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勾起了一笑。

“謝謝你。”

“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出去，今天晚上你也別回去了，就在這病房里睡吧！”

說著，他就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房門在面前應聲闔上，秦桑收回目，看著自己的正前方，眼神開始放空，好半晌以後，蜷起子，將自己埋在了被子中償。

所有的事發生得太過突然了，本就令反應不過來，當看見秦振時就那麼低躺在手臺上，是整個人都了慌了，怎麼都沒有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或許，就是因為的緒波太大，肚子里的孩子才開始對抗議攖。

的手落在了腹部間，還沒來得及告訴秦振時，有了孩子，他也要當外公了，什麼都沒來得及說。

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慢慢地下床，赤著腳踩在地板上，隨後，拉開病房的門走出去。

由于已經夜深，外頭本就沒有其他人在走，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腳步聲幾乎聽不見，緩步地向前走，那消瘦的影看上去有些寂寥。

秦桑是在這醫院里工作的，理所應當的，知道停尸間到底在哪個地方。

一直往前走，腳步沒有片刻的停頓，過分靜謐的走廊一個人影都沒有，就好像的前景一般。

停尸間的門前，負責看守的人在懶睡覺，也沒有理會，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里頭由于調了溫度，讓人覺得寒冷無比，那些臺子上放了好幾尸，在醫院這種地方來說，每天有人死亡，已經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秦桑曾經見過無數次的生離死別，可從來都沒有像這一次這麼深刻。

甚至不需要去揭開那些白布，就知道那一尸是秦振時，走到那臺子前，整個人都坐了下來，雙手環住了。

很多很多的回憶，在這一刻突然涌上了腦海。

很小的時候，母親就過世了，是秦振時一手把帶大。

秦振時把時間通通都留給了，如果是別人家，肯定會再娶一個回來，可是秦振時並沒有，他寧願自己辛苦一點，也不想讓半點的委屈。

他總是什麼都第一個想到，什麼都為優先考慮，以的喜為喜，以的難過而難過。

“爸，你還記得我小學的時候，學校里舉行的那一場運會嗎？”

的聲音很輕，在停尸間這樣安靜的地方幾乎低若蚊蠅，不知道究竟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他聽的。

“那個時候，所有人的爸爸媽媽都來了，可是就只有我，沒有媽媽，他們都在笑我，而你把我抱在懷里，說你是我的爸爸，也是我的媽媽……”

“小時不懂事，老向你要媽媽，每當那個時候，你表面上沒有流出什麼，可我知道，你在我看不見的時候，都覺得很難過……”

“我考上大學，你非要親自送我過去，我覺得丟臉，我都那麼大了，你還要跟著過來，明明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可是當我看見你像個普通的父親一樣幫我整理床鋪桌面，拿著行李爬上幾層樓，還為去打水，事不巨細地為我做了那麼多的事，我又覺得，我這個兒做得不好，本就不稱職……”

“你無時無刻都在關心我著我，但是我從小到大，卻經常惹你生氣。爸，對不起。”

的聲音染上了幾分悲涼，子也在不停地發抖。

很多的事都浮現在眼前，這一刻是尤為的鮮明強烈。

總以為，自己還有很多的時間能夠陪在他的邊，好好地侍奉著他，然而直到現在才終于明白，時間從來都是不等人的，如今剩下的，只有滿滿的憾。

再也，無法彌補的憾。

“爸，你會怪我吧？我是一個醫生，竟然連你都救不活，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你在我面前停止了心跳，我什麼事都做不了……”

“爸，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你快醒過來吧，我還有很多事都沒有告訴你，我沒來得及對你說，你要當一個外公了，甚至你還沒吃上一口我為你煮的飯，你不是說很期待嗎？那你醒過來好不好……”

喋喋不休地說著，眼淚順著臉頰不斷地落。

似乎這輩子的眼淚，都在這個時候全部流，沒有什麼比這一刻更加讓覺得絕，更不知道，之後的日子，該怎麼活下去。

……

第二天一早，當簡珩到病房去，卻撲了個空。

他找了很久，才終于在停尸間發現。

整個人都蜷著坐在冰冷的地上，這麼冷的地方，上卻只有一件單薄的醫院服，看樣子，應該是從他昨天離開以後，就一直都待在這邊了。

他走過去在面前蹲下來，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由于一夜沒睡，臉蒼白得嚇人，他出手去踫，的皮竟寒得似冰。

他的眉頭不由得蹙。

“秦桑，你這麼折磨自己有意思麼？”

不說話，也不願意走，他要是拉，甩開他的手，聲音里帶著哀求。

“就當我求求你，讓我留在我爸邊吧！他這個人雖然上不說，其實他很害怕寂寞的，我要陪在他的邊，這樣他才不會覺得寂寞……”

簡珩站起，這個人真是瘋了，停尸間是什麼地方？先不說這是死人扎堆的地方，一個活人，待在這種零下幾度的地方，還不會冷出病？

他也不想跟廢話那麼多，是徹底把他惹惱了，他干脆就把扛在肩膀上，不顧的掙扎就把帶出停尸間。

他將帶到院長室，將放在沙發上後，便想起往門口走，他用力將推回沙發上，臉沉。

“你忘了你肚子里的孩子麼？”

