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之中，嘉妃與舒嬪依舊足，們連中秋宴都沒被允許參加，今日這重節自然也不必面。六宮妃嬪一早隨帝后在寧壽宮請安后便散了，此刻只有愉嬪帶著五阿哥，與和敬公主一起在太后跟前陪著幾位太妃與親王府的老福晉們說話。

　永琪聰明可，逗得祖輩們十分歡喜，都夸贊愉嬪教養有方，愉嬪心中歡喜，便親自去茶水房為太妃福晉們沏茶。正等宮們開一壇泉水，轉見和敬跟了過來。

　愉嬪與和敬的關系還算不錯，公主平日里不大肯搭理其他妃嬪，只因們都常在太后跟前，皇后對也十分客氣，公主才看得上眼與說說話，這會兒特意跟過來顯然是有事，果然和敬避開宮們，問：“今日是魏常在的生辰，愉嬪娘娘和走得很近，您也知道吧？”

　愉嬪笑道：“是啊，原來公主也知道？”

　和敬尷尬地說：“過去每年都出那麼多事，不知道也該知道了。”

　愉嬪見小姑娘言又止，溫地問：“公主提起這個來，我是不是有什麼能幫你的。”

　和敬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了片刻才開口：“娘娘有準備賀禮嗎，您送了嗎？”

　愉嬪頷首：“準備好了，我繡了一副袖籠，天冷了好用。”心思一轉，笑道，“公主是不是也準備了什麼東西，不如我們一道送過去？”

　和敬被說中心思，不用自己開口不免有些高興，但又出幾分無奈，說：“這邊走不開呢，等下不知幾時皇祖母就要找我們。”

　“是啊，但若過了午膳十分……”愉嬪本想說，午后皇帝歸來，必定親自到延禧宮為他心的人過生辰，們就更不方便前去，而這話對公主說未免有些不合適，解釋道，“午后還有客人要來，幾位年輕的福晉我要去應付，還不如此刻清閑些。”

　“我們若都不在，皇祖母一定會奇怪的。”和敬忽然將一只荷包塞給愉嬪，輕聲道，“我原本想讓千雅替我送去，可陪著額娘出宮去了，我也知道下午不合適，愉嬪娘娘，不如您走一趟，皇祖母這邊有我呢。”

　“那也好，太后若是找我，就說我回景宮給永琪拿裳。”愉嬪難得公主托付什麼事，并不是非要結這孩子，只是皇后待極好，自然愿意多照顧和敬一些，溫和地答應著，要和敬放心。

　愉嬪離了寧壽宮，先回景宮去取送給紅的禮，之后從舒嬪門前繞過去見紅，延禧宮里顯然有過一番布置，說是頭一次在這里給魏常在過生辰，是底下宮太監湊了份子錢，要給主子慶賀的。

　愉嬪與櫻桃笑道：“傻丫頭，這麼好的日子，有你們什麼事兒？”

　等進了門，紅才迎出來，抱歉地說：“正試穿一件新作的裳，沒來得及出門迎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這麼客氣呀，倒是我見見是什麼新裳？”愉嬪與一道進門，說的自然是玩笑話，隨手翻了翻紅的新服，就把兩份禮送給，說道，“和敬公主給的是這只荷包，也沒說荷包怎麼來的也沒說里面裝的是什麼，你回頭自己看吧，若是不明白，正好去問問。這石榴花的袖籠是我自己的，別嫌棄手藝糙，給你金銀玉你也不稀罕，還是手工活兒有義。不過等我生辰時，你還是送我金銀來得實在，我那兒養著兒子呢，幾時等你也有了小阿哥，我就送你值錢的東西。”

　紅聽說和敬也送禮，簡直寵若驚，愉嬪見這麼高興，笑道：“那孩子若知道你這麼稀罕的禮，一定也會很高興。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本該讓你請我喝杯酒吃碗面的，太后那兒離不開人，我是空兒溜出來的。明日你備下好酒好菜，我抱著永琪再來賀你。”

　紅赧然道：“您今日若得空，也來吧，皇后娘娘賞了二十斤銀掛面，哪里吃得完。”

　愉嬪連連搖頭：“我明日來，你給我留著。”本想說一番話逗逗，又恐紅經不住反添了尷尬，愉嬪很好地拿著彼此的距離，這就要走了。

　送走客人，紅迫不及待地回來看和敬送給的荷包，并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看繡花的樣式也是宮里針線房所出，紅知道公主不喜歡針線紅，但不論這荷包是從哪兒來的，都是和敬的心意。

