宮和延禧宮各，都忙著打點行裝，這一去歸期未定，可能皇帝一高興，直接乘舟南下也未可知，六宮妃嬪只有眼看著的份，這會子就算心中不平，也不敢表。

　這日愉妃來延禧宮，母已經收拾好了小公主所需要的東西，紅親手把佛兒給，激地說：“這些日子要勞煩娘娘照顧佛兒了，若實在吵鬧，就送去鐘粹宮吧，不然吵著五阿哥念書就不好了。”

　小公主還不知自己要很久見不到額娘，只當與平日似的去愉妃宮里玩耍，愉妃見佛兒臉上手上一點疤痕都沒留下，可見這一個月紅費了多心思照顧這孩子，唯有道：“你自己也要保重，只管陪著娘娘就是了，活兒讓宮們去做，們還有的班休息，你卻要日日夜夜頂著。”

　“有如茵呢，也去。”紅給兒理一理衫，再謝愉妃，“虧得是娘娘，臣妾才能安心。”

　愉妃心想，這孩子的親娘好好在宮里呢，卻沒人當是一回事，紅也真夠堅定的，就是這樣簡簡單單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才活得坦。轉見母帶著東西，吩咐道：“你且等等再去景宮，現在只當是跟我去玩兒的，等緩過神開始哭鬧了你再來。”

　紅亦吩咐母：“這些日子都聽愉妃娘娘的安排，你們不要給娘娘添麻煩。”

　愉妃便哄了佛兒帶去玩，小丫頭手指著額娘要一起，紅哄說等下就過去，就讓愉妃把佛兒抱走了。可這一抱走，紅才覺得不舍，原本給愉妃照顧是再放心不過的，這會子才明白自己本離不開孩子。

　想想只是和孩子短暫的分別，而皇后卻是與親骨天人永隔，紅不住又熱淚盈眶，還是櫻桃勸道：“主子，咱們趕把東西收拾好，吳總管來說多帶一些東西，春夏的都預備著，指不定這一去要很久，皇后娘娘若是神好，可能就直接南下了。”

　兩日后，圣駕浩浩出巡，這也是如茵分別許久后第一次見到皇后，在之前先見了紅，再三保證見了皇后一定不會哭，結果剛上車就忍不住了。還是皇后拿笑話逗說：“我吃了藥不怕暈車，你們吃了沒有？如茵你知不知道，紅頭一次陪我去圓明園，這麼一點點路就暈了，結果在長春仙館門前等皇上，竟然當著皇上的面就要嘔吐，這古往今來敢當著皇帝嘔吐的人，大概只有。”

　紅悲傷過后，現在已經冷靜很多，結果變和皇后一道勸如茵不要傷心，直到后來提起傅恒，說平定大金川指日可待，如茵才停止了哭泣，皇后慨背后有堅實的家族依靠，任何風浪都不足畏懼，皇帝和富察家，都會為遮風擋雨。

　皇后更是笑：“咱們走得再遠，也是要回去的，如茵啊，你回頭把福隆安送來長春宮不，一下子太冷清了我怕適應不來，你若是舍得，把福隆安放在宮里養可好？”

　如茵自然什麼都答應，都不去想這些事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反正眼下能哄得皇后高興，要做什麼都。傅恒往來的書信里也冷靜地告訴，眼下傷心在所難免，可日子還要過下去，無論如何都要陪皇后熬過這最痛苦的一段日子。

　馬車走了兩天后，便要登船走水路，因皇后邊有紅和如茵，這幾日帝后沒怎麼相見，此刻在碼頭相遇，看到皇后神比在宮里時好，弘歷才覺得此番出行有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