僅僅這麼一句話，就讓僵住了子。

簡珩轉過，去倒了一杯熱水，隨後將水杯放在了的手中。

“先把自己的子暖和暖和。”

這一次，秦桑沒有拒絕，握著水杯坐在那里，垂著眼簾看著自己腳尖的一寸地方。

簡珩就坐在旁邊的位置，好半晌以後，才聽見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爸是因為車禍才會變這樣的嗎？”

他哼聲。

“聽說，是晚上八點多到九點的期間，路過一路段與其他的車子相撞了，可是救護車過去的時候，就只有你爸的車子在那，車頭都被撞毀了。”

也就是說，是迎面而來的車子？甚至，還有可能是超速？

在市區超速行駛，這是不被允許的，很顯然，過錯方是哪個肇事逃逸的人。

究竟是誰？反正不管是誰，都不會放過，一定要為父親做主，為討回個公道。

簡珩看著的臉，不難看出此刻的想法。

“你打算怎麼辦？”

喝了一口熱水，抬起頭看著他。

“我可以暫時先請假嗎？待會兒我就到警察局去，有些事我想弄個明白，不可能讓那個肇事的就這麼逃掉責任，我就不相信，在這世界上還有法律管不了的事。”

聽見的話，簡珩雙手環。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

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這是我秦家的事，我自己一個人就好。”

即便是到了這種時候，仍然將他拒之門外，簡珩看著的臉，到底，還是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

另一邊，東湖景。

Paganni駛進車庫，男人從車上下來，眉宇間盡是疲累。

早晨的不算刺眼，他抬起手了自己的鬢角，他已經說不清自己究竟有多久在早上才回來了。

他步，在玄關換了鞋以後就往客廳而去。

意外的，在這個時間點看見陸心瑤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上去，似乎也一夜沒睡。

他有些意外，腳步聲驚擾了，看過來，一見到他臉難免慌。

“你……你回來了啊？”

秋子此時也在的邊，聳拉著頭沒有吭聲。

這很明顯是發生了什麼事，他走過去，面容嚴肅。

“怎麼了？”

“沒……沒有啊……”

陸心瑤扭過頭，不敢去看他。

越是這樣，他就越是覺得疑，旁邊，秋子似乎忍不住了，拉扯了下自家主人的手。

“小姐，要不，就告訴霍爺吧，說不定霍爺有辦法……”

陸心瑤在猶豫，這都過去一夜了，卻怎麼都淡定不下來，以前從來都沒有踫過這種事，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可是霍向南不一樣啊！以前每當闖了禍，都是他幫忙收拾的。

咬著牙，抬起頭看著他。

“向……向南，我……我有一件事想讓你幫忙……”

頓了頓，聲音開始抖。

“我昨天晚上，好像撞到了人……”

聽見這話，霍向南的臉頃刻變了。

“什麼？！”

他出手，擒住了的雙肩。

“把話說清楚點，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的手抓得很痛，又不敢說出來，只能低著聲音繼續往下道。

“我知道我自己懷了孕，我想打掉這個孩子，可是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讓我去那麼做，所以我就地去了遠的一間醫院，打算打掉這個孩子……”

“沒想到，醫生卻跟我說，我不能把這個孩子打掉，要是我把孩子打掉了，那麼以後我就不能再當一個正常的母親了。”

說到這，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想當一個母親啊！可是這個孩子，我留不得，這是恥辱，是那一天的一個噩夢的存在！我連一分一秒都不能等待，可是為什麼老天要對我這麼殘忍？為什麼偏偏要我生下這個孩子？”

至今都想不通，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要這樣對？

要麼，留下這個孩子當一個母親，要麼，就打掉這個孩子從此失去當一個母親的資格。

這是多麼殘忍的選擇！

“從醫院出來以後，我心里難，就自己開車到晃，不經意進了一條人的路，見沒多人也沒其他的車，我……我就踩下了油門……”

闔了闔眼，那一刻的撞擊，強烈到現在都依然心有余悸。

若不是氣囊及時彈出來，恐怕，現在就不會是安然無恙地站在這里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車子被我撞飛，之後又撞到了旁邊的樹才停了下來，我害怕，我就開車走了，不敢繼續留在那里……”

“你肇事逃逸了？”

霍向南的聲音藏著前所未有的震怒，哆嗦著，只憋出一句話。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男人松開手，的子晃了晃才勉強站定，不敢遲疑，迫切地看著他。

“向南，你幫幫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到會突然冒出一臺車子來，我已經像踩下剎車了，可是沒來得及就已經撞上了……”

他抿著，臉上沒有半點的表。

“什麼時候的事？”

“八點多，差不多九點的時候。”

“那個被你撞的人，是誰？你有下車過去看他的況沒？”

陸心瑤明顯又遲疑了下來，目閃爍著就是不肯回答他的話，霍向南拽住了的手，強迫必須說出來。

“回答我的話！你一定是有下車去看他的況對吧？他當時怎麼樣了？那個人你認識不？”

他後面的那番詢問，如同驚鷙般讓猛地回了手，步步地後退。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到會撞到他，我真的……”

他的眼神凌厲，張了張，到底還是說了出來。

“是……是秦振時，我沒有想到他會出現在那路段，當時他臉上已經被糊了一臉，也不地坐在那里，就好像沒了氣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