　紅打開荷包，里頭空空如也，看來和敬并沒有放什麼東西進去，但就算送一朵隨手采的花給，也值得紅高興一整年，甚至期待下一次生日趕到來。

　然而不經意地，紅到荷包底下圓滾滾突出來一顆像珠子似的東西，趕又打開荷包手了，果然掏出一顆珠子，而一眼看到珠子，紅怔住了。

　櫻桃從門外回來，見主子發呆，便湊上來問怎麼了，看到紅手里的珠子，忙道：“這是青金石珠子，這大小澤看著……”忙拉起紅的手腕，將珠子與手串一對比，果然大小一樣澤也相同。

　紅哽咽：“是放在公主送給我的荷包里的。”

　“會不會是公主在花園里撿到的，給您收著呢。”雖說青金石手串本就不算很稀罕的東西，可公主若是隨便另找一顆珠子送來，必然有所不同，這顆珠子卻是一模一樣，櫻桃能想到的只有這一個可能。

　“除了那兒，別也找不到了吧。”紅熱淚盈眶，這顆小珠子竟然被和敬藏了那麼多年，花園里的土早就翻新過，樹木花草也不知新栽了多，必定就是當年與嘉嬪起爭執后，和敬在那里找到的，可當時和敬明明那麼恨。

　“姐姐別哭啊，這不是好事嗎，明日咱們就去找公主玩，我就覺得公主是可了不起的人了。”櫻桃雖然挨過公主的打，可是當初公主放去搬救兵，從那會兒起就對公主充滿了崇敬之心。如今一顆小小的珠子，公主默默收藏了那麼多年，真是比們想象得還要在乎那段意。

　午后皇帝歸來，到寧壽宮見過太后，與皇后分開后，卻沒有如所有人想象的那樣立刻鉆進延禧宮，他回養心殿見了幾位大臣，理了幾件要的事，只等呈膳牌的時候，才如常翻了魏常在的綠頭牌，日落前分大大方方地進了后宮。

　延禧宮里雖有接駕的準備，但皇帝突然前來沒讓人通報，櫻桃見了就也不著急去告訴紅，由著皇帝徑直往西配殿去。紅因左等右等不見弘歷來，猜想是要等夜時分，便趁著天還不晚，將手串拆了，把和敬送給的那一顆串上去。

　弘歷悄悄走到后時，只見心無旁騖地串著手串，皇帝只以為紅是珍惜他所送的東西，笑道：“朕就知道不必給你準備什麼，你反正就稀罕這一串。”

　紅這才發現皇帝來了，剛才實在太專心和小心，生怕一失手把珠子滾落，此刻也不急著下來行禮，急匆匆地說：“皇上先坐，臣妾就快串好了。”

　“你安心串，別不小心灑了，怪在朕頭上。”皇帝笑著在對面坐下，櫻桃來奉茶，問皇帝幾時用膳，弘歷讓他們照時辰準備就好。喝了茶，紅也拾掇好了，見小心翼翼戴在手上了又，弘歷問，“是怕手繩磨細了不結實，才時常要換？”

　紅搖頭：“前幾日才換過，今天是因為……”心里熱乎乎的，將和敬的心意說來，直聽得皇帝發怔，慨道，“那時候那麼恨你，卻撿到你的珠子，為你收著這麼多年。”

　“臣妾后來又去找過幾次，公主大概是聽園子里的人說的，也許公主并不知道這是您送的。”紅說著，又不免擔心，“萬一公主知道，會不會……”

　“一定知道是朕送的，當時宮里的人不是都這麼傳說麼？你放心，不會現在才知道，然后又和你翻臉。”弘歷安道，“往后大大方方地與和敬在一起，朕這閨也留不久了，出嫁前的日子讓多一些高興的事，朕只有這一個兒，恨不得把全天下都給，而很喜歡你。”

　紅又了自己的手串，點頭道：“臣妾也很喜歡公主。”

　弘歷心極好，今天一切都順利。回憶曾經在這一天發生過什麼，每一次都給紅帶去痛苦，他當初費盡心思想要在紅生日時給驚喜哄高興，結果卻在那天把紅出紫城。為了今天的生辰，皇帝曾一度又想為準備驚喜，可冷靜后卻覺得，也許平平淡淡地度過這一天，才能長長久久地度過紅往后每一個生辰。

　今天唯一特別的，是取消了夜宴，但并非是他提出來，而是太后說中秋過得那麼奢靡，重節一切從簡。也許是母親特別的心意，但不論如何，能與紅這樣安寧地坐著說話，皇帝心滿意足。

　“吃過壽面了嗎？”弘歷問。

　“還沒有，想等皇上來一起吃。”紅這才有了過生辰的興致，雖然今天最大的驚喜是和敬送的禮，但皇帝對于生辰沒有特別安排什麼，紅明白他是比從前更在乎自己。

　“朕與你一道吃。”弘歷笑著，挽過戴著手串的那只手，在手背上輕輕一吻道，“朕盼著你平安康健，歲歲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