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側殿之時，司染也已經醒了過來。

　殿的宮人早已習以為常，眼見著昭和帝等人走進來，便自覺的行禮退下。

　自從那件事之后，司染便不常出側殿的門，平日里也只愿意同沈書或是靜妃說上幾句話。

　至于昭和帝，縱然是瞧見了，也當是沒瞧見一般，不肯與他多說半句話。

　昭和帝自知司染不愿看見他，進了側殿之后便自覺的坐到了一旁，一聲不吭。

　沈書與靜妃上前幾步，拉著司染坐下。

　“其實皇上和我們今日來，是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方才你睡之時，我讓太醫替你把平安脈，這才得知，你已經有了將近兩個月的孕。

　皇上的意思是，為你重新換個份，將你冊封為婕妤。

　這樣你也好將這個孩子正大明的生下來。”

　司染聞言一愣，下意識的將目投到了昭和帝的上。

　反應過來之后忽而冷笑一聲，眼神定定的盯著他。

　“所以，你想用這個孩子將我困在這深宮高院里一輩子？”

　“朕只是想讓你和這個孩子有個名分。

　他不僅是朕的孩子，也是你的親生骨，難道你就愿意他一輩子無名無份？”

　“這個孩子，本就不是我想要的；如今這種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要的究竟是什麼，又何必明知故問？”

　“你——”

　眼見著二人下一秒就要爭吵起來，沈書連忙開口打斷二人。

　“司染，你也別說這話故意去氣皇上。不管怎樣，孩子是沒有錯的。

　其實你若真的不愿意為妃，靜妃也還想了第二個法子……”

　沈書將靜妃的法子又簡單的說與司染去聽，末了頓了一下這才接著道。

　“只是這樣一來的話，你的孩子便要認我為母。

　而且皇室不比民間，為了這個孩子的名聲和未來考慮。

　興許他一輩子都無法認回你。

　所以你再好好想想，要想清楚。

　切莫因一時意氣做錯了決定。”

　“沒什麼好想的，就讓他認皇后娘娘做娘親吧。”

　司染不過是稍作猶豫，便口而出的決定。

　但沈書顯然還是有些擔憂。

　“你不要沖。如今月份不顯，這件事不是非要你在此刻做個回答的。”

　“皇后娘娘，我沒有沖，這確實是我的心里話。

　倘若真的能給我一個選擇的機會，我本就不愿意踏這宮門半步。

　可如今……罷了。

　旁的事我也不愿意多言。

　便是為了這個孩子的未來考慮，有著一個皇后出的母親，又有強大的外祖家。

　總比有我這樣一個滿手沾滿忠臣鮮，渾罪孽的人要好的多。

　皇后娘娘心思純良，無論是當初還是后來進宮，我都很謝娘娘對我的照拂。

　娘娘是這世間有的溫慈悲之人，若我的孩子是給皇后娘娘教養。

　我很放心。”

　“你……”

　司染眼里滿是真誠，沈書本無法拒絕，只能將目移到了一旁同樣不知如何反應的昭和帝上：

　恐怕就連昭和帝自己也沒有想到，司染會如此果斷決絕的做出這個決定吧？

　他們誰都沒有料到司染骨子里竟會如此倔強。

　“皇后和靜妃都先退下吧。”

　沈書與靜妃相視一眼，默契的離開側殿。

　直到側殿只剩下昭和帝與司染二人，他復才開口。

　“你當真如此厭惡我？

　即便是將自己的親生孩子拱手送人，也不愿意為我的后妃嗎？

　我一直無法想通，我們為何會走到如今這步田地？”

　“你當真不知道原因？不是的，你很清楚，只是一直以來你都不愿意承認。

　不愿意承認是你自己親手，將你我的關系變如今這般。

　之前的那件事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被人算計才會無法控制做下那件事。

　可其他事呢？

　你明明知曉我不愿意宮，卻還是用我大哥的命迫我留在宮中。

　明明知道我的份本無法坦的活在世人的面前，卻依舊要我留在你的邊。

　我從未討厭過你，我討厭的，自始至終只有這座如囚籠一般的皇宮。

　皇后娘娘那麼好的一個人，都要因著家族被困在這里一輩子。

　我真的不想留在宮中…你知道的，我本不適合這里。

　你不是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麼？

　一直以來，你都只不過是在故意自欺欺人罷了！

　縱然你沒有承認，但我心里明白，你是有過想用這個孩子留住我的。

　可你現在該明白，你留不住我。

　我知道你和皇后娘娘都需要這個孩子，我可以為你們生下這個孩子。

　只希你若是還在意我們之前的那些分，就放我離開吧。”

　“縱然沒有這個孩子，我一開始也是想過要讓你離開的，只是后來——”

　昭和帝解釋的話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他忽然發現，解釋已經沒有了意義。

　自從宮之后，司染便極與他說話，唯一一次說了這麼多，卻是要拿孩子換自己的自由。

　也許在司染的心里，自己已經變了一個只會衡量得失利益的帝王了吧。

　昭和帝心中大慟，但面上卻依舊得故作鎮靜。

　“罷了，既然這是你心中所求，我就全你。

　孩子生下之后，朕會安排人送你和你大哥離開南蜀。”

　司染斂去眼底神，恭敬跪下，第一次朝著昭和帝行君臣大禮。

　“民叩謝皇上恩典。”

　昭和帝腳步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回頭，徑直往殿外走去。

　守在殿外的郭看見昭和帝，連忙迎上去。

　“皇上？”

　“你去告訴皇后，就說朕同意用靜妃的法子。

　另外，派幾個最好的暗衛給朕暗中盯著靜妃的一舉一。

　但凡靜妃有任何靜，不必向朕稟報，直接理了便是。”

　郭聞言心中一驚：

　靜妃娘娘這是怎麼得罪皇上了？

　還是說靜妃娘娘與宮外的……

　縱然郭十分不解，但他還是立刻應下，連忙先去正殿轉達了昭和帝的意思。

　正殿里，沈書得知了郭轉達的一切之后也只是淡淡的頷首。

　命人將郭送出瀾宮之后，沈書這才看向靜妃。

　“靜妃，你隨本宮進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