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無子嗣，境遇大不相同，娘娘往后要更加小心。”魏清泰唯一能為兒做的，就是這幾句提點的話，他如今無無職，盡量撇清所有的麻煩，求的并不是兒在宮里飛黃騰達，而只要平安。

　“阿瑪，這麼多事我一次次闖過來，真再有什麼，我大概也不會害怕了。”紅眼中似有幾分超，可這份超卻是用痛苦和辱換來的。不是看破了紅塵，而是看輕了人世，當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真正明白自己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小宮，前路能走多遠難以預估，可眼前的一切，要活得對得起自己。

　“娘娘，快來瞧瞧，小公主笑了。”魏夫人懷抱著孩子，招呼著紅。

　紅匆匆與父親說：“阿瑪且放心，都走到這一步了，兒會對得起自己吃過的所有苦，哪怕有一日皇上另有新歡，我還有阿瑪額娘還有親人，我會為了你們和自己，好好地繼續活下去。”

　魏清泰忙道：“娘娘只管放心，我們在外頭也一切安好。”

　紅欣不已，便來與額娘一道看小公主。公主的小名佛兒，自然就是說的手，紅希的殘缺能為將來的驕傲，從現在起就不能讓任何人取笑的先天不足，紅自己可以忍任何事，但從此以后，是這個孩子的依靠，可就沒那麼好說話了。不僅是，更是皇帝的心愿，要所有人都明白，小公主不是殘缺，而是帶著神佛庇佑來到人世，會給大清給皇室帶來福氣。

　魏清泰夫婦離去后，紅便依照約定請愉妃母子前來，五阿哥眨眼也長到五歲，如今能說許多許多的話，能背下通篇《千字文》和《三字經》，生得虎頭虎腦，前幾日跟著哥哥們去了趟校場，回來后有模有樣地比劃著拳腳，到了平湖秋月就要給令嬪娘娘顯擺，紅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滿地滾來滾去，還煞有其事地念念有詞，愉妃在邊上搖頭說：“他沒一刻閑下來的時候，你瞧瞧我，是不是老了很多？每天都腰酸背疼，他也不放過我。”

　話雖如此，愉妃眼中滿是驕傲和幸福，紅知道五阿哥是的全部，連皇帝都說，將來佛兒長大了，要紅常常和愉妃往來，學學愉妃教養皇子的本事。

　此時母喂好了，抱著小公主來，永琪立刻沖上來說要抱抱，愉妃自然不答應，自己抱著讓他看了看，連永琪都知道，指著妹妹的手說：“額娘，妹妹的手指頭怎麼連在一起的？”

　小孩子不懂事，說得太復雜他也聽不懂，紅笑道：“妹妹的手和旁人不一樣，將來若是有人欺負，哥哥會不會護著？”

　永琪立刻跑去翻了個跟頭，本想顯擺一下自己多厲害，將來一定能保護妹妹，結果沒翻好一腦袋撞在地上，到底還是小孩子，吃了痛癟著就要哭，偏偏他的額娘看得哈哈大笑，紅被愉妃一染，也跟著笑起來，跑來將永琪抱在懷里，聲細語地哄他不要哭。

　五阿哥最喜歡漂亮的令嬪娘娘，在紅懷里很快就平靜下來，而紅則忽然意識到自己從剛才到這會兒一直在笑，是由心而發地到快活，笑的時候，什麼煩惱和曾經的痛苦都不見了。

　此刻愉妃抱著佛兒，抱著永琪，果然小的生命，能給這后宮枯燥抑的生活帶來最多的歡樂。而愉妃便是如此著，不求五阿哥多聰明多能干，只想讓他每天都開開心心，結果那些被額娘摁著腦袋拼命讀書的哥哥們，反而變得刻板小心，紅不止一次在長春仙館聽到和敬對皇后說，三阿哥、四阿哥又被皇帝罵了。

　等永琪被櫻桃領去洗手吃點心，愉妃抱著公主對紅說：“開了春，永琪就該上書房了，他去了書房我能清閑許多，你要幫皇后娘娘分擔六宮的事，那里我幫不上忙，想必娘娘也不愿我多事。你若不嫌棄，我時常來這里幫你看顧佛兒可好？”

　紅激道：“前日還與皇上說，怕自己不能兩兼顧，而皇后娘娘臨盆在即，那里更是不能離了人，雖說能把公主付給母，可臣妾若不管，讓臣妾養也就沒意思了。”

　但愉妃看出紅有幾分猶豫，便道：“你是怕太后嫌我和你走得近？”

　紅點頭：“臣妾不想連累娘娘。”

