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容衍護衛著白卿言的目越發鄭重，竟重新下馬正正經經給白卿言行禮之后道：“多謝白大姑娘，您的話，小的一定快馬帶到！”

白卿言頷首，蕭容衍邊的人，各個都是通的。

只是上一世，蕭容衍手腕鐵，從不用這種溫吞又平和的手段。

曾經與蕭容衍手數次，知道蕭容衍明面里不論多麼儒雅溫潤，骨子里卻一直都是……順他者昌逆他者亡，威勢迫也好，利威脅也罷，甚至會將阻礙他之人九族連拔起犬不留，城府極深，行事冷酷，膽大心細。

這樣聰明睿智又自負的人，其實才是最無所顧忌的，他輕看世俗，不懼神靈，不懼天地公道，不懼禮儀道德，不懼人言可畏，除了自己所期達的目的，對什麼都不在意。

他一路征戰殺伐，用謀詭計將敵國世族大家或忠直之臣趕盡殺絕，雖然是為了一統天下還百姓太平，可他后來的手段太肆無忌憚，世間萬在他眼中仿佛都不值一提，攻城會死多百姓……又會使多百姓遭殃，為了糧草奪盡百姓口糧。

如今白卿言想起曾經那些事，都覺脊背生寒。

所以，白卿言心畏懼蕭容衍的，哪怕如今的蕭容衍還未長為上一世那個蕭容衍，可上一世他給留下的影還在。

俗語說，腳的不怕穿鞋的，白卿言背后有白家孀……就是那個穿鞋的！大燕山河破碎，蕭容衍便是那個腳的。

今日開口提醒蕭容衍，何嘗不是希……趁蕭容衍心中還有那麼一點善良慈悲之時，在大燕兵力匱乏之時，讓他以這種方式減大燕的損失，也讓他明白民心所向之可貴之！

他日后做事……能念及奪下南燕時百姓眾所歸助他，對百姓容。

“去吧！”說對蕭容衍的護衛說。

蕭容衍的護衛一躍上馬，沖著白卿言的方向拱了拱手，懷里揣著顆撲通撲通直跳的心，快馬加鞭離開，他得晝夜不休趕快趕回主子邊將白大姑娘的話帶到才是。

見蕭容衍護衛騎馬的影消失在黑暗中，白卿言才道：“兄，牽了馬我們回去吧！”

肖若江手去拉那匹白馬的韁繩，被那匹白馬卻偏頭甩開，若不是肖若江上有功夫，怕是得跌到河里去。

“果真是匹烈馬！”肖若江不但沒有生氣，反到一臉高興的樣子，“我記得世子爺剛帶疾風回來的時候，疾風也是這個樣子！”

肖若江忍不住笑道。

疾風的確是匹烈馬，當初父親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疾風帶回大都，那個時候年紀小……父親原本想著讓訓馬師傅替將馬訓好了，再給送去，誰知一連六個老的馴馬師傅都不，其中兩個被疾風傷到，險些丟了命。

白卿言聽聞后瞞著父親去了馬場，用了整整一天馴服了疾風，回來的時候整個跟個泥猴似的不說，上青一坨紫一坨的也不在意，揮舞著手中馬鞭興高采烈同白岐山說馴服了那匹六個訓馬師傅都沒有馴服的烈馬，還給那匹馬起了名字疾風。

“我來吧！”白卿言翻下馬，走至那白馬面前。

韁繩被肖若江攥在手里，白馬掙不開馬蹄將河岸鵝卵石踩的直響，鼻息噴出極為重的白霧。

抬手了那白馬的鬃，白馬抗拒地發出嘶鳴聲，抬起前蹄卻怎麼都掙不開韁繩。

“好家伙！真烈啊！”肖若江用力扯住韁繩。

白卿言來了興致，扶著馬鞍一躍上馬，這白馬反抗的更厲害了，激烈掙扎險些將白卿言給甩下去。

“兄！韁繩！”

見白卿言好久都沒有這樣興致高昂，肖若江想著自己在一旁守著也不要，便將韁繩丟給白卿言，立在一旁高高舉著火把。

大約是有馴服疾風的經驗，雙手死死拉住韁繩，隨著白馬跳前后輕擺，如輕而易舉黏在白馬上一般，讓它怎麼都甩不。

那匹白馬蹦蹦跳跳折騰了將近半個時辰，已然力竭再也跳不了，就趁此時白卿言將手中韁繩一挽用力撕拽韁繩，白馬吃痛發出長長一聲哀鳴，又開始跳了起來。

一個時辰之后，這匹子剛烈的白馬終于在白卿言手中服了，白卿言輕輕甩了甩韁繩，那白馬便垂頭喪氣往前走幾步。

肖若江看得嘖嘖稱奇，也是白卿言馬好……這要是擱了旁人怕早就把人甩下馬了。

白卿言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時，已累出一薄汗，那匹馬垂頭喪氣往白卿言邊走了幾步，頗為不服氣地偏過頭去。

笑著了白馬的鬃道：“以后……這匹馬就平安吧，給小四送過去，小四一定喜歡！”

這世上沒有什麼比平平安安更好了。

肖若江眼底剛才因為白卿言興致發而亮起的芒又微微沉了下去，記得小時候他和哥哥去國公府看剛出生的白卿言，那麼小小一個卻又那麼漂亮，娘親叮囑他和哥哥這輩子要好生護著大姑娘，大姑娘不僅僅是他們的妹，更是他們恩人的掌上明珠。

肖若江同肖若海都以為，生在大都城最煊赫的鎮國公府，這樣的子……定然是天之驕，應該被人捧在手心里疼，如珠似寶的。

可白卿言沒有，為白家嫡長比白家任何姑娘和公子都能吃苦，戰場上傷后人就變得沉郁起來，了年時的意氣風發。

再到白家突逢大難之后，又一肩扛起白家，為幾個妹妹謀劃打算……

來南疆如此兇險，大姑娘卻把手卓絕的暗衛死士給了三姑娘，給了大都城的二姑娘，唯獨沒有給自己留！

此次，得了這樣一匹好馬，大姑娘卻要將這匹馬給四姑娘。

大約這就是為嫡長的責任與擔當，總要時時刻刻惦記著妹，就如同當初世子爺白岐山還在時，總惦記著國公府幾位弟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