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都知道！”紅著眼抱阿娘，哽咽開口，“阿娘放心，我一定把我自己完完整整的給阿娘帶回來，阿娘信我！”

董氏將號令董氏死士白玉玉佩遞給白卿言：“這是號令董家死士的信。”

收下低聲道：“我上重孝，否則一定親自去見外祖母和舅舅一趟，謝他們！”

“你外祖母和舅舅不在意這些！你好生在家里收拾行裝！盡量妥帖些！你二嬸剛才將年前定做的護心鏡送到我這里來，囑托我轉于你，讓你南疆帶上！我看了用料極為扎實，是個好東西！你帶上！”董氏將兒鬢邊碎發攏在耳后

“嗯！”點頭輕笑，“有阿娘和外祖母、舅舅，還有諸位嬸嬸惦記，我一定盡力敢在回朔之前回來！”

“好！”董氏長長呼出一口氣，心中無限惆悵。

董氏走后，白卿言安排起清輝院諸事。

佟嬤嬤、春桃、銀霜三人被悄悄了進來，規規矩矩看著坐在銅制火爐前烤火的白卿言。

“我走后，你們多聽佟嬤嬤的話，尤其是銀霜！”

懵懵懂懂的銀霜點了點頭。

“老奴倒是想同大姑娘求個恩典。”佟嬤嬤看了眼傻乎乎的銀霜，道，“老奴沒有兒，想收銀霜做干，雖然老奴份不高……可到底是大姑娘邊的管事嬤嬤，銀霜了老奴的干，想必其他家仆也不敢隨意欺辱。”

白卿言還未同佟嬤嬤說過，打算讓銀霜去二妹那里。

“嬤嬤，我是打算讓你教銀霜一些日子，等忠勇侯府諸事定下，便將銀霜送到二妹那里去……”

佟嬤嬤頗為意外，怔愣片刻忙道：“那也無礙，老奴只是怕旁人欺負了銀霜去。”

“好，倘若銀霜愿意，此事嬤嬤同銀霜商量便是！”

春桃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撲通跪在白卿言面前，膝行兩步叩首，雙手扶在白卿言膝頭道：“大姑娘，就讓奴婢跟著大姑娘吧！奴婢保證不給大姑娘添！好歹……讓奴婢隨行伺候大姑娘一應飲食，好不好？！”

春桃的忠心如何不知，可是此生不能讓春桃隨一同去戰之地，前世春桃因而死，此生必要護春桃周全。

“你走了誰替我守清輝院啊？”笑著將春桃扶了起來，用力握了握春桃的手，“清輝院里我信得過的就是你們，銀霜一走，佟嬤嬤年紀大了或有個頭疼腦熱的，萬一讓人鉆了空子怎麼辦？嗯？”

春桃死死咬著下，眼淚斷了線。

“別怕，我還要回來送你出嫁呢！”同春桃笑著說。

這不是玩笑，前生欠春桃一個婚禮，此生必要讓風風出嫁。

“姑娘，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個！”春桃哽咽。

“戰場我不是沒去過，此次跟隨太子邊無非出謀劃策，有何可懼？！”

知道自家姑娘決心已定，春桃只能掉著眼淚幫白卿言收拾，心中難極了。

——

一連幾日，國公府抬著箱箱的賬目從后角門進進出出，今日終于將所有賬目對清楚，于蕭容衍之手。

旁人看著熱熱鬧鬧，可那箱子里究竟是什麼，也只有董氏心腹和蕭容衍心腹知曉。

蕭容衍當日在宗族迫白家之時出手相助，于于理此事告一段落之后，都該請蕭容衍藝一宴。

可白家無男兒，管家、管事出面份太低，雖說對商人份的蕭容衍來說足夠，可若是對白家恩人就未免份不夠。

這日賬目對清，董清岳攜子董長元替董氏出面，于國公府宴請蕭容衍，倒是讓蕭容衍寵若驚。

蕭容衍不是沒有聽說董氏打算將白卿言許給董長元之事，董長元年解元公，品貌端方，學問不凡，的確是難得的好兒郎。

然，在蕭容衍的眼中，董長元陪白卿言還是稚了些。

白卿言雖為子，可心懷大志，襟懷灑落，格局智謀無雙又有用兵謀國之能。這樣的子……非當世英豪不能與之匹配。

董長元隨父親前來宴請蕭容衍，雖說瞧不上蕭容衍商賈的份，但到底有恩于白家，他便來了。

誰料，幾番談下倆，董長元竟被蕭容衍的懷與見識談吐與氣度折服，只覺此人實乃溫潤君子。

董清岳舉杯替董氏敬酒：“今日舉杯，四謝先生！一謝先生城南出手阻信王去路！二謝先生救白家四夫人！三謝先生于白家孀被之際出手相助！四謝先生指點洪大夫行針，卿言才得以蘇醒！我替家姐敬蕭先生一杯。”

“董大人折煞晚輩，晚輩怎敢當這一聲謝，巧而已！”蕭容衍舉杯略低于董清岳，姿態恭敬，“白家于衍之恩德深重，盼有來日能報償一二，若有所求……衍必傾盡全力。”

董清岳眸中含笑將杯中酒飲盡：“今日能得蕭先生一諾，甚幸。”

董清岳著眼前舉手投足盡是矜貴雍容之氣的年輕人，只覺后生可畏。

他多年觀人，知此人非池中，能得此一諾對白家來說總歸是有益無害。

“聽說，先生不日便要離開大都了？”董長元問。

“陛下下旨，今年十五不辦燈會，舉國為鎮國王哀，我便不留于大都了。”蕭容衍道。

如白玉溫潤的翩翩公子董長元，含笑舉杯：“那便祝先生一路順風。”

——

正月十五，天還未亮。

白家諸人送大長公主去皇家清庵清修，車馬隊伍從白家正門出發，浩浩上山，于晨初現時，停于氣勢宏的高階之下。

董氏親自扶著大長公主沿高階而上，三夫人李氏還不知白錦桐將要離開大都，殷殷囑托好生照料大長公主，晨昏定省關切祖母不能懈怠。

白錦桐一一應下。

“你等回去吧！不必再送了！讓阿寶送我進去便好。”大長公主輕輕握了握董氏的手，“以后無事也不必來探我，好好過好自己的日子！”

幾個兒媳婦兒立在清庵門口，恭敬行禮，目送大長公主進去，折返前殿進香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