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嬤嬤說的這些心里十分清楚,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才愿意為祖母竭力克制殺念,留那個庶子一命。
“去母留子這件事,我會替祖母做好,就別讓祖母老人家再費心了。”說。
“嬤嬤,祖母難……長姐不難嗎?”白錦繡攥著帕子,含淚替白卿言說話,“我父親留下的那個孽障,留在白家就是個禍患!當日長街之上,那個孽障說的那些話不讓人后怕嗎?把他留下……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給家里招來塌天大禍!是不是到時候又得長姐跟在后面收拾殘局?長姐本來就不好,為了這個家殫極慮,今兒個武德門前長姐生生挨了一,到現在都沒有能閑下片刻讓洪大夫好好給把把脈,嬤嬤不心疼心疼長姐,卻在這里求長姐想辦法留下那個孽障?”
白錦繡頭哽咽難當,眼淚跟斷了線一樣:“從小到大,長姐即便有傷,也從不喊疼從不喊難,難不嬤嬤就真覺得長姐金剛不壞,全然不知疼嗎?”
燈下的蔣嬤嬤如夢大醒,驚慌失措著白卿言,上下打量著,張兮兮的聲音帶了哭腔問:“大姐兒,大姐兒你可還撐得住啊?是嬤嬤糊涂……是嬤嬤的錯!嬤嬤這就讓人去請洪大夫!”
“洪大夫此時正守在紀庭瑜,紀庭瑜失過多,怕……”抿著沒說后話,想到紀庭瑜為了國公府,將好不容易止住的胳膊又砍斷,眼眶發酸,“我不要。”
和紀庭瑜比起來,挨了一算什麼?!
攥了攥白錦繡的手,安白錦繡:“行刑手下留,比起家法軍可要輕不知道多倍,否則我這子骨還能站在這里?”
聽到房珠簾晃,珠子磕的聲音,丫頭婆子細數從正房退了出來。
蔣嬤嬤干眼淚,替白卿言、白錦繡打了簾,進屋時就見董氏已經扶著大長公主已在圓桌前坐下。
董氏是來同大長公主稟變賣國公府產業的事,事的前因后果理方式。董氏說得很清楚,大長公主知道董氏和白卿言是為了國公府孀日后回朔計,并無什麼異議。反到覺得董氏和白卿言十分有決斷,倒是不擔心以后他們回了朔被宗族欺負。
同董氏說完心里舒暢了一截兒,正準備用膳,就聽到門外蔣嬤嬤的話。
大長公主和董氏立在屋聽了一會兒,才從珠簾后出來,
大長公主閉著眼,手指撥了撥佛珠,鬢間銀在燭之下生輝,越發顯得容憔悴。
“阿寶……”大長公主對出纏著佛珠的手,雙眸通紅。
剛挪步剛走至大長公主邊,就被大長公主摟在了懷里,大長公主閉上眼,淚如泉涌,死死咬著牙,睜開眼大聲道:“讓人拿了我的名帖,去請太醫過來給阿寶瞧瞧。”
這便是聽到剛才他們的話了,著大長公主:“祖母,我不要,您不必擔心。”
“你便聽你祖母的!”董氏早就焦心不已,雙眼紅得不像樣子,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扯爛了,“自家人面前,你要什麼強?!”
今日只知道大長公主帶著孩子們去敲登聞鼓,瞧著幾個孩子完好無損回來,還以為一切順利,誰想兒居然在武德門前挨了一,怎麼也沒有人回來稟一聲?!
要早知道兒挨了一,如何能讓兒這般勞累!
“哪里就不要了!你這孩子從小大到便是這樣,不論哪兒疼哪兒傷從不喊一個疼字!非得要把小病弄大病,被發現了才勉強承認!”大長公主聲音嚴厲,“你若是不想祖母擔心,就讓太醫好好瞧瞧!”
請太醫的事定下,大長公主又狠下了心開口:“那孽障要走,便讓他走吧,我國公府沒有這樣骨頭輕賤的子嗣。”
因白卿玄是白錦繡父親的孽障,白錦繡心中愧疚:“祖母……”
大長公主睜開通紅的眼,著莊重威嚴,堅定道:“了這個孽障,我國公府還可以指老五媳婦兒肚子里的孩子,即便那孩子也是個兒郎,難道我國公府兒郎就撐不起白家門楣了嗎?!坐下用膳!蔣嬤嬤派人去前面靈堂把幾個孩子都回來用膳。”
看了眼滿桌子的素齋,大長公主語氣不容置疑:“雖說要守孝,可孩子們正在長,哪能跟我這老太婆一樣不沾葷腥?!”
“祖母我們上帶孝……”白錦繡紅著眼說。
“不沾葷腥哪來的力氣守靈?哪來的力氣撐起我們國公府?孝義在心不在這些虛頭腦的東西上。都是做給活人看的……你們守來有個什麼意思!阿寶子弱,錦繡了親得調理好子為將來打算,你們妹妹年紀又都還小,若真守上三年,還要不要了?你們康健、平安,這才是對你祖父、你們父親盡的最大的孝!此事不容再議,旁人說……便是我這個老太婆用孝道著你們吃的!”
大長公主提起神,對旁婢道:“讓小廚房給孩子們用湯給孩子們下碗面,放些酸筍、松茸,臥兩個蛋!年前小廚房備下的云蒸上兩碟!明日開始廚房里湯不能斷,就說是我說的!”
“乖孩子,大伯母知道你孝順,可你祖母說的對!”董氏拍了拍白錦繡的手,“你祖父他們人都已經不在了,總不能連你們的也都因為一個孝字折進去!聽你們祖母話!”
勸了白錦繡董氏又吩咐婢:“給二姑爺也做一碗面,配上爽口的小菜端過去,這幾天二姑爺扎扎實實在國公府幫忙,著實辛苦。”
靈堂里不能離人,白錦桐、白錦稚帶著三個妹妹過來,母親同嬸嬸們便都在靈堂里守靈。
用完膳,母帶著五姑娘、六姑娘和七姑娘回去休息,大長公主親自盯著太醫給白卿言號了脈,聽太醫說白卿言無傷,大長公主這才放心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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