　“太后的脾氣其實很好琢磨，你倒不必擔心我，我伺候了十幾年，什麼都明白。”愉妃不以為意，但提醒紅，“反而們都在說，純貴妃出月子后，就該養足神來和你糾纏了，畢竟是親生的，怎麼肯輕易放棄。”

　“皇上如何安排，臣妾便如何做，臣妾并不想搶的孩子。”紅道，“可說實話，剛來那天還對母說，真要再送走，也不會難過舍不得，畢竟不是臣妾生的孩子。但這才養了幾天，已經不能放手了，佛兒還什麼都不懂，但偶爾不經意地抓著臣妾的手指頭，好像把自己付給了臣妾一般，臣妾心里就有要照顧著孩子一輩子的熱。”

　愉妃慨道：“孩子跟了你錯不了，純貴妃當著太后和皇帝的面摔了，哪怕是無心之失，也沒有轉圜的余地了。若真心為了孩子好，安安心心放在你這里才是，誰都知道是貴妃的兒，難不將來說是你生的。”

　懷里的小嬰兒咕噥了一聲，愉妃小心翼翼地安著，對紅笑道：“永琪剛出生也這麼點兒大，我想著幾時能長大呢，一眨眼就變現在這樣了，有了孩子這日子快得都來不及回憶每天發生了什麼，都說日子好過才過得快，我信。”

　人們說起育兒經來，總有說不完的話，紅才養了公主幾天，已經把大部分的力都放在了孩子上。這幾天皇帝因年末封印前許多事堆在一起，正好也無暇時常來看，但每每來見母倆，都能看見紅溫暖的笑容。

　弘歷曾在紅被灌藥后對說，會繼續耐心等有一天重新出笑容，雖然把佛兒抱給紅養是臨時起意的事，可換來這樣好的結果，皇帝心滿意足。

　臘月里皇帝封印后，因皇后待產，大部分時間都在長春仙館，偶爾才會來平湖秋月小住，但紅因料理著六宮事務，反而時常在長春仙館出現，有時候三人共一室，剛開始還有些拘謹，時日一長，彼此都不再介意，倒是比從前自在些。

　皇后還有幾個月就要分娩，如今肚子已經高高隆起，剛被診斷有孕那會兒，即便有害喜的癥狀，也沒有太多的實，如今小家伙已經能在腹中彈，才真正意識到小生命在腹中孕育長。

　六宮的事一概付給紅來打理，太后倒也諒，并沒有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為難紅，或是為難皇后，下懿旨說皇后、嘉妃都有孕，今年除夕元旦一切從簡，免去許多繁瑣的事，些毫無意義的往來，皇后不僅輕松，連紅也跟著些麻煩。

　自然太后是看在即將出生的皇孫份上，紅不至于沾沾自喜地以為太后會為著想，如今每日應付了長春仙館里的事，最開心的就是回去陪伴小公主。

　轉眼臘月匆匆而過，這是紅頭一回在圓明園過春節，且一切都由來辦，好在一切順利，該有的面該有省的麻煩沒有可挑剔的地方，連弘歷都好奇，在瀛臺究竟學了多本事。

　元宵節前，富察府傳來喜訊，如茵比起初產更順利地生下了大胖兒子，傅恒雖然比同齡人家晚些，但如今有兩個兒子在膝下，果然是傳承了富察家的子嗣興旺。

　而小公主也出了月子，可以抱著出門走，皇后時常會讓紅將佛兒抱來長春仙館，仿佛是相信這個小閨能帶來福氣，希自己腹中的孩子能像小姐姐一樣有頑強的生命力。

　這日紅親自抱著佛兒到長春仙館，遇上富察府的人來報喜，雖然早就有消息傳來，但他們依舊要親自來告訴皇后這個喜訊。大夫人和二夫人還在殿中與皇后說話，傅恒代了事便告退，恰見紅抱著公主從門前進來，兩人相遇，再見紅神采飛揚，傅恒心中很是慨。

　紅大方地說：“恭喜大人，可惜我不能去探如茵，只能盼出了月子，抱著孩子來園子里相見。”

　凝春堂之后，為了避嫌，傅恒沒有再見過紅，畢竟那把火是他放的，他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不能不在乎紅。而也他明白，紅未必清楚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可對傅恒來說，紅是否知道自己對的付出，并不重要。

　付出，只不過是他一廂愿的事，但這一廂愿，他要做一輩子。

　傅恒讓在一旁，紅抱著公主先走過，他微微垂首，看著人影從眼前晃過，忽然聽見紅說：“那晚的